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欣淡淡一笑道:“那樣聽起來也知道很不現實,其實那句不能看其它的女子的意思,就是你的眼裡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子。”
玉修正色道:“那是自然的事。”又見得她眼裡的傷感,接着又道:“還在怪我殺了喬悠然的事情?”
舒欣的目光悠悠,卻以溫柔如水的道:“怪是肯定會怪的,只是再站在你的立場想想,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必竟你和他現在的身份是對立的,而他現在的所作所爲也確實會威脅到你,你這一次殺了他,明年的戰事一起,便少了真正的對手,於天下的百姓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換做是我,也會殺了他。可是站在我的立場來看,他畢竟是我的哥哥,而他在山崖上又說我不是他的親妹妹,我倒有些想知道,我到底是誰。這件事情我爹他也一定會知道,只是現在想來,好像知不知道我是誰,根本就不再重要,我本不是真正的舒欣,又何必在意她的真正身份,我只是我自己罷了。”
玉修的眼裡閃上了一抹讚賞,眼底又升起了一抹憐惜,問道:“你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所在的世界又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他所好奇的是什麼樣的世界能生出她這麼古靈精怪的女子。
舒欣淡淡笑,簡單的道:“那是一個男女平等的世界,沒有帝王將相,沒有階級之分,人人平等,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樣,當官和從商,只要女人有本事,完全可以享受和男人平等的東西。另外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只是說出來你也不會懂。”
玉修淡淡一笑道:“我的確不會懂,只是想多瞭解一下你們那個世界的東西,這樣也便可以多瞭解你。”他看了看她又道:“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你怎麼會有那麼多古古怪怪的想法了。”
舒欣心裡一暖,淡淡一笑道:“我的那些想法在我們那個世界其實再正常不過。”她的眼睛眨了眨又道:“如果有機會,我也要將這個世界的女子全培養成我們那個世界的樣子。”
玉修苦着一張臉道:“如果這個世界的女子都成了你的這副樣子,那麼這個世界的男子也要倒大黴了。”
舒欣輕哼道:“你們這羣男人實在是太自私!”
玉修輕輕拉過她的手道:“是人都是自私的,你不也自私的不想讓我再看其它的女子一眼?”他見舒欣嘟着嘴巴,又輕輕的道:“其實我和你又何嘗不是一樣,也不願你的心裡再有其它的男子,也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趕到其它的地方去生活。”
舒欣輕輕一笑道:“你難道對你自己這麼沒自信?”
玉修苦笑道:“我一直很有自信,可是自與你相識以來,我便覺得我的魅力大不如前,明明我在其它的女子面前,她們都將我當成寶,可是在你的心裡,我好像只是一棵草。”
舒欣白了他一眼,正欲說話,卻聽得一個男音道:“你們兩個人在這裡你儂我儂的甜言蜜語說了這麼久,我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是你們說情話,還是挑個舒適的地方和時間吧,這三更半夜的,你們不想睡覺,我白天被你們折騰了一天,現在很累!還有舒七小姐,修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此時應該好好休息,你們再這樣說下去,只怕他本來不會死,這樣一折騰也活不長了。”
舒欣的臉微微一紅,卻見丁流景含着笑從裡間走了出來,原來他與玉修兩人情同兄弟,而舒欣一直又不願意和玉修同房,所以他一直便住在梧桐軒的裡間。
玉修瞪了丁流景一眼,卻知道丁流景是在提醒自己,他白天失了那麼多的“血”,就算他有大補藥,就算王府的大夫醫術高超,也不會那麼快就能痊癒過來。他當下有氣沒力的道:“丁流景,有沒有人曾說過你很討厭。”
丁流景笑的燦爛道:“一般說我討厭的人,都是別有居心的人,修,你的傷口還痛不痛,現在要不要我幫你換藥?”說罷,他的眼睛又對玉修壞壞的一笑。
玉修淡淡的道:“要換藥也是大夫幫我換,你那粗手粗腳的模樣,只怕不是幫我換藥而是想要我的命吧!再則,此時也不是換藥的時間吧!”
