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手錶看了下時間,心裡疑惑道,他們應該還沒休息吧?
待他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在顧朝家門口,擡手輕叩,等了一兩分鐘,沒有人過來開門。
他垂頭喪氣地回去,這麼晚了應該睡了吧。
他還真是矯情,之前那麼多年自己都走過來了,如今身邊有人了,卻想找個肩膀依靠,好解下自己的面具,他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顧朝又給兩個孩子唸完一本兒童讀物,把繪畫本放到桌上:“好啦,今天的故事已經讀完了。你們要睡覺了。”
容容和鐵柱一左一右地睡在顧朝旁邊,也幸好主臥的牀夠大,可以睡得下三個人。
“媽媽,晚安。”
“阿姨,晚安。”
“晚安,兩個小寶貝。”顧朝低頭,都給了他們一個晚安吻。
顧朝也不急着離開,怕動靜太大把他們吵醒,便維持着之前的動作。
牀頭燈發出暈黃的光圈,默默照着牀上的三個人。
因爲這邊是高級公寓,保密性很好,與之配套的則是環境也很幽靜,更別提現在還是晚上,就更安靜了,安靜的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
顧朝昏昏欲睡,打着呵欠,因爲右手擡起的原因,睡衣吊帶裙的一邊因爲不平衡往下滑去,精緻的鎖骨、直角肩和細膩的皮膚完全裸露出來。無需多加筆墨,一副美人睡眼惺忪圖便躍然於紙上。
她放下手,屏住呼吸,眼睛注視着前方,隱隱約約聽到敲門聲,
她以爲是自己是太困纔出現幻聽,便沒有在意,可誰知,下一秒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她瞬間提起警惕心,從珍麗今晚回去了,現在房子裡只有她一個大人和兩個小孩,一點戰鬥力都沒有,如果真的是壞人的話……
短短几秒,她腦海裡瞬間劃過全部社會新聞:某獨居女子慘死在租房,其兇手是中介;還有歹人因社會不公,心情煩悶,見到獨居女孩便心生歹念……
多少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姑娘香消玉殞,她們纔剛剛走進社會,享受着生活,她們可能是別人的女兒別人的愛人,背後有着家庭,絢麗得如同多彩的泡泡。如今卻因爲某些人的歹念,給泡泡紮了個洞,瞬間所有的美好化爲虛無,隨風而去。
天啊,第二天的新聞該不會是#某女子和兩個孩子慘死在公寓#吧?
她輕輕拿開放在腰間的那兩雙手,拿了個公仔過來放在他們手下,幸好兩個小孩沒有發現端倪,繼續睡了過去。
爲了以防萬一,顧朝去到廚房拿了一把刀,踮起腳尖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去看外面。
此時的她並沒有想起,這棟公寓的安保性極好,每天都有保安巡邏,別說壞人了,一隻蒼蠅都不可能飛進來。她滿心滿眼都只有之前看到的新聞。
透過細小的貓眼,走㾿的背影略有些熟悉,他似乎放棄了敲門,往電梯方向走,一向挺拔的背影微彎,整個人顯得落寞而孤獨,如深夜獨自舐舔傷口的雄狼。
顧朝自從認識他,都是見到他意氣風發的一面,滿滿的少年意氣揚。她相信如果他再年輕幾歲的話,一定是學校裡最張揚的校草,會打籃球,桀驁不馴,迷妹衆多。而不是現在這頹廢的樣子。
他的背影瞬間刺痛了顧朝,她來不及多時,直接拉開門,喊住欲離去的人:“徐暮嶼,你要去哪裡?”
