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這麼點錢怎麼行？！我養你這麼大，現在要你報答的時候你都做不到你還有什麼用？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嘖，這裡按我們需要的一半都沒有！”氣惱的皺了皺眉，五兩銀子本就不是一筆小錢，即使曲家人東拼西湊也不過一些碎銀。
再加上曲王氏之前看病花去不少錢，幾次賣女兒失敗賠償牛老頭，以及賠償給曲蝶的菜地，這些因素導致曲家的支出早已成爲困難。
被曲文氏尖銳的語氣一番斥責，本就害怕不已的曲婉婷更是哆嗦着低下了腦袋，面對自己這個孃親的嫌棄也不敢回一句話。
而她這副膽小的木昂非但沒有使曲文氏同情，反倒更加激起了她的蠻腔怒火，一巴掌狠扇在曲婉婷的腦袋上。
這裡是老房附近，曲蝶命人搭建的一個簡易小棚屋，裡面放置了不少工人們建造需要的工具，也算得上是個臨時休息處。
畢竟這麼熱的天氣，難免會有中暑的風險，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曲蝶才建造的。
而此時，曲婉婷就是被堵在了這件小屋子裡，進退兩難。
似是看出曲婉婷想要逃走的念頭，本就不悅的曲文氏更加惱怒起來，見她被自己扇的完全不敢出聲，更是得寸進尺的上前掐起她的耳朵罵道“你個死丫頭現在還真是學着膽子肥了嗎？你剛剛是不是想跑，嗯？”
邊說着，手上的力道也在一點點加重，那熟稔的動作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不短的指甲深深嵌入耳朵裡。
曲婉婷痛的齜牙咧嘴，而曲文氏卻仍舊沒有放過她的打算，“你以前都是很聽我話的，現在怎的變得這麼野？就這麼點銀子就想打發你娘？我養你這麼大，問你要點錢花花怎麼了，你這個白眼狼！”
眼睛瞬間瞪大，眼白上面赫然顯露出幾道清晰可見的血絲，硬生生增添了幾分可怖，她只當曲婉婷是還私藏了錢不願給自己，這才如此恐嚇。
可……拼命搖着頭，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曲婉婷的視線也隨之變得模糊，但卻依然在拼命和曲文氏解釋。
“沒、沒有，娘，這真的是我所有的錢了，我沒有騙你，嗚嗚……”一邊哽咽着，看着她臉上真實的悲慼，曲文氏也不禁有些懷疑起來。
可，這怎麼可能呢？這丫頭怎麼可能沒錢，她跟在曲蝶身邊這麼久，那丫頭到底賺了多少錢她雖然不知道，卻也決不會少，既然如此，那這丫頭肯定也很有錢！
目光變得有些深沉，她畢竟還是曲婉婷的娘，即使沒有幾分親情，卻也瞭解她的性子，這丫頭，不是那種會撒謊的人。
更何況她現在還怕成這樣，怎麼樣都沒那個膽子騙自己，在這方面，曲文氏還是很有自信的，可這不代表她就會輕而易舉放棄。
“沒錢？那丫頭賺了這麼多錢難道都沒有給你嗎？你不是還跟在她身邊給她幹活，你現在卻跟我說沒錢，真當你娘好忽悠呢？！”
錢！她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眼珠一轉，一個更好的計劃儼然在心中形成，曲文氏緩緩鬆開手裡的耳朵，雖沒有剛纔那般咄咄逼人，卻也還是有幾分威壓存在。
所以曲婉婷依舊沒有敢擡起頭來與她直視，唯唯諾諾地杵在原地，面對自己這個兇殘的娘，她也只敢實話實說，“不是的，小蝶、小蝶她對我很好，是我不要，我不要那些錢，她能照顧我我就、已經、知、知足了……”
眼角依舊帶着淚花，想起跟曲蝶的一點一滴，曲婉婷的眸中便帶起了幾分暖意。而
聽到這話的曲文氏卻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嘴角，居然白給的錢都不要？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兒？！
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天知道她現在有多麼想把這個扶不上牆的蠢貨給狠狠虐一遍，可不行，若是被曲蝶發現那就不好了，這丫頭，眼下還有別的用處呢！
“哼，你說不要就不給了，看樣子就只是做個樣子啊，畢竟瞭解你這性子的都知道你傻！”冷哼一聲，曲文氏那滿是嘲諷的一句話若是平常聽了只怕還沒什麼感覺。
可是現在，對曲婉婷來說，就如同當頭一棒，亦或者一份冷水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不過也只是幾秒的時間，“不、不是，小蝶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倔強的搖着頭，這算是她爲數不多跟曲文氏叫板的其中一次，放在大腿邊的兩隻手不自覺握緊，仍舊堅定的喃喃着，“小蝶很好，只是我、是我不想要、我不要的、是我不要的……
”
