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原本在生氣,聞言一聲冷哼。
“你又是病人的什麼人?老夫適才就說過,病人需要用野山參吊命,你們若是再拖下去,就是拿來老山參,老夫也救不了他……”
在老郎中連番責罵中,後來的幾人才明白了事情始末。
看着臉色灰白的覃志誠和覃大力二人,覃寶山臉上青筋直跳。
“救!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們都不會放棄。大夫,病人就勞煩您了。”覃寶山一出面,情形立刻逆轉。
老山參也用上了,可裡面依然遲遲沒有動靜。
等待的時間卻是如此難熬。
不多時,福伯也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也急匆匆趕來,“怎麼回事?情況怎麼樣了?”
場中靜寂得落針可聞,誰也沒說話。
福伯見狀,自然不好再多說,倒是默默站到了一旁。
“都說說吧,別一個兩個都愣着不動。”
紀氏受不了眼下的沉悶,這纔看向覃志誠和覃大力二人:“先說志誠吧!你是你爹的長子,你爹你娘這些年爲了供養你讀書,幾乎傾其所有。你爹眼下病了,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
覃志誠深埋着頭,聞言也顧不得自己的傷腿,“噗通”一聲跪倒在紀氏面前。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他擡起手,猛的甩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可是祖母,我爹的病,哪怕是要孫兒割肉剜心,孫兒也絲毫不含糊!可孫兒是真的……真的一文錢也拿不出來了啊!祖母啊……”
他話沒說完,就匍匐在地嚎啕大哭!
他這一番大哭,紀氏縱然有千萬句責備的話,最終也只能化爲一聲深深的嘆息。
閉了閉眼,紀氏又把目光轉向覃大力。
“二伢子,你又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
覃大力心頭恨不能那老傢伙早點死,可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不過,既然他覃志誠能用苦肉計,他覃大力爲何又不能用?
“祖母,二伢子心裡苦啊!”
覃大力更是把這些年所受的苦都一股腦兒倒出:“大力是老二,從小就笨,不像大哥聰明會讀書識字。也不如山子渾身有一把子力氣。爹讓我在家務農,我就老老實實務農。爹讓我去做學徒,我就做學徒。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這上不上、下不下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覃大力這話,倒是勾起了紀氏埋藏在心底的回憶。
想當初,她家老頭子不也這樣嗎?
沒有長房會讀書,也沒有下面的弟弟會做人,只知道整天悶在地裡刨食?再看看覃大力,她倒是生出幾分心心相惜來。
“好不容易娶了玥玥,有了身孕。我滿心歡喜接娘和瑛子進城,陪陪玥玥。不料娘她居然動了打玥玥,更是連累玥玥……小產,那孩子都已經成型了,就這麼沒了……”
覃大力一見紀氏遲疑,當即哭得更厲害。
“大夫說,玥玥傷了身子,若是不用上好的藥材吊着,怕是……祖母,爹他還有您和大哥、三弟。可玥玥爲了嫁給孫兒,連孃家都不能回了。她只有孫兒一個人疼!孫兒也是沒有辦法啊……”
這話說得,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