舒欣在旁道:“丁流景粗手粗腳我也不放心,不如我幫你換藥吧!”說罷,便四下找藥膏。
她這一句話,讓兩個男人都一怔,玉修狠狠的瞪了丁流景一眼,卻輕輕的道:“現在天色也晚了,天又冷,你的身子也不好,你還是先回房休息吧,這些事情讓丫環來做就好。”
丁流景忙配合的喚道:“明月……”
何超欣打斷道:“你爲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今日裡也讓我爲你做些事情吧!”她已找到藥膏,拿着一應用具走到了玉修的牀前。
玉修的手心裡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到得此時,他突然不知道怎麼拒絕她,心裡一直期盼着她能對自己溫柔一些,可是她此時的溫柔卻讓他有些害怕,他不敢想像此時若是被拆穿了,她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舒欣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關切的問道:“怎麼呢?可是又不舒服呢?”說罷,一把拉過他的手,又去摸他的脈搏。
玉修只覺得有些頭大,訕訕的道:“我洞,可能是說話的時候長了,有一些不舒服吧!”忙運功讓自己的肪像摸起來更亂一些。
舒欣一聽他的話,又道:“你的肪像比方纔更加虛浮。”她眼裡的關切是那麼的明顯,她的心裡不禁升起了一抹怪異,他的傷極重,可是肪像卻又有些怪。她的用毒之術極爲高明,但是是醫術就是個半調子,她的醫術若是如當朝的太醫們那麼厲害,此時定會發現異常了。說罷,她伸手欲去拉玉修的衣襟。
正在此時,明月走進來道:“王妃,王爺的傷勢過重,大夫說了,現在王爺身上的藥還不能換,此時一換,會再流血,若是再一流血,恐有生命之憂。此時王爺不太舒服,想必是說話的時間長了,王妃還是先回房休息吧!待王爺休息好了之後王妃再來與王爺說話。”
舒欣聽得這句話,纔將手收了回來,眼裡滿是後悔,喃喃的道:“你好生休息,我明白再來看你!”
明月又道:“有我照顧王爺,王妃大可放心。”
舒欣點了點頭,再看了玉修一眼這才離去。
她一離去,衆人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玉修讚賞的看着明月道:“好在明月機敏,否則今日裡我只怕會有大麻煩了。”又冷冷的看着丁流景道:“你好好睡你的覺便好,三更半夜的跑出來瞎鬧騰做什麼!”
丁流景笑的愉快道:“我本來也不想出來,可是後來發現再不出來,你們兩人還真是沒完沒了。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修,你的演技是越來越好了!”
玉修冷哼一聲道:“你實在是唯恐天下不亂!”
丁流景嘆了口氣道:“你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想想看,哪有一個被匕首刺進胸口的人,流了那麼多的血,還能有那麼好的精神和人說那麼久的話!”他看了一眼玉修又道:“她看來是太關心你了,否則定會發現這個異常,所以你還是該感謝一下我,雖然讓你虛心了一場,卻也讓她相信你是真的受了傷。”
玉修冷哼了一聲,卻又無從反駁。
明月卻在旁道:“王爺,這一次我奉你的命去調查祭祀那天落霞山大火的事情,在大火的現場並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於是便命人留意青玉城裡是否有可疑的人,卻意外的發現了六皇子的蹤跡。”
玉修皺了皺眉道:“六皇弟來這裡做什麼?”他的眸光一片幽深,眼眸裡劃過一抹了然,卻冷笑道:“六皇弟這麼大老遠的來看我,我這個做皇兄的又豈能不盡一下地主之宜。”
丁流景的眼裡多了一抹幽深,看着玉修道:“你懷疑他纔是那一日的縱火之人?”
玉修淡淡的道:“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不會輕易下結論,但是不管那日放火之人是誰,我都不會輕易放過,涼州百姓的命也是命。”
丁流景嘆了一口氣,玉修又道:“明月,你去請六皇子過王府一趟,這麼長時間沒有見我的皇弟了,於情於理我也要一盡地主之宜。”
丁流景感嘆道:“人人都想生在帝王家,可是隻有生命在帝王家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滋味。”
玉修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話。
而明月卻請玉臨時,玉臨卻已離開了涼州去了允州。
可是玉臨沒有請來,卻有人不請自來。
玉修正在書案前批閱公文,聽得朱雀在門口道:“王妃又來看王爺了。”她的聲音很大,還有着些許冷漠。
玉修聽得這句話,不由得嘆了口氣,極快的躺回了牀上,要扮成重傷的樣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痛苦,雖然和她的感情有了極大的進展,也知道了她的心中有自己,開心歸開心,卻不能抱她,也不能趁機吃她的豆腐,還得乖乖的躺在牀上裝病。而書案上的公文已經堆成山了。
丁流景見得玉修的舉動,眸子裡的笑意更濃了,那個處變不驚的玉修也有這副模樣,實在是讓他有些大跌眼鏡,看來愛情的魅力還真是無法抵擋。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撒一個謊就得用成千上百萬個謊來圓!”
