第93章 天堂之戰
曾經的“先知”扎克蘭被除名的消息引起了唯心文明的震動。
雖然這條通告是由“守望者”發出的，但許多真正的虔信者仍感到不可思議。
他們無視了關於扎克蘭的一切罪責指控，決心去追隨已經離去的扎克蘭。
這批人數目雖小，但疊加之下也會成爲一股不小的力量。
而扎克蘭本人去了哪則無人所知，有人猜測他對混亂的銀河感到心寒，選擇隱居；也有人猜測他預言到了危機的降臨，決定去尋找解決威脅的辦法。
但無論怎麼說, 扎克蘭的離去是事實，縱然有人嘗試尋找，但最終仍是一無所獲。
而這件對於唯心文明而言十分重要的事，在唯物文明中則沒有引起太大波瀾，只是有幾位以“扎克蘭”爲畢業論文課題的學生倒了黴，不得不臨時轉換研究方向。
現在在唯物文明中更爲流行的, 是關於那位將自己意識轉移到機械體中的狠人的大討論。
畢竟完全拋卻肉體的行爲聽上去確實過於離譜了, 哪怕那些將身體的80%以上都替換爲義體的人, 都無法想象這種情況。
有人認爲這絕對是一種適配文明升格的偉大進步方法，但也有人認爲使用義體和機器人帶來的效率提升已經足夠了，沒必要選擇這種於哲學問題上有巨大沖擊的危險方法。
“這是否能夠說明這條道路其實走不通呢？”
“不必多言！說讓你們拜倒就讓你們拜倒！”石頭人仍然一副自信的模樣，見狀使者只能不斷嘆氣，準備如實將情況傳回“守望者”境內。
至於有多少對機械懷有恐懼的人會信服這個說法，暫時不得而知。
時間再度流逝，衆文明在暴風雨前的寧靜中努力提升了自己的同時, 那兩個由擴展又陷入沉寂的失落帝國也總算是出現了一些異動。
作爲“寰宇企業”，他們自然也嘗試過和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石頭人做買賣。
“呃……你的意思是，你們不會加入任何一方？”這名使者試着去理解這個文明的選擇，但是“石頭人”再一次強調起來：
“不！我們的意思是，你們都會成爲我們的手下敗將！”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發現，好像沒有任何一個失落帝國用了這樣的方法誒？”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那時的銀河在‘天啓者’的偉業之下呈現着一片欣欣向榮的跡象。”
他們不需要向生物那樣正常繁殖，同胞數量增加過程中的唯一複雜點是對思維網絡的構造，這是決定他們“靈魂”的東西。
他們還能活到現在的唯一原因，是衆文明們都期待着他們能再整出什麼樂子。
這一次使者無比確信翻譯器沒有出錯，這個文明選擇向兩個失落帝國宣戰。
“……確實，這麼一想的話, 就連‘遠行者’，採用的也依舊是義體……”
“……說真的，其實你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不加入任何一方我認爲就挺不錯的……”這名使者居然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起眼前的石頭人領袖。
縱然勝利者可以獲得極爲優厚的獎勵, 就此一飛沖天也說不定，但失敗的代價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但他們的新生同胞對過去的歷史仍懷有好奇，即便那些已經成爲了他們“記憶”的一部分，他們仍想要聽聽遠古的故事。
而布萊寧所在的貿易站因爲靠近“監護者”，所以根本沒有蜂羣敢過來騷擾。
幾位年輕人在網絡上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不過除了這些正常性質的討論之外，還有一些陰謀論也在悄然滋生。
這位做出了出人意料選擇的人來自於一個石質文明，也就是一種硅基生命。
不過當他和“遠行者”的使者擦肩而過後，這名“守望者”的使者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他都可以預感到這名義體人等會兒會是什麼表情了。
這種生命形態的文明在銀河中確實少見，所以許多文明起初都對他們充滿着好奇與熱情。
不過那羣被他安置在“無限燈塔”環世界的“上古遠行者”們卻正在以一種他都看不懂的速度生猛發展。
縱然獎勵很誘人，但絕大多數文明都是清醒的，他們對此的選擇是不加入任何一方，對兩個失落帝國的宿仇沒有任何興趣。
“即便是失落帝國，也會需要一些馬前卒來見證他們宿仇的終結嗎？”
所以在加入的那一刻，他們就做好了全面的戰爭準備。
“……不虧是他們！”科睿博的貿易站內，布萊寧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結局不言而喻，科睿博自己都被這羣石頭人作爲了宣戰對象之一。只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這羣石頭人就被打得只剩下一顆母星，什麼資源都沒來得及攫取到。
“我們自詡‘天啓者’最正統的繼承者，甚至還模仿對‘天啓者’的稱呼給我們自己起了個名字。”
事實證明這個“石頭人文明”並沒有辜負期望。
或者不能說是蠢，而是一種強烈的自信、自負、以及擴張欲在維持他們的文明交流。
“宿仇嗎？”上古遠行者的一位領袖已經意識到了銀河之中即將發生的事，但是這份仇恨現在已經淡薄。被同胞背叛後，他們只想一心追尋“天啓者”的腳步。
還在抓緊時間探索遺蹟的李文淵沒有想到有人是這麼看他的，此時距離他發出“尋找圖片物體”的任務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還沒有任何收穫。
但很快這些充滿熱情的文明們就宣佈與這個“石頭人文明”斷絕來往，並提議對其展開聯合制裁。
“你們都將拜倒在我們的腳下！”
關於這件事的討論，隱隱有種要成爲“覺醒帝國”之下第一熱門話題的趨勢。