看着她這樣的行爲，原本應該大發雷霆然後狠狠教訓她一頓的曲文氏，就這麼看了好一會兒，面上卻沒有絲毫要生氣的跡象。
反倒是那雙並不算大的眸子裡隱約閃過了一絲亮，她知道，曲婉婷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了，這是肯定的。
雖說她早已跟了曲蝶，可這世上，又有誰能比身爲母親的她更瞭解自己的孩子呢？
身邊的人比自己優秀，一時間或許還差覺不到什麼，但是時間一長，又有誰能忍受得了，而自己的這個女兒，更是懦弱的不行。
要知道，曲蝶以前可是傻子啊，是墊底的傻子！明明繼續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就好，爲什麼要變得聰明？！
爲什麼？自己的確比不上衛嬛，家世、長相、聰明，沒有一樣能跟衛嬛相提並論的，卻還給她添了這麼多倒忙，也對，換做誰，都會更喜歡衛嬛的吧？
手指一點點收緊，弓着的腰再酸也沒有手上指甲嵌進肉裡的感覺要來的痛，心間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責更讓她難過。
其實早就該看出來了，自己從哪都比不過衛嬛，只不過……小蝶沒說而已，冷汗一點點從額頭沁出。
這時的曲婉婷還完全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及，自己的錯誤，而隨着心裡產生的黑洞越來越多，她也終將跌入到一個再也無法挽回的空間。
纔不是，小蝶人那麼好，纔不會這麼想呢，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自己怎麼可以這麼想她？！
眸間閃過一抹羞憤，一想到自己那陰暗的想法，曲婉婷的臉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從耳根子紅到了臉。
而她的這一系列心境變化，也皆被曲文氏斂去，一抹精明悄悄閃過，她便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就着錢的問題又開始爲難起曲婉婷，“現在不論你用什麼辦法，我要你這兩天給我把五兩銀子湊齊，否則……”
“別怪娘對你不好。”這句看似普通的話卻瞬間驚起曲婉婷的所有灰暗回憶。
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可我真的沒有了，娘，我沒有騙你，我……”一邊慌亂的揮舞着手臂，曲婉婷恍若被閉上絕跡一般絕望。
前些日子趙梅早就來借過，可曲蝶就連自己的親孃都沒有答應，又如何，能夠答應自己的請求呢？
心中這般想到，曲文氏卻也不是看不出她的擔心，但下一秒，她出的主意卻瞬間令曲婉婷瞪大了眼睛。
“曲蝶那不是還有嗎？你去借一點給娘用用不就行了，哎，娘知道，但是你可以先借着嘛！我怎麼說也是你親孃，你先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借一點給娘應急，這不就行了？”
“反正都是一家人，你要真的怕，回頭娘再還你你去補上她不就不知道了？”
又補充了一句，曲文氏的心裡卻是暗罵，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色老頭催的緊，她也不至於跑來求自己的女兒，這要傳出去該多丟臉！
在一瞬間，曲文氏的面目突然有些猙獰起來。
曲蝶的確是有一個專門放錢的地方，她說那是她們賺的攢下來的，以後可以一起買個大宅子，見識過謝家的房子之後，曲蝶就一直很是心動。
想着攢錢等以後事業穩定了，就買個坐北朝南四面通透的大房子，和曲婉婷兩個人搬進去住，平日裡朋友也能常來玩。
眼下夢想還沒完成，卻不曾想老房便已被人燒了，這些天爲了重新建造老房，所花的費用已經超出了每天能賺的。
所以曲蝶已經動了一小部分那櫃子裡的錢，而那放着存款的櫃子她也沒有瞞着自己，她完全可以趁着半夜去偷偷拿出來一點。
反正曲蝶也不是每日去看它，只要及時補上，就沒有問題了！
心裡彷彿突然落下一塊大石頭，一瞬間，曲婉婷就連自己的呼吸都感覺有些順暢起來。
對啊，完全可以那麼做嘛！而且她也說那是以後買房子兩個人一起住的，這不就是她們的公共財產嗎，自己去動了也不算做壞事吧？
這般想着，曲婉婷已經完全陷入兩面選擇的困境中，對於曲文氏的話也沒來得及做出迴應。
而好在，這好半天，她也沒有生氣，從這丫頭的面上，她就已經大概猜出她會做什麼選擇了，那麼眼下，也是時候走了。
“婉婷啊，你這也算是幫幫娘，你想想娘把你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啊，如今這可是娘第一次求你！你怎麼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