玉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是下一刻,他的眉眼滿是虛弱,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丁流景見得他的模樣,不由得搖了搖頭。
舒欣推着一個東西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修,你的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外面的太陽很好,你坐在這裡面,我推你出去走走。”
玉修見那個東西下面一邊有一個大大的輪子,中間是一個類似於椅子一樣的坐的地方,他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舒欣將那個東西放下,走到他的面前道:“這個東西在我們那裡叫做輪椅,當人生病不能走的時候,又想去外面走走,就坐在這個上面。你來試試,看舒不舒服,我早上叫追風推着我試過了,雖然沒有我們那裡的做的那麼精緻,但是也能用。”說罷,便招呼丁流景將玉修抱上輪椅。
那個輪椅是她花了半天的功夫根據印象畫的圖紙,她又命王府裡的工匠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做好的。
丁流景看得輪椅的模樣,與玉修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亮光,兩人都明白兩人是想到一起去了。
舒欣見得兩人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這個椅子有什麼不妥嗎?”
玉修淺淺笑道:“我一段時間一直和景在研究,明年的戰爭要如何才能夠將損失儘量的減小,卻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方法。此時看了你這個輪椅,景必然也想到了。”
丁流景朝他一笑後道:“真不愧和我一起上過戰場!從涼州攻向飛雁城的路上,多爲平地,就算不是平地的地方,也以坡道爲主,所以最是適合騎兵交戰,而騎兵交戰,往往都會佈下絆馬索,所以很容易陷入僵持狀態,而若是將這個辦輪椅稍加改進。”
玉修接着道:“在輪椅兩側加上利刃,那便是全天下最厲害的絆馬索,也便成了極厲害的武器。”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舒欣的眼裡有一抹淡淡的傷感,轉瞬之後卻又隱去,她輕哼道:“玉修,你傷成這副模樣了,還有心思想這個,看來你是傷的還不算嚴重。”
丁流景將玉修扶到輪椅上後道:“你若是嫌他受的傷輕了,不妨再刺他一劍。”
舒欣嘆了口氣道:“用毒我倒會,用劍就算了,我實在是怕鮮血。”她的眸光流轉,朝丁流景淺淺笑道:“如果你哪天要是不想活的話,告訴我一聲,我給你一劑藥,保證沒有半點痛苦。”
丁流景看了玉修一眼道:“修,你可得小心了,哪一日你若是得罪了你的王妃,可就不止是受一劍之傷了。”說罷,對着玉修眨了一下眼睛。
玉修只當做沒看見。
舒欣眨了眨眼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玉修乾笑道:“這世上又能有什麼事情瞞得過你,你不是要陪我出去走走嗎?”
舒欣淡淡一笑道:“光顧着和你們閒扯,險些都忘了。”
外面陽光明媚,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庭院裡一點風都沒有,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舒服至極。
三人在院子裡閒坐着曬太陽,玉修才發現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悠閒的曬着太陽,以前他雖然看起來是個閒散王爺,卻還是少不了明爭暗鬥,整日裡在算計中過日子,而今日,因爲那假傷的緣故,將一切拋開,坐在王府的庭院裡曬着太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這一日還真是偷得浮生一日閒!
三人天南地北的瞎扯着,青龍走了過來道:“王爺,寧王求見。”說罷,又看了舒欣一眼。
舒欣笑和眉眼彎彎的道:“恭喜王爺,你未來的丈人到了。”她的嘴裡說着眼眸裡卻滿是冷意。
玉修淡淡一笑道:“我的丈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舒相。王妃若是不想我見他們,不見也罷。”
舒欣笑嘻嘻的道:“寧王大老遠的從允州過來。王爺若是不見,恐怕會有些失禮吧!青龍,你請寧王到客廳去,王爺一會就到。”
允州和涼州靠的極近,寧王這一次來只怕是別有目的,又如何能不見?
青龍看了眼舒欣道:“王妃,寧郡主也來了。”他嘴裡的寧郡主指的是寧王之女寧芷月。
舒欣眉開眼笑道:“來了更好啊,我還沒見過那貌美如花的寧郡主了!”
