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十里紅妝

雲逸很是惆悵, 世間萬事往往難以兩全,王府裡的利益關係盤根錯節,他做不出爲了一己之私拋卻肩上的責任, 置跟隨王府的下屬和下人的生存於不顧, 更做不出負了安若的決定。

次日, 雲逸一進王府便察覺到周圍的人情緒似乎十分高漲。不知又是什麼八卦?招來人問問, 若是有趣的, 回去還能和小若講講。

“回公子,是秦公子要成親了。”

秦越?“和誰?”

“是與風王府斷絕關係的風小姐,據說在‘有間酒樓’門口, 秦公子親口說出來的,就在這月十八日。”

這麼倉促!而且流言快於請帖, 怎麼看都有股兒戲的感覺。不過, 雲逸無奈的笑了笑, 他當初成親之時也比秦越好不了多少,幾乎是被趕鴨子上架, 放在現代來說,閃婚也不爲過。本來只是權宜之計,沒想到被小東西綁的死死的。

不管什麼事情,雲逸都能聯想到安若身上,可不是被拴的死死的。

最近的茶後飯餘談料變成了秦越和風蝶舞的成親之事。秦府在趕着備聘禮, 秦王爺和王妃都不同意這門婚事, 若風蝶舞依舊是風王府的嫡小姐, 也算是門當戶對, 可她斷絕了與風王府的關係, 一介勢弱的孤女,又拋頭露面, 行事放浪形骸,怎配進他們王府,鬧的不可開交。不過秦越不是必須仰仗秦王府生活,他身後自己經營的勢力和財力足以自己做決定,所以秦越乾脆連王府都不回了。

雲逸見到秦越之時,他的臉上有不容忽視的疲憊,整個人卻透着一股喜氣,精神奕奕。

“雲逸,成親那天一定要來擋酒,我當初可是幫了你不少。”

“一定,不過,秦公子可真不夠意思,外人竟然都比我知道的要早,當時我聽到驚了一下,以爲是無聊之人亂說的,沒想到卻是真的。”

秦越聞言,有點不好意思,“我自己也沒想到,本打算水到渠成之後與小舞成親,當時一時衝動了,脫口而出之後,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是想的,算是了卻了我一樁願望。”

“那風小姐的意思呢?”

“小舞當時驚呆了,之後她笑了,表情很快樂幸福,看到她的表情那刻,我的心才鎮靜下來,有種幸福的感覺,原來看着所愛之人的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秦越面露懷念之色,顯然是回想那天的情景,回過神來,促狹一笑,用手肘搗了搗雲逸的腰,“我可算明白了你當初看小若的眼神了,當時還覺得你們黏黏糊糊,每天看都不厭嗎?還能看的目不轉睛,現在可算是瞭解了。”

雲逸聞言有點不好意思,乾咳了兩聲,“別笑我了,人之常情罷了。事情這麼倉促,忙的過來嗎?”

秦越臉色陰沉了一分,“小舞那麼美好,覬覦她的人太多,若不快點,我總怕她被別人搶走。每天多忙一會,事情就趕出來了。其他事情我也顧不上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小舞重要。”

雲逸看秦越的表情,分明是一頭扎進去了,也是,腹黑深情男主之一,雖然現在的表現像個智障,不過,愛情中的人,無論如何表現,旁人都沒資格評判或嘲笑。“如此,祝你們幸福,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那天來捧場就行了,我知你最近也很忙。”

雲逸想起了什麼,問道:“風小姐應該不會女工吧?那嫁衣?”

“小舞豈非那些尋常女子可比,自是不屑於女工,廚藝這些小事,她有着驚世才華…”秦越正激動的說着,猛然停了下來,閉口不言了。

要不是顧忌形象,雲逸險些翻了個白眼,“是是,風小姐風華絕代,魅力無邊。你們佳偶天成,天生一對。”

秦越訕訕一笑,“你有安若了,自是不會與我搶小舞,是我小人之心了。”

“明白明白,看誰都是情敵。”雲逸嘀咕一聲,想起以前一個女性友人,她說看誰都是情敵,男朋友與誰多說了兩句話,她就心慌,止不住的猜疑。

秦越眼睛一亮,“雲逸,你就是我的知音,是吧,小舞太優秀了,我總怕旁人知道小舞是多麼的才情無雙,心儀於她,可她又不是拘於閨閣的尋常女子,真真苦惱。”

雲逸撇開臉,這樣一幅透着炫耀的抱怨表情真是毀眼睛。

“至於嫁衣,我尋了煙影紗,找了蘇州頂尖的繡娘,定會秀出配得上小舞的鳳冠霞帔。就算急促,我也會給小舞最好的東西。”