“……不好說，但是我們需要走出自己的路。站在巨人之肩固然不錯，不過這也可能會讓我們永遠都不能擺脫他人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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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顯而易見的一點就是“佩奇奇提”好歹會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評估，敵人實在過於強大的話，他們不會去主動招惹，也就過一點嘴皮子上的癮。
不過現在這種出乎意料的選擇讓他覺得這片銀河果真多彩，不枉他活了這麼多年。
“……這場戰爭又會導致怎樣的結果呢？是勝負有分？還是兩敗俱傷？我們又能有所收穫嗎？”
這場附庸之間的小規模戰爭居然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儀式感，彷彿提前商定好了般，強對強，弱對弱，每個人的對手似乎都是正巧能不相上下的那種。
他們向每個年輕文明都派出了一名使者，而不是通過信號廣播之類的尋常方法，顯得極爲正式。
於是沒過多長時間，銀河文明就都知道有一個“石頭人文明”選擇了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選擇。
然而這個“石頭人文明”則永遠無所畏懼，他們曾經做出最驚人的舉動是對超過二十個文明同時宣戰，其中甚至包括“沉默者”失落帝國。
可能是巧合，“守望者”和“遠行者”都正好有五個附庸文明。“遠行者”一開始只有四個，但吸納了犯罪企業“庫爾聯合會”後數目也達到了五個。
人們總是會喜歡發散思維, 並通過猜測圓出一個自己都信了的事件鏈。
這些使者直接明確說明了他們之間的上古宿仇關係，並承諾將厚賞加入他們的人、嚴懲反對他們的人。
最爲流行的陰謀論認爲，這是智械文明派來的間諜，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全部使用機械軀體，然後再用一種強大的病毒控制所有人。
即便他們的人口數量距離正常星際文明而言還差很大一截，但高超的生產效率已經讓他們組建出了一支高級艦隊，看上去和“遠行者”的如出一轍，卻又有種更古樸的美感。
就在衆文明們還在圍觀這些勢均力敵的戰爭、搞不清楚他們要幹些什麼的時候，“守望者”和“遠行者”都各自有了消息。
他們和“噬殺蜂羣”的戰爭因爲失落帝國的來使而暫時告一段落，即便是這羣喜歡瘋狂吞噬生物質的蜂羣，看樣子也明白銀河局勢的不對勁了，開始及時收手，不做出頭鳥。
“……這羣石頭人應該就是最後一批了，目前來看的話，銀河中的所有年輕文明似乎都收到了‘守望者’和‘遠行者’的參戰邀請。”
而原因很快也逐漸在銀河中流傳開來：是因爲這個“石頭人文明”有點蠢。
當“守望者”的使者來到這個文明時，聽到的是他從未考慮過的選擇。
他甚至以爲自己的翻譯器是不是出錯了，還特意換了幾個新的翻譯器，以確認眼前的這名“石頭人”究竟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們與曾經在銀河肆虐的種族潔癖“佩奇奇提”十分類似，卻又不盡相同。
這種對自身的絕對自信甚至已經成爲了銀河之中的一段傳奇，《星海世界紀錄》中爲其銘記了一項至今沒有人能超越的世界紀錄：同時宣戰文明數最多的星際國家。
首先是他們的附庸文明，率先發起了宣戰通告。
機械體帶給他們的效率確實無與倫比，他們在不眠不休地恢復曾經家園的同時，也在不斷組裝新的同伴。
作爲使者他覺得他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他能理解年輕文明的謹慎，不加入任何一方是他早有預料的事。
離開前，他看到了“遠行者”的飛船也來到了這裡。現在仍是戰爭的準備期，即便作爲宿仇他們互相看不順眼，卻也不會在這裡做出攻擊行爲。
但是讚歎過後，緊隨而來的是對於未來的憂患。
不過當他聽到那個“石頭人文明”的選擇時，他還是有種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
“但那時的銀河居然也有另一羣人自稱‘天啓者’的繼承者，還好巧不巧地也將自己稱爲‘XX者’，還很年輕的我們自然不允許這種僭越的行爲。”
布萊寧看着似乎越來越暗的星圖，不斷嘆着氣，最後看向了地圖角落偏安一隅的“機械失落帝國”，有些羨慕地自言自語道：
“……還是失落帝國好啊，什麼都不用幹，坐看銀河風起雲涌。要是我們也有這般實力就好了……”
而有寥寥幾個文明則認爲機會到了，各自選擇加入他們傾向的一方，試圖在這場古老文明之間的恩怨中分一杯羹。
關於這種疑似“威脅”的有關痕跡似乎全部從銀河中被清理乾淨了，幾乎找不到任何與之有關的線索。
關於知識的記憶還在他們腦海之中，假以時日，或許還用不了那麼久，他們就會取代現在的“遠行者”，成爲真正的覺醒帝國。
除此之外, 還有一個文明，作出了與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選擇。
“於是大戰爆發了，我們每個人都想用一場終結一切戰爭的戰爭來維護‘天啓者’留下的這個‘銀河天堂’。”
“我猜現在的他們恐怕已經忘記了原因，只知道他們是宿仇。但是這種戰爭我們仍然有獨特的命名方式，那就是——”
“——那就是‘天堂之戰’。”李文淵按照從“上古遠行者”的記憶體中提取出的信息，爲灰風解釋起現在銀河即將發生的事。
此時的星圖之中，代表着“守望者”與“遠行者”疆域的色塊，已經悄然變紅。兩個古老文明的仇恨，也被正式點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