玉修熟知她的性情,她笑的越是開心,心裡便越是生氣,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寧芷月只怕要倒大黴了。他的眸子裡光芒隱隱,他雖然不懼寧王,但是寧王若是幫喬悠然,允州離涼州極近,明年若是直接向飛雁城進發,如果寧王趁機攻打涼州,那麼又是一件極爲棘手的事情。
他的心裡不禁有了一分擔心。
衆人到得會客廳之後,寧王寧皓與郡主寧芷月已坐在客廳之中用茶,寧皓是個約莫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身穿玄色暗紋綿緞長袍,腰繫白玉蟒帶,頭戴一頂嵌着珠寶的官帽,國字臉,濃眉大眼,看起來精神無比。
寧芷月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她身穿粉色棉襖,肩披魄狐毛披肩,膚色如雪,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顧盼生輝,鼻樑微微有些高,嘴巴小巧紅潤,和她的衣裳相映襯,可愛而又靈動。
當舒欣走進客廳時,她分明從寧芷月的眼裡看到了一絲驚愕,只是那絲驚愕在轉瞬之後就消失的乾乾淨淨。舒欣心裡淡淡一笑,心裡卻知道寧芷月是一個心機深重的女子。
寧王一見玉修的到來,忙站起身來道:“秦王看起來身子違和,可是哪裡不舒服?”他的聲音響亮,說起話來聲若洪鐘。
舒欣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這麼大聲說話,耳朵都會被他震聾。
玉修淡淡一笑道:“前幾日王府裡祭祀的時候來了幾個小毛賊,本王一時不查,受了一點輕傷,不礙事。只是寧王遠道而來,我不能起身迎接實在是有失禮之處。”
舒欣微微徶了撇嘴巴,她還成了小毛賊了,只是轉瞬之後,她便知道玉修這般說話已是最好的託詞,他總不能說是因爲她而自殺弄成這副模樣吧!男人嘛,必竟是要面子的。更何況,秋日祭典的事情,落霞山上的大火只怕已經傳遍了整個大漠王朝。
寧王微微皺了皺眉道:“那小毛賊有膽子可真大,居然撒野撒到秦王的地盤上來了,他若是敢到允州,本王定將他碎屍萬段。”短短一句話,便將他的立場表明。
玉修臉上一片平靜,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個毛賊罷了,本王自會處置,又哪敢勞煩寧王!”
寧王的臉上有一抹不悅,他瞪着玉修道:“秦王這麼說,就是將本王當成是外人了!允州與涼州同在東南方,素來是同氣連枝,秦王的事情便是本王的事情!”短短的一句話即說出了他的關切又表明了他的立場。
寧芷月在旁拉了拉寧王的袖子道:“父王,你還真是老糊塗了,秦王的意思是隻是毛賊而已,秦王又怎麼可能連毛賊都擺不平,父王再橫加插手,便是小看了秦王!”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舉止大方可人,模樣微微有些嬌嗔,看起來可愛無比。
她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寧王微微一怔,旋即大笑起來道:“還是月兒想得周全,本王實在是個老大粗!還請秦王不要見怪!”他在打着哈哈,一雙眼裡卻滿是精光。
舒欣不由得在心裡冷笑,能當大漠王朝的異姓王爺,必有些本事,又如何會只如表面的老大粗?這父女倆的一唱一各還真是有意思,只是她的臉上笑的猶如三月的春風。
玉修的臉上沒有半點不悅,溫和如玉道:“寧王有這片心意本五感謝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見怪?”
寧芷月抿嘴笑道:“一年沒見秦王,秦王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度和優雅。”
玉修淡淡的道:“寧郡主謬讚了。”他頓了頓又道:“王爺和郡主遠道而來,本王本來應該好好招待,只是不巧的很,身子不太舒服,唯恐怠慢了兩位。”
寧王朗聲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秦王又何須太客氣,雖然是第一次來這個秦王府,卻也無需秦王勞神,秦王還是好生養傷要緊!”
