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樑言成的地盤，吳濤一改之前的歡脫，換上沉穩謹慎的面孔。
看得樑言成和陳家老爺子，笑眯着眼兒，愈發的滿意了。
“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陳家老爺子第二回見到吳濤，便忍不住地連連唸叨這句話，聽得吳濤都忍不住懷疑，這老爺子是不是隻會這麼一句夸人的話。
好在緊接着陳老爺子便說出了第二句，“我家那小偉要是能有他點皮毛，我哪怕現在去死，也無憾了。”
瞧瞧，這樣的對比誇獎就很好嘛。
吳濤穩步當車地走進去，“陳老爺子，近來和軍偉的接觸，他可沒你說得那麼差勁。”
陳老爺子拍拍身邊的地兒，“來，快過來坐。”
樑言成也笑着點頭示意。
吳濤走過去，不着痕跡地坐在了樑言成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和倆老傢伙保持點距離，這樣才真正自在如意。
樑言成看了看牆上的表後，直入正題，“陳老前輩，這吳濤也來了，你有什麼話吩咐的，只管說，就當是自家孩子。”
陳老爺子鬍子一咧，手裡的柺棍用力頂了頂地道：“樑老弟啊，這事本就是藉着小吳的東風，我哪好意思吩咐什麼。頂多算上是交代兩句。”
覃會英適時地送來茶水，頂級大紅袍，茶湯清亮透徹，茶色喜慶照人，就定它了。
雖然看上了大紅袍，但吳濤並沒有去動那茶水，而是一副俯首恭聽的樣子。
姿態做得是無可挑剔。
陳老爺子總算是理順心情開口了，“小吳啊，我沒別的要求，就一條。不管這事以後發展到什麼地步，別讓那小子掙太多錢！”
吳濤不由瞠目結舌。
樑言成也頗爲意外，這陳家的家教之風頗爲奇特啊。
陳老爺子繼續喟然解釋說：“那小子一有錢就翻天，這點簡直是隨了他母親了。我是既盼着他上進，又擔心他腐化……”
一番痛陳利害，吳濤是明白了。
陳老爺子這是對自己兒媳婦不滿意啊。
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啊。
不過對口軍工和國防的國產化軟件產業，短期內的確是難以見到什麼大效益。
這一點上，陳老爺子的擔心倒是多餘了。
所以吳濤乾脆放心地答應下來，聽得陳老爺子一介老懷欣慰，笑逐顏開。
陳老爺子是個乾脆人兒，聊完就走。
聽得屁股還沒坐熱的吳濤，一臉詫異，夠乾脆的。
目送着陳老爺子離開，回過頭來，樑言成面對吳濤，可沒那麼正式拘束了。
“說吧，又盯上我這邊什麼寶貝了？”樑言成一邊翻看着手裡頭的文件，一邊問。
吳濤嘿嘿一笑，“首長你這話說得，哪能呢。”
只是頂級大紅袍喝了一杯又一杯，茶色都喝淡了，還不肯放下，老樑同志哪裡會看不出來。
樑言成放下文件，輕嘆一聲，“今年真是多災多難，短短几個月，我就覺得老了十幾歲。得虧你小子前期出了不少好主意，到現在總算是理出點頭緒了。”
吳濤默然聽着，只是四個月不到，老了十幾歲，老樑同志怕不是帕金森早期吧。
不過老樑同志唸叨着，他便聽着。
“小湯山醫院的獻計很不錯，只是幾個億的捐款，你的天琪基金會吃不吃得消？”
吳濤擺擺手，“只要能起到穩定大局的作用，哪怕把天琪基金會掏空了，我也有把握再建一個起來。”
樑言成摘下眼鏡，這小子就這點好，爽氣，大氣，不拘小節。
“軟件谷和半導體的事，你怎麼會選擇軟件谷，而壓下半導體？”
吳濤對此早有預料，老首長果然問起來了。
“很簡單，半導體產業屬於硬核產業，軟件谷只不過是軟核。軟核copy容易，硬核復刻難。”
“……而且日前軟件谷的模式依然成熟，公之於衆，除了給您老裝點門面，也不會有什麼泄密之憂，更不會引起什麼‘華夏威脅論’。”
“……至於半導體產業就難說了。”
言盡於此，吳濤便不多說了，起碼留點空間給睿智的老樑同志自己琢磨。
然而老樑同志並沒有立即琢磨，而是放過這個問題，轉而問起道：“陳家小子建立的國產化軟件特供渠道，相對於硬核產業的特供渠道，你想沒想過？”
老樑同志倒是會活學活用。
但吳濤臉色瞬間正式起來，這恐怕纔是今天會面的猛料哇。
“按理來說，也應當是需要的。”吳濤一邊思索一邊說，不由得拿起了官腔，“但是一來，硬核產業的成熟化還需要時間。二來，硬核產業的特供渠道，可比軟核產業的關鍵多了。”
“……這其中如何操作，還很關鍵。”
吳濤喝了口茶水，壓下心裡後半番想法。
除非老樑同志再問，否則他不會多說了。
言多必失，恰恰適用於此時此刻。
不過吳濤也沒給老樑同志過多的琢磨時間，話鋒一轉就說起昨晚國賓館吃飯時的見聞。
最後問道：“這李家小公主是不是和陳軍偉有婚約關係？”
老樑同志也捧着茶盅一聲喟嘆，“你都看出來了？”
這話這口氣，意味深長的，信息量好大。
吳濤腦筋急轉，“莫非李家盯上的不是陳軍偉的軟核特供渠道，而是未來的硬核特供渠道？”
樑言成坐直身體，“這次本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不過既然你看出來了，心裡明白就行。”
吳濤不由嗦了嗦牙花子，感覺有些蛋疼。
至於嗦牙花子，爲什麼會引起蛋疼，他也不知道。
但樑言成是看出來了，“有些膩味？”
吳濤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樑言成便也不再多說，“這事不急，容後再說，你回吧。”頓了頓，又道：“本來你李奶奶想着叫你回家吃飯的，可現在是敏感時期……”
吳濤非常理解地連連點頭，目前這抗非形勢下，萬一弄得李奶奶有點頭疼腦熱的，自己的確是擔待不起這責任。
“謝謝李奶奶了，下回，下回。”
從古樸的建築裡出來，吳濤不由一身輕鬆。上了專車，後座上放着兩個精緻的禮盒。
副駕上的覃會英解釋說，“一個是老首長給你的大紅袍，一個是陳老爺子託人留下的老人蔘……”
我嘞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