是的,站在門外的人正是來找依靠的徐暮嶼。
徐暮嶼聽到朝思暮想的聲音出現,驚喜得回頭,自己喜歡的那個姑娘正穿着吊帶斜靠在門邊,桃花眸裡都是他的倒影。
他自從當上了徐辰集團的總裁後,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都不感到怯懦,可現在此時此刻,他卻感到害怕,害怕他的形象在顧朝的眼裡打了個折扣,害怕顧朝知道,他沒有那麼完美,也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徐暮嶼,你愣在那裡幹嘛,你不進來嗎?”顧朝又喊了幾次,可徐暮嶼還是沒有反應,不由得加大了聲音。
徐暮嶼被這一喊回過神,踱步而來。
“你說你,大晚上的跑過來幹嘛,又不給我打個電話?”顧朝把門關上,領着他進來,嬌嗔道。
她還沒來及放下手中的刀,就被後面的人攬了個滿懷。
顧朝驚呼出聲,空出的手拍打着他的手:“徐暮嶼你再這樣我就……”
“顧朝,我只想抱抱你,沒想幹什麼。”
她的耳邊傳來悶悶的聲音,不像以往冷靜自持,而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
一時間,玄光處散發曖昧的粉紅泡泡,咕嘟咕嘟地往外跑。
顯然,某個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個……你先放開我,我手裡還拿着刀呢。”顧•鋼鐵直女•朝不好意思道,親手戳破這一粉紅泡泡。
徐暮嶼聽到她的話,低頭才發現她手裡竟然拿着一把刀。
徐暮嶼:“……”不瞞你說,我老婆曾想……
徐暮嶼有點擔心顧朝,拿過她手中的刀:“你爲什麼會拿刀,還不快放下,萬一不小心傷到你怎麼辦?”
顧朝看着滿臉無辜的徐暮嶼,沒好氣道:“不是因爲你!”
要不是他大晚上的過來敲門,她會胡思亂想嗎?會拿刀出來嗎?
徐暮嶼伸手指着自己,疑惑道:“我?”
這怎麼就跟他扯上關係了?
“你大晚上的過來,我以爲是壞人,就想找個東西防身。”顧朝就把自己的懷疑跟他說了一遍。
誰想卻引來他的笑聲,氣得顧朝直接擰上他腰間的軟肉:“姓徐的,你再笑笑試試看?”
“我錯了。”徐暮嶼乖乖認錯,一晚上的低迷在此刻得到了釋放,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他拉着顧朝纖瘦的手來到沙發上坐下,解釋道:“你忘了這裡的安保很厲害嗎?”
“我還真的忘了,不過我可以一打三,主要是我這裡有兩個小屁孩,我害怕他們會出事。”
徐暮嶼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語重心長道:“顧朝,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你不能跟壞人硬碰硬,萬一他們手裡拿着工具呢?你可以適當示弱,趁他不注意來個一腳,或者說滿足他們,事後我陪你到警察局報案。”
“我不會因爲這個而看不起你,你是我要放在手心上寵的姑娘,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恨不得把那個人千刀萬剮,啖其肉飲其血。可這是個法制社會,我還有你要照顧,不能做出這做事。我會用我的餘生來治癒你,陪你一起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
顧朝有點不解,爲什麼他看起來那麼害怕?就好像是自己經歷過一樣?
她也是在很久之後,在和陸同和的聊天中,她才得知道徐暮嶼爲何對這個話題這麼敏感。因爲他中學時有個女孩下了晚自習獨自一人走夜路,遭受到不幸。女孩的身邊充滿異樣的目光和私私竊語。女孩承受不住心理壓力,最後在一次體育課上,女孩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一躍而下。女孩摔在去行政樓交東西的徐暮嶼的腳邊。
從那時候起,學校就加強了對校外的監管,也進行了多場心理講座以及遇到壞人如何自救的講座,其中徐暮嶼接受的心理輔導最多,因爲他是直接看到那女孩的樣子,再加上那段時間他父親去世,雙重交織下,他只要一閉上眼睛,不是那女孩的樣子,就是父親蓋上白布的畫面。
徐暮嶼他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出那段陰影,同時他也埋下一個承諾,就是如果他女朋友遭受到這種事,他肯定會陪着女朋友度過那段最黑暗的時間。
就像他所說的,愛一個人就是愛她的全部,又怎麼可能因爲一些事而嫌棄她呢?愛不是自私,而是陪伴。
這些話顧朝在晚年都記得很清楚,世上有傻男人在他中學時就許下的承諾,而後用一輩子來踐行。
還真是個傻子,不過是她喜歡的傻子。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
現在的顧朝還是對徐暮嶼的反常感到疑惑,想知道原因。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你今晚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