寧芷月微微一笑道:“父王說的甚是,秦王爺不必介懷。”她環視了一週後道:“秦王病的這麼重,還是回房休息的好,讓秦王妃陪我們在王府裡走走便好。”
說罷,她又扭過頭對舒欣道:“勞煩姑娘去通報一下秦王妃,我一直久仰王妃的大名,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裡想和秦王妃說說話。”她一時猜不出舒欣的身份,見她幫玉修推着輪椅,只道她是玉修的丫環。
舒欣的醜名遠播,她此時恢復真容還真是讓沒見過她的人猜不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舒欣。
玉修剛想說話,舒欣笑嘻嘻的道:“王妃的身子最近也不太爽利,恐怕不能陪郡主說話了,郡主和王爺若是覺得無聊,不如由我陪郡主和寧王爺在王府裡轉轉。”她心裡有睦不悅,再看了看她今日的穿着簡樸的黑白相間的棉襖,頭上梳着極爲簡單的髮髻,的確不太像王妃,倒像是個丫環。
她的醜名在外,世人均認爲她是一個無鹽女,而她此時將臉上的印記洗去,沒見過她的人自然不會知道眼前這個清秀可人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舒欣。
玉修和丁流景對視一眼,均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寧芷月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是?”跟在玉修身側,看起來和玉修甚是親密的女子她一時不敢輕易下結論,還是先問清楚爲好。
舒欣微微一笑道:“我是王爺的貼身丫環明月,平日裡負責照顧王爺的生活起居,王爺身子不太舒服,郡主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我便是。”
寧芷月的眼裡劃過一絲嘲諷,卻笑的極爲溫柔,打趣道:“秦王爺將這麼一個漂亮的丫環帶在身邊,難道就不怕王妃吃醋?”看來秦王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寵那個醜女,否則也不會將這麼一個漂亮的丫環帶在身邊。
玉修看了一眼舒欣道:“本王的王妃肚量素來是極大,又豈會在乎這些。更兼本王對王妃情深意篤,並非以貌取人之輩,縱然國色天香在眼前,在我的眼裡也及不上她的分毫。”
舒欣也笑道:“王爺說的甚是,我家王妃品性賢良,大肚寬容,曾數次想替王爺納妃,都被王爺阻止了,這其中也包括皇都第一美女離素。所以這世間只怕除了王妃外,再無人能入王爺的法眼,所以王妃對王爺放心的緊。而我的姿色僅僅也只算是中等,遠遠及不上離素小姐,王爺深受王妃連離素小姐都不要,又怎麼會看上我,郡主實在是太會講笑話。”
她的這一段話除了自誇外,還從側面告訴寧芷月不要對玉修癡心妄想。
玉修和丁流景被她嘴裡的“品性賢良,大肚寬容”給嗆的差點沒噎死,玉修還好,丁流景卻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若非寧王父女在場,他只怕要笑的在地上打滾,他實在是發現不了她哪裡有一點品性賢良。
寧芷月的眼裡多了一抹感傷,看着玉修,悠悠的道:“王爺的深情芷月早有耳聞,嫁人當嫁如王爺這般專情之人。舒七小姐能嫁給王爺,實在是她的福氣,讓人好生羨慕!”
寧王在旁道:“秦王用情專注實在是令本王佩服,只是好男兒志在四方,若是爲了女子而放棄皇位,總覺得太兒戲了些。本王這般說話,王爺不會生氣吧!”
玉修淡淡一笑道:“寧王的這些話,本王也不是第一次聽,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太一樣,本王又何須生氣。”他看了眼舒欣又看了眼寧王道:“至於值與不值,箇中滋味只有自知,是幸福也好,是失敗也罷,交由世人去評說便是,自己又何需太介懷。”說到這裡,他的眸光轉深,淡淡的道:“只是在世人的眼裡,本王似乎是錯過了登基稱帝的最佳機會,可是在本王看來,卻也不盡其然,誰說本王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誰又說那北邊的皇位他就一定坐的穩。”
他的語氣很淺,聲音也很小,又坐在輪椅上,但是卻讓人感到了一股極重的霸氣。
舒欣喜歡玉修身上散發出來的這股霸氣,她總覺得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氣場,而此刻她也明白玉修這簡短的話語無非是告訴寧王,他根本就沒將玉照和喬悠然放在眼裡,那個皇位儘早還是他的。也就是這麼簡短的幾句,既說出了他對她的感情,又不至於讓寧王小瞧了去。
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寧芷月的眼裡滿是敬佩道:“我實在是喜歡秦王爺如此的深情,也是因爲秦王妃病了,否則我一定要好好的向秦王妃討教,是如何拴住秦王爺的心的。”
舒欣在旁笑道:“郡主若是想見王妃,只怕得等一段時間了,但是如果郡主想知道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若是郡主得空了,我倒不介意一一告訴郡主。”
寧芷月朝她和氣的一笑道:“如此便有勞明月姑娘了。”她已看出來舒欣不像個普通的丫環,她在玉修的心中只怕還有着一定的地位,但是卻也不過是個丫環而已。
舒欣笑道:“郡主客氣了。”
寧王和寧芷月安頓下來後,舒欣將玉修推回了梧桐軒,她有些酸酸的道:“秦王爺的魅力還真是大,人家都送上門來了。那個寧郡主,還真是一個水靈靈的人啊!”
