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華的性子是個雷厲風行的, 他這個頭頭都不接水過來喝,更不坐下來歇一會, 帶來的弟兄們自然也不會說老大都忙着熱火朝天的, 這小弟們坐在那裡悠哉哉的喝着水, 看着老大忙活。
當真是不想要飯碗了,當然沒有說的這麼恐怖,但是能來顧家幫忙的,基本都是鐵打的兄弟了,交情頗爲不錯, 人品自然沒的說,所以周文華一動手, 其他人可都跟着呢!
既然大夥兒都忙碌了起來, 顧衛強這個主人家斷然沒有看着人家忙的道理, 紛紛加入了大部隊裡面,在安安眼裡, 一屋子的東西,不過個把小時而已,就被拖到了兩個貨車裡面, 堆的滿當當的。
甚至連家裡的牀都沒有放過, 能裝的,能拆的,全部都打包統統帶走。
安安他們家搬家這邊這麼大的動靜, 自然是把旁邊的鄰居都給驚動了, 大家夥兒都紛紛的出來看熱鬧的, 有的人是真的不捨得。
例如賀奶奶,賀奶奶一個人住一間房子,雖然吃穿不愁,到底是寂寞了一些,安安他們姐弟三人心都善良,或者說顧家這一家子人都頗爲不錯,家裡若是有什麼好吃的,也不會忘記賀奶奶,都會送一些過來。
在一個就在前段時間,阿奶和賀奶奶兩個人玩到了一塊去,以前是阿奶精神頭不好,天天呆在家裡面,現在精神頭好了以後,安安又給她買了一個收音機,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兒,在阿奶身上最能提現的。
但凡她搬得動的時候,都會把收音機給搬出去,跟着賀奶奶一塊,研究收音機,賀奶奶家裡面也有一個 ,不過卻是買的早的,阿奶這個是新的,每次兩個老太太在外面曬着太陽的時候,就擺弄着收音機,在大院兒裡面當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誰說老人年就不愛顯擺了,阿奶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巴不得把自己的新玩具拿出來給大家看看,瞧着大家夥兒那羨慕的眼神時,阿奶心裡面別提多自豪了。
瞅瞅!整個大院兒呢!
都找不出來安安這般孝順的孩子了,又是衣服又是吃的,又是收音機的,這每一樣都是要花錢的,更是一份孝心,不是說花錢就是孝心,但有錢卻捨不得給老人話,若是論起來,這纔是一份不孝順。
普通的貧苦人家不跟有錢人家一樣,在普通人家的老人眼裡面,過了一輩子的苦日子,晚輩能夠出息,更捨得爲自己花錢買東西,這比什麼都開心的啊!
這是掏心窩子的話,孩子過的好,貼補下老人家,老人家的心裡面別提有多舒坦了。
賀奶奶穿着一身對襟繡金絲邊的棉襖子,一頭花白的頭髮挽在了後面,梳的工工整整的,老遠瞧着當真是一個利索乾淨的老太太,她一臉慈祥的拉着安安的手,“這大院兒啊!就算是你們往後的老家了,有空了就常回來看看!”
“我曉得,往後啊!放學了有事沒事我就回來看看。”,安安輕聲,老人的手很瘦,上面就貼着兩層皮,滿滿的老年斑,捏在手上的時候,有幾分讓人心慌的感覺。
她看着身後的鼕鼕和姜姜,她眼裡帶着幾分柔和,“到時候我會把鼕鼕和姜姜也喊過來,若是阿奶願意出來走動,我們一家子都過來玩,您可別嫌棄我們呀!”,一個“呀”字聽在外人的口中,有幾分撒嬌的意味,親暱的不行。
旁邊的人看着賀奶奶和安安他們一家子處的這麼好,不由得有些羨慕,當時安安他們一家子剛搬來的時候,整個大院兒都有過排擠過,唯獨賀奶奶這人老好,從一開始就給顧家這一家子留下了好印象。
尤其是何大麗,這會腸子都悔青了,她一早就後悔當初眼瞎啊!沒把自家大閨女黃豔琴嫁給顧衛強,嫌棄人家,這下好了,如今顧衛強成了大官了,這悔意啊!從知道顧衛強成了縣長以後,徹底達到了頂峰,真真是後悔的飯都吃不下去。
別說何大麗後悔了,她還不是當事人,當事人是誰?當然是黃豔琴了,當初是她自給兒一早就看上了顧衛強的,只是……只是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突然反悔了?
哦!是顧家不同意?
也是顧衛強又進來了牢裡面,丟了工作,她嫌棄顧衛強這有了案底,又沒了工作,以爲嫁過去會受罪的,她就果斷接受了她媽請媒婆說相對這個上門女婿,火急火燎的嫁了。
黃豔琴癡癡的看着站在一旁的顧衛強,從他身上又慢慢移到了孫老師身上,孫老師一頭利落的短髮,往日英氣的臉上幸福的笑意,她今兒的穿了一件藍色的燈芯絨外套,下面配着一條熨燙的筆直的工裝褲,瞧着那身段,那精神頭,當真是泡在蜜罐裡面的女人,幸福的緊。
黃豔琴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滿是繭子的糙手,指甲縫裡面因爲經常糊火柴盒卡着一層厚厚的黑東西,胸前的衣服上還搭着飯粒子,這是她先前兒剛喂完小閨女的留下來的口水,不知道怎麼的,黃豔琴有些打心底裡面自卑起來。
她正望的入神,旁邊過來了一位喝的醉醺醺,鬍子拉碴的男人衝了過來,男人手裡面還提着個空酒瓶子,擡手一把拽着了黃豔琴的頭髮,往屋內拖,邊拖邊罵,“騷..女人,老子還沒滿足你嗎?讓你在外面盯着別的男人直勾勾的看,啊?”
