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實力再強，涉及到具體的決策，也是由部分人或者少數人決定的。
而作爲國際市場的雛兒，靠着摸清楚對手內部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進而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此時的元啓科技來說，絕對是不現實的。
一來元啓科技沒那麼強大的情報網；二來廠家間的競爭遠遠沒達到那般白熱化的程度。
就連對方派來的伊莎貝拉，也是個臨時下水的新手。
畢竟她的那些個手段，連吳濤都看出來了，自然算不上什麼職業商業間諜了。
所以吳濤也是一番假假真真的叫囂，儘管透着些無賴和潑皮，但只要能忽悠住人就行。
就算忽悠不住，也無所謂。再想別的招唄！
好在，晚飯前，酒店房間裡的電話終於響了。
吳濤接起來一聽，是老朋友皮特的聲音，用英語簡單交談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愛立信方面如此主動邀約，看來自己那番話八成是起效了。
否則單是準備基礎專利清單，以及組織商務談判團隊等事宜，便不是這麼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更何況，雙方之前畢竟有着合作基礎。
加上愛立信在國內電信設備領域也是主營業務，綜合權衡取捨之下，對方在手機產品領域，選擇合作的模式走下去，無疑是最爲穩妥的。
當晚，吳濤帶着譚曉菲，踏進那家門頭不顯、裡面卻極度優雅奢華的酒館。
吳濤也算是看出來了，在法國的酒文化中，葡萄酒無疑是佔據主流的，連帶着這酒館的裝飾和氛圍，都跟着有所不同。
沒有其他國家那麼激情盪漾、聲色犬馬，反而多了份優雅迷情，就像是溫水煮青蛙，讓人不知不覺中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這或許是法國，被稱爲浪漫國度的潛在原因。
二人剛出現在酒館沒多久，對方便發現了自己。
皮特也算是老相識了，當下吳濤伸手一指，便讓譚曉菲先行，自己跟在後頭。
走得近了，才發現皮特身邊坐着箇中年絡腮鬍子的瑞典佬，漢斯。
一見面，倆人先抓着譚曉菲的纖手來了個吻手禮。
儘管對方那鬍子拉碴的嘴巴並沒有碰到譚曉菲的手，依然把她嚇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好在，只是點到爲止。
隨後皮特介紹道：“漢斯先生是總部專程爲了和貴方合作一事而來……”
吳濤臉上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想着，說得我差點就信了。
自然，他不會揭破此事。不僅如此，而且還得愉快地和對方聊下去。
接着雙方坐下來，叫來服務生點了酒水。
隨後漢斯便開門見山了，“吳，你也知道，愛立信對於GSM技術標準的建立，做過很大的貢獻。對後續採用GSM技術標準的公司，收取專利許可費，那是業界的潛規則。”
吳濤聽着對方的套話，時不時地點點頭，耐心地等着對方切入正題。
漢斯說着，對皮特一示意，後者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道：“這是愛立信關於GSM技術標準的基礎專利清單，你們可以從這上面，看出GSM技術標準是多麼複雜龐大了。”
譚曉菲接過來，掃了一眼，便遞給了吳濤。
吳濤心存疑竇地接過來，暗忖着，這倆瑞典佬連清單都準備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隨手翻開一看，旋即就釋然了。
這顯然是一份未經整理的專利清單，自己要是當真了，那纔是傻了。
因爲他在顧學禮那邊看過，GSM技術標準涉及到的專利總數也就百來件，這還是幾個巨頭聯合提供的總和。
如今愛立信一家，就拿出了近百件，這怎麼可能？
好在漢斯話頭一轉，“別誤會，吳。愛立信並不是想拿這份清單，和貴公司討價還價，或是談什麼條件，而是向貴公司表示我們的誠意。”
“……鑑於之前雙方的友好合作，以及愛立信對於華夏市場的扶持原則，公司決定將這些專利標準免費與貴公司共享，期限是五年整！”
漢斯越說越是慷慨激昂，差點把自己都感動到了。
言罷，瞧着無動於衷、反應平平的吳濤，那興奮的勁頭差點收不回來。
皮特見狀，以爲吳濤是有什麼不滿意，當即補充道：“吳，如果你覺得共享期限有點短的話，我們可以再商量。”
吳濤聞言回過神來，擺擺手道：“不用了，皮特先生。事實上，只要給元啓科技三年時間，我們就能向貴方證明眼下的決定是多麼英明。”
皮特不由愕然，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並不需要那麼久的時間。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愛立信提出五年的免費共享方案，也不乏存着‘豬養肥了再宰’的心思。
吳濤甚至可以斷定，一旦五年後，元啓科技的專利佈局，不足以和愛立信這些巨頭相抗衡，對方一定會第一個調轉頭來，找元啓科技的麻煩。
頓了頓，漢斯和皮特交換個眼神，補充道：“吳，我不得不提醒你，鑑於我們提供的標準相關的專利是免費共享的，所以一旦貴方和其他公司，比如諾基亞或者阿爾卡特產生專利上的侵權糾紛，我們不負任何責任。”
這話的意思就是，這些個專利清單，肯定有和其他巨頭重合的部分。一旦你們發生撕逼，我們不摻和。
吳濤好整以暇地點點頭：“漢斯先生，那是自然！”
言罷，伸出手來：“預祝我們雙方合作愉快！”
臨了漢斯不忘提醒一句：“吳，鑑於我們提供的善意和支持，一旦元啓科技將來有好的合作機會，希望貴方能首先考慮我們。”
“放心，漢斯先生。我敢斷言，將來愛立信手機事業部遭遇危機的時候，元啓科技一定是第一個伸出援手的。”
這話雖然好聽，但是漢斯和皮特聽起來，總覺得哪裡有些彆扭。
皮特搖了搖頭，不無善意地提醒道：“雖然愛立信對貴公司釋放了最大的善意，但諾基亞和阿爾卡特那邊，還需要你們自己應對。”
吳濤倆眼一眯，“謝謝皮特先生的提醒，華夏有句古話，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便是諾基亞現在不願意和我們合作共贏，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說完，吳濤渾身散發出一股自信的氣勢。
看得漢斯和皮特面面相覷，隱隱間竟生出幾分慶幸心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