玉修淡淡一笑道:“你覺得她和顧惜惜誰漂亮?”
舒欣的眼睛一亮,卻淺淺的道:“若論姿色她的確是不及顧惜惜,不過她和顧惜惜不一樣,她的身後是整個允州,王爺若是得到寧王的幫忙,要將你的天下奪過來,只怕是易如反掌。換作是我,我就將那寧郡主納爲妾,一來可以得到寧王的幫忙,二來嘛……”她嘻嘻一笑道:“二來又多一個人照顧王爺,王爺也便多享一些福氣。”
玉修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的這個提議還真不錯,如果寧郡主說我不要當妾,我要當正妃,王妃是不是也要將王妃之位讓給寧郡主啊?”
舒欣冷哼一聲道:“玉修你倒是挺會想的啊!”她的眼裡滿是威脅。
玉修拉過她的手,嘆了口氣道:“你也不用胡思亂想了,我若是真的那麼在意皇位的話,當初就不會將詔書給玉照了。再則就算寧王選擇幫我,也不一定非要讓我娶寧郡主。全天下的人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笨,不要天下,而要你這個醜女。在大多男人的心中,權利纔是第一位,而寧王之所以會選擇這個時候來到涼州,無非是想探看一下涼州的兵馬狀況,明年打起仗來,誰更有贏的機會,他好尋一個可靠的靠山。”
他的眼裡滿是溫柔的看着她道:“所以我娶不娶寧芷月在其次,最最重要的是我有沒有那個實力讓他來幫我。你以爲他這個異姓王是那麼容易得來的嗎?正是因爲得來太容易,所以他纔會更加的珍惜,不會拿他的榮華富貴來做這個賭注,而他之所以想將寧芷月嫁給我,無非是想和我將關係再拉近一些。可是娶不娶卻不是他說了算。”
他頓了頓又道:“同理,因爲我娶你實在是不容易,所以決不會因爲要多拉一個盟友而要將放棄自己的幸福。”
舒欣的臉上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意,卻還是撇了撇嘴道:“可是你也知道,今日不同往日,如果寧王倒戈幫玉照,真打起仗來的時候,只怕是一件極爲麻煩的事情。而你若是戰敗了,依玉照的性情,只怕會有生命之憂,難道你真的想帶着我浪跡天涯?”
她坐在玉修的身側,眼裡的擔憂是那麼的明顯。
玉修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過她的黑髮,淡淡的道:“其實浪跡天涯也不錯啊,那種日子如果沒有追殺的話應該也很幸福。”他的話說到這裡,緊接着卻又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道:“難道在你的心裡我就真的那麼沒用嗎?連玉照都打不過?”
舒欣皺了皺眉,揉了揉腦袋道:“玉修,你居然敢打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罷,她眨了眨眼睛,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拍了一下。
玉修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道:“你想謀殺親夫啊!”他裝的可真像。
舒欣冷哼一聲道:“你這副模樣實在是該打!”
玉修的面色蒼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受了傷,哪裡不好打偏偏打在傷口上,你難道真的想當寡婦不成?”他這一句話說的有氣沒力,看起來痛苦不堪,額頭上還滿是密密的汗珠。
舒欣見他的模樣,不似作僞,不由得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玉修嘆了口氣道:“應該是死不了!”心裡在偷笑不已,面色卻依舊蒼白。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尤其是來自於她的關心。
舒欣的眼裡有一抹後悔,關切的道:“我來看看,傷口若是裂開了可不是兒戲!”