看秦越興奮的表情,雲逸壓下了嘴邊的話。秦越這麼期待,得償所願最好,他現在說什麼,君越聽不下去不說,還會惱怒於他。

婚禮那天,安若的表情一會喜,一會煩躁,表情很是神奇。雲逸津津有味的看了一會,出聲道:“過來,給我束髮。”

安若顛顛的跑過來,也不想事情了。摸着雲逸的頭髮愛不釋手,梳子一下子梳不開的,都是用手一點一點的解開,生怕弄疼了雲逸。雲逸雖然覺得矯情,他一個大男人又不覺得疼,不過都隨安若。

“剛纔想什麼呢?”

“賤、風小姐。”安若很想稱呼賤人,不過逸哥哥不喜歡,他纔不會因爲那個賤女人的事情惹得逸哥哥不喜。

雲逸不高興了,“想她幹什麼?”

安若很高興的彎腰在雲逸側臉上親了一下,“我總覺得那個女人要來和我搶你,她終於嫁人了,不過我討厭她,纔不想去參加宴席,給她送禮物。”

“宴席上很熱鬧,去的人很多。我們穿同款的衣服,帶一對的玉佩。”

安若眼睛一亮,來了興致,倒有點迫不及待去了。

宴席上可比他們那時熱鬧多了,他和安若成親之時,雖然來的人多,但大都衝着皇上賜婚來的,看熱鬧的人居多,真心祝願的倒沒幾個。不過,看那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達官貴人,目的恐怕在於結交他人的比較多。皇權與世家氣氛緊繃,沒有人明面上結交,趁喜事之機,可以光明正大的聊天了。

和安若坐在座位上,上來交談的人很少,偶爾會撇來一些打量的視線。

上次是他成親,只顧注意着安若了,對周圍的東西印象很淡,今天作爲旁觀者,雲逸很悠閒的打量四周。一排排的裹着紅綢的箱子被擡出去。耳邊聽到一陣驚呼讚歎聲。

“新娘子真有福氣,秦公子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莫不是祖上燒了高香?”

“販夫走卒,酒樓茶館都在傳秦公子以十里紅妝迎娶風小姐,我當時還在想,到時沒有,風小姐這天可要丟臉了,沒想到還真是十里紅妝。”

還有一些酸言酸語,應該是把秦越當乘龍快婿的貴婦人,暗恨被個不起眼的女人搶走了。

“逸哥哥,你當初都沒有用十里紅妝娶我。”

“小若羨慕了?”

“纔沒有,逸哥哥比所有人都要好,是最大的寶貝。”

真是“別說這些話,回房之後再說。”聽起來像是調侃,不過安若神色認真,眼裡一絲輕佻也無,就知他說的很認真,是真的這麼想的。不過,雲逸絕不承認他心裡很舒坦,大庭廣衆之下,還有點小羞恥。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雲逸順着周圍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是許久未見的安子玹從門口走了進來,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當初也都聽過安子玹和風蝶舞之事,只是不知今天風蝶舞成親,安子玹會如何做。

“子玹,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小若沒事吧?”

安若撇撇嘴,心裡嗤笑,他都回來好幾天了纔不輕不重的問上一句,“沒事。”

雲逸覺得現在的安子玹變的很不能讓他接受。整個人透着一股頹廢的感覺,坐在他旁邊,偶爾說上兩句,其餘時間都在灌酒。眼神陰鬱,說出話也是傷春悲秋的多,莫名其妙,很令他反感。還是他家活潑耀眼,活力十足的小王子令人喜愛。

雲逸想起那句很矯情的話,你變了,你不在是當初我認識的那個你了。以前的安子玹,浪蕩風流,但也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一個,手段圓滑,長袖善舞,很難引起人反感。失戀真的對人打擊這麼大?

雲逸沒有聖母病,更不會做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事情,不會不自量力的想要去拯救處在低谷的安子玹,妄圖拿溫柔感化他那顆受傷的心,這種事一向該是天真善良的女主做的事。

不過,也不用雲逸特意疏遠安子玹,他本人只沉浸在酒中,不理外界的事情。

“三皇子和三皇妃到。”

比安子玹來時更安靜,來人所過之處連議論聲都沒有了,噤若寒蟬。當初風蝶舞和三皇子的戀情更是人盡皆知,鬧的轟轟烈烈,這下兩人各自婚嫁,衆人心思各異,面上看不出端倪。

三皇子妃是連將軍之女,行事落落大方,面對各異的視線,表情都未動一分,掛着端莊的微笑,和君奕相攜而進。

安子玹放下酒杯,和君奕四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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