拖着拖着,他猛地把黃豔琴往地上一丟,照着黃豔琴的臉上開始扇巴掌起來,不多久,黃豔琴的臉就腫成了豬頭。
小鈴鐺看着嚇的縮了縮身子,趴在黃豔琴的身上,倔強的梗着脖子,哭喊着,“壞蛋,不要打我媽媽!”,只是小鈴鐺華英剛落,就被那醉醺醺的男人一腳踹了出去。
當場不省人事。
何大麗看了以後,心尖都在泣血啊!她一下子衝了上去,對着醉醺醺的男人猛地一推,把男人也推倒在地,接着就開始用腳踹了起來,“你個王八蛋,我們老黃家供你吃供你喝,我閨女伺候你,還給生孩子,你就是這般報答我們的??”
何大麗這一頓拳打腳踢,那醉醺醺的男人似乎猛地幡然醒悟了過來,他半跪在地上,不住的扇着自己耳光,“媽!豔麗!我個狗東西,又做了這種混賬事,讓你們傷心了啊!我喝醉了,不是人,你們原諒我啊!”
周圍的人對於這一幕,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每隔幾天,這老黃家就要來一幕,若是擱在正常家裡,上門女婿敢這般囂張,早都打出去了。
但是老黃家想要領着這上門女婿的救濟金,所以一直忍着,在一個這上門女婿每次喝醉酒後就會打人,打完人後就清醒了,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認錯,偏偏老黃家的人,就吃這一套,每次這上門女婿一認錯,就這樣翻篇了。
安安順着哭聲望了過去,才發現是黃珍珍被嚇的縮成了一團,躲在門後面偷偷的往外望着,而地上的小鈴鐺額頭上滿是血意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安安眼裡山谷一絲不忍,她低聲,“這黃家爲什麼不離婚!”,離婚了就好了啊!黃豔琴現在有這麼一個男人有跟沒有一樣,自己養家餬口,還要被打,這是受的什麼罪啊!
賀奶奶嘆了口氣,“大麗啊!覺得自家閨女已經離婚過一次了,前不久又生了一個孩子,孩子還在襁褓裡面,在離一次,帶着兩個拖油瓶,就徹底沒人要了,還不如現在對付着過日子!”,還有很重要一點,那就是這上門女婿之前雖然被開除了,但是聽說前段時間又拖熟人找了一份工作,工資還挺不錯的,只是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紕漏,都這麼久了還沒去上任。
黃家看重名聲,又看重了上門女婿新工作,這才讓閨女忍着!只是這名聲和新工作,也抵不了黃豔琴這每天如同地獄一樣的生活。
可是!即使這樣子,黃豔琴也從來沒提過要離婚,只是會逢人就說,她命不好,遇到的第一個男人愛打老婆,第二個男人,以爲是上門女婿會收斂點,卻不成想第二個男人比第一個更厲害,喝醉起來,真真是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黃豔琴不是沒想過離婚,只是她覺得自己的命似乎就是這樣的,若是在找一個男人,那男人比這上門女婿還愛打人怎麼辦?而且二閨女還小,跟着這個男人好歹還算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就這樣湊合着過吧!
讓安安來看啊!這簡直就是悲劇,黃豔琴到處逢人就說她命不好,卻沒想過她命爲什麼不好?
要她來看,這個上門女婿是個混吝不濟,欺軟怕硬的貨,從每次打完人就跪下求饒就知道了,這男人是清醒的時候沒勇氣,也就喝了二兩酒,壯膽了纔敢打人。
若是黃豔琴能在第一次捱打的時候,就拿起菜刀來維護自己的權益,想必也不會過到這個地步,一次次的捱打,一次次的原諒,助長了這上門女婿打人的氣焰,說到底,是打完人以後付出的代價太低了,這纔不知悔改,若是他第一次打人的時候,就要受到生命的威脅,看他這人還敢不敢?
安安的話並沒有錯,這個上門女婿本就是欺軟怕硬,你越不吭聲,他就覺得你越好欺負,一次次的試探你的底線,從而變成沒有底線,肆意□□。
若是黃豔琴能夠在第一次捱打的時候,拿起菜刀跟這男人拼命,這男人一準兒就慫了。
更何況,這男人本就是上門女婿,黃豔琴自己能夠潑辣一些,立起來,小鈴鐺也不會被踢的昏迷不醒,她也不會屢次被打。
甚至說,她能強硬一些,把這男人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讓他出去上班賺錢養孩子,孩子自己帶也成,丟給親媽也行,反正她在自己的家,放鬆的很,總比嫁到婆家被婆家,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負好啊!
要安安來說,這黃豔琴是一手的王炸和四個二,全是好牌,硬生生的被她打成了這樣,輸的屁滾尿流。
安安搖了搖頭,眼裡面的那一絲不忍也消散的乾乾淨淨的,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所有的日子,都是自己一手過來的,自己不動腦子過日子,難怪會過成了這樣!
怨不得別人,更怨不得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