玉修心裡一緊,淡淡的道:“剛剛只是嚇唬你,用不着大驚小怪,此時天氣寒冷,我的身子也不如從前,若是拆開了,着涼後只怕更加麻煩。傷在我自己身上,我再清楚不過。”他見她的眸子裡滿是關切,心裡不由得一暖,不禁有些後悔這般騙她。
他輕柔的道:“你若是不信,把把脈便知道了。”說罷,將手伸了過去。
舒欣將手把上他的脈搏,脈像沉穩無比,她的臉上又升起了一抹疑慮,玉修見得她的眼神,心裡不由得一驚,爲了讓她放心,他沒有刻意調整脈像,這樣一來,只怕會令她生疑。
誰料到舒欣只是淡淡一笑道:“練功之人就是好,受了那麼重的傷,才短短几日就能恢復成這般,實在是不容易。”
玉修在心裡鬆了一口,卻面色如常的道:“我能恢復的這麼快,你的功不可沒,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對我將以前的種種芥蒂放下,我心情也舒暢,傷好的自然也就快些了。”
舒欣置可否,只淡淡一笑。
在寧王和芷月住下來的第二天,舒欣正在院子裡面曬棉被,這些事情本應是丫環們做的事情,可是她素來習慣了親力親爲,便自己將牀鋪掀了起來,抱着被子來到院子裡。
正在此時,寧芷月卻走了過來道:“明月姑娘!”她見得舒欣利落的行爲,嘴角不由得升起一抹笑意。
舒欣的眼睛轉了轉道:“郡主有何吩咐?”她的臉上笑意濃濃。
寧芷月看了看她身邊的綠柳閣道:“明月姑娘只是王府裡的一個丫環,卻能住在這綠柳閣中,想必甚得秦王的喜愛。”
舒欣淡淡一笑道:“王爺對我們這些下人素來是極好,而我平日裡負責王爺的生活起居,住的近些也便於照應,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嘛!”
寧芷月也笑了笑,她問道:“你們王妃哪裡不舒服,我想去探望探望她。”
舒欣嘻嘻一笑道:“王妃不在王府裡,郡主若是想見王妃,只怕得等一段時間。”
寧芷月有些婉惜的道:“昨日裡明月說要和我說說秦王妃的事情,不知道現在是否有空?”
舒欣笑眼彎彎的道:“郡主想必也聽聞過王妃和王爺的事情,不知道在郡主的心裡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裡卻在冷哼,俗話說得好,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寧芷月淡淡的道:“不過是道聽途說的話語罷了,又如何及得上明月對王妃的瞭解。”
舒欣的眼睛轉了轉道:“王妃是一個極好的人,她心地善良,性情溫柔,善解人意,而且又機敏可愛,和王爺感情極深。”她原本還想誇自己幾句,只是總覺得那些溫柔之類的詞語用在自己的身上總有幾分怪異。
寧芷月的眼裡多了一抹不確定,她問道:“你們的王妃不是在大婚之日鬧出那麼大的事情來,又豈會是個溫柔的女子?”
舒欣面不改色的道:“大婚那日的事情不過是王妃和王爺的鬧劇罷了,王爺說了,結婚的時候多鬧鬧,有助於兩人感情昇華,王妃也說了,經得起考驗的愛情纔是真正的愛情。”
寧芷月的眸子裡多了一抹幽深,淡淡的道:“秦王爺倒是特殊的很,只是我聽聞你們王妃長的奇醜無比,不知道是否如此?”
舒欣想起自己以前把自己畫成的那副模樣,笑道:“王妃的容貌的確不敢恭維,不過只要和她相處之後,就會覺得她和普通的女子不太一樣,她渾身上下充滿了靈氣,和她在一起,會讓人忘記她的容貌。”她把自己快要誇上天了,臉上的笑意又濃了些,這普天之下或許也只她能這樣臉不紅心不跳的誇着自己。
寧芷月淺淺笑道:“真的嗎?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更想見見秦王妃了。”她看了看舒欣道:“你的模樣也不算太出衆,但是卻讓人覺得極爲舒服,我喜歡和你說話。”說罷,對着舒欣笑了笑。
她笑起來很甜,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
舒欣嘻嘻一笑道:“多謝君主誇獎,郡主既然這麼喜歡我,怎得不見你打賞我?”普天之下或許也只有她能明目張膽的找人要東西了。
寧芷月微微一怔,舒欣又笑道:“我這個人就喜歡開玩笑,郡主不用介懷。”
寧芷月從手上脫下一個玉鐲子遞給她道:“我和明月一見如故,早就想着要送份見面禮給你,只是剛纔一說話便忘了,這是玉鐲子雖不算頂好的東西,卻也是寶玉坊的巧匠所做,希望明月能喜歡。”
舒欣嘴裡道:“那怎麼好意思呢?”手上卻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接過來後毫不客氣的戴在了手上。那玉鐲子質地通透,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寧芷月一見得她這副模樣,淡淡一笑道:“明月喜歡就好!帶上去真好看。”她嘴上這麼說,眼裡卻滿是鄙夷,她喜歡貪財的人,人只要一貪財就是一個極大的弱點,要利用起來也容易的多。
舒欣不由得在心裡冷笑,卻又接着道:“我偷偷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其它人。”寧芷月的眼裡多了一分喜悅,舒欣的眼睛眨了眨道:“王爺這一次受傷是因爲王妃,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據我所知,王爺是爲了王妃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她所謂的秘密說了等於沒說。
說罷,她又看了看寧芷月道:“郡主此次來涼州只怕是爲了王爺而來吧!”
寧芷月的臉微微的紅了紅道:“我與你一見如故,也不想瞞你,我仰慕秦王已久,自上次在飛雁城見過秦王之後,又聽得他對感情的執着,心裡最是喜歡這樣的男子,所以這一次才和父王一起過來。”
舒欣笑眼彎彎的道:“王爺人才出衆,很難讓人不動心。”心裡卻莫名的有些煩悶。
寧芷月的眼裡有一抹迷離,卻又接道:“是啊,只是依你所言,秦王的心中只有秦王妃,不知道怎樣才能打動秦王,讓他將那個醜王妃休了。”
舒欣在心裡又開始罵起來人來了,臉上卻笑着道:“郡主想當王爺的正妃?”
寧芷月的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道:“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想和其它的女子丈夫。”她似想起什麼來,接着又淡淡的道:“先不說這個,不知道你們王爺平日裡有哪些愛好?喜歡吃些什麼?”
舒欣淺淺的道:“我們王妃所做的一切他都喜歡,只要王妃喜歡的東西,王爺都喜歡。”
寧芷月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舒欣心裡冷笑不已,卻笑的極爲溫和,她看着寧芷月道:“王爺愛怪了王妃,郡主若是想當王妃,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寧芷月的眼裡滿是堅定的道:“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功的,你快些說說你們王妃的性情如何?她又有哪些愛好?”
舒欣見她的眼裡殺機一閃而過,心裡不由得冷哼了一聲,玉修還真的成了香饃饃,她淡淡的道:“王妃是個隨性之人,做起事來素來是隨性而爲之,在我看來,並無任何可取之外,只是王爺就是喜歡罷了。而郡主若是想取而代之的話,只怕不是一個易事。”
寧芷月淡淡的道:“看來秦王妃容貌雖醜,卻是一個極聰慧的人。”心裡卻極不以爲然,一個醜女憑什麼絆住玉修?
舒欣不置可否,只淺淺一笑,正在此時,明月走過來道:“王妃,你上次要的面料布莊已經送過來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舒欣成功的看到了寧芷月的嘴巴成了O型,那雙丹鳳眼裡滿是驚愕,她不禁感到氣餒,原本還想玩玩寧芷月,沒料到這麼快就被破功了,她當下淡淡的道:“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她不禁在心裡將明月罵了一通,纔想起她之前覺得天氣寒冷,又快過年了,想給玉修和追風一人做一套棉襖,看中了布莊裡的一塊布,但是當時缺貨,便讓老闆到貨後送到王府裡來,只是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寧芷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道:“你就是秦王妃?”
舒欣嘻嘻一笑道:“讓郡主失望了,我並非傳聞中的那麼醜。”
寧芷月的臉一紅,喃喃的道:“我剛纔說的那些話,還請王妃不要介意。”
舒欣淺淺一笑道:“我並不介意,只是我的膽量比起郡主來大一些,只是我經常勸王爺納妾,可是實在是沒辦法,你也知道王爺那個人就是一根筋,根本就不聽勸。而郡主如此鍾情於王爺,若尋着機會,我定會好好勸勸王爺,就算不納郡主爲側妃,也就將郡主納爲妾,至於正妃之位嘛,可能郡主沒有機會了。”
她臉上笑的一片燦爛,眸光裡也滿是溫和,卻成功的看到寧芷月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她在心裡冷哼一聲,看你還有沒有臉在王府裡住下去。想搶走她的男人,門都沒有!
如她所料,第二日寧王便帶着寧芷月離開了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