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皇子臉上滿滿的都是憂慮和着急:“如今四哥在肅州爲官,若是青鹽之事叫朝中諸位知道,四哥怕有危險。”
齊寶盒起身,輕輕的摸了摸十二皇子的頭髮,十二皇子瞬間就變的平靜下來。
齊寶盒展臂抱住十二皇子拍了拍他的後背:“別擔心,四哥是知道輕重的,這件事情還沒傳出來,而且,四哥只叫人把煮出來的鹽存起來,一絲都沒賣出去。”
這般十二皇子更加平靜,緊崩的身體也放鬆下來。
在確定十二皇子不再着急後,齊寶盒才放開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十二皇子對面,齊寶盒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十二皇子,鄭重道:“表哥,唯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來保住肅州。”
“什麼辦法?”十二皇子趕緊問詢。
“就藩。”齊寶盒咬牙崩出兩個字來:“我知道當初祁駙馬幫表哥從父皇私庫裡要來十萬兩白銀,表哥沒怎麼花銷,當初咱們成親的時候也多是內務府買辦的東西,辦的婚禮,想來表哥手頭上錢還不少,我再想辦法把我的嫁妝變賣一些,我們能湊多少錢就湊多少錢,表哥去尋丁相,我去尋劉公公,再買通幾個朝中大臣,叫他們在父皇跟前吹吹風,將肅州封給表哥。”
“就藩?”十二皇子滿臉的不解:“怎麼就想到就藩之事,大周朝多少年沒有皇子分封出去了。”
齊寶盒颯然一笑:“可歷代君王也沒說過取消就藩之事,皇子爲什麼不要求分封,那還不是歷代分封之地都是邊界沒人想去的窮困之處麼,皇子就藩之後不只要離開長安這個繁華之地,不能帶多少東西去屬地。過去了還要受當地土人拿捏,且要常受蠻夷侵擾,日子過的苦不堪言,因此,打從太宗時起,皇子們爲就藩鬧出好些事來,爲了平息皇子們的不滿。太宗只能將皇子都留在長安。一直到現在,就藩之事就沒人再提,可不管皇祖父還是父皇。也都沒有說皇子不能就藩。”
十二皇子想了想,將齊寶盒的話想明白了,說實在的,十二皇子是樂意就藩的。甭管分封給他哪裡,他都樂意接受。總歸是去哪都比留在長安受人白眼強。
“肅州多鹽,而且六姐信中說,她和四嫂還尋了好些雖薄利然卻極能賺錢的買賣,許過不了兩三年。肅州就會比江南還要富庶,真到了那時候,肅州就成了一塊肥肉。多少人都想咬一口,可真就沒咱們什麼事了。”齊寶盒冷笑一聲:“如今朝中諸公真遇到什麼事都跟縮頭烏龜似的。可要看着好處,一個個咬了就不撒嘴,長此以往,這大周朝……”
下邊的話齊寶盒沒有說出來,可十二皇子也明白什麼意思。
想想大周朝如今的狀況,北邊有北樑虎視眈眈,北樑一****強盛,時常陳兵邊關威脅大周送歲貢,一言不和就開戰,弄的大周苦不堪言。
如此也就算了,要是大周朝皇帝聖明,文臣用心將士用命,也不用太過顧慮北樑,可偏偏如今陛下就是個好色的糊塗蛋,朝中諸公無論文武多數都是長的好會拍馬屁沒什麼真本事的,這樣的朝庭,不定哪一日就叫北樑給滅了呢。
想到前不久北樑又派使臣來長安,話裡話外的威脅承平帝多給歲貢,又拿開戰之事嚇唬承平帝,十二皇子就一片惱火。
他恨承平帝只知安享太平,爲着能夠多享受幾日太平日子不顧大國顏面,不管天下黎民,將北樑當成祖宗供着,對北樑那比他小二十來歲的小皇帝尊稱兄長,北樑有什麼要求不管如何的無理,他都忙不迭的答應下來,更恨朝中大臣沒有幾個能夠真正用心做事的,以致於搞的民怨沸騰,邊關百姓常被賤踏欺侮。
想到被北樑先皇折磨死的平陽公主,十二皇子又恨又心痛,緊握着拳頭恨聲道:“你也不必吞吞吐吐的,索性大大方方說出來,無非就是國將不國罷了。”
十二皇子咬着牙將滿腔憤恨嚥下去,長舒一口氣,用因爲生氣而變的有些沙啞的聲音跟齊寶盒道:“我們去肅州,我會好好經營肅州,把肅州變成大周最富庶的地方,再訓練出一支虎狼之獅來,總有一日,我要揮戈北上,滅了北樑。”
“好。”齊寶盒一拍手讚了一句:“如此宜早不宜遲,我這就去想辦法變賣嫁妝。”
“不用。”十二皇子趕緊攔住齊寶盒:“如何能夠變賣你的嫁妝,還是把我置下的那些產業賣了吧,說不得錢就夠了。”
“怎麼就不能了。”齊寶盒倒是笑了:“你我是夫妻,又是親人,我的還不就是你的,如今爲着咱們以後的日子賣些嫁妝又有何妨,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等到了肅州咱們好好經營,有了錢你給我置辦多少東西不成。”
聽了這話十二皇子也不攔着齊寶盒,而是沉聲道:“你的嫁妝裡頭精巧的物件極多,這些都不用變賣,你取出來我拿着送禮,比送銀子金子都好。”
“嗯。”齊寶盒答應了一聲,回身就帶丫頭開了庫房去尋東西。
十二皇子也沒閒着,叫過劉順來讓他去帳房問問府裡還有多少銀子,又叫他想法子將早先置辦的莊子鋪子以及南城的宅子都變賣掉。
劉順雖不知道十二皇子爲什麼折變產業,可他一向忠心不二,自然也不問什麼,轉身就去辦理。
南城
於麒在園子外不住張望,等了約摸半個來時辰,終於看到一個穿着粉色碎花衣裙的秀美女子遠遠的過來,於麒興奮之極,趕緊跑去把園子側邊一個小門打開。
女子熟門熟路的進去,進去之後就是一片植好的小樹林子,如今樹葉長出,顯的樹林挺茂盛的,再加上這一塊已然建好,花草樹木也都種植完畢,尋常是不會有人過來的,顯的很幽靜。
“於大哥。”女子手中提着個小巧的籃子,她把籃子放在一旁的山石上,拿了帕子鋪在青石上坐下。
於麒笑着也在一旁坐了:“範姑娘,你……我……”
這女子便是範五姑娘,她對於麒笑了笑,拿過一旁的小籃子打開給於麒看:“我在家裡做了些吃食,你嚐嚐好不好吃?”
於麒呵呵傻笑了好一會兒纔拿起一顆糕點咬了兩口,吃過之後不住點頭:“好吃,好吃,範姑娘手藝真好。”
範五姑娘也笑着:“於大哥,我今天過來可能是最後一次見您了。”
“什麼?”於麒一聽急了:“是我哪冒犯了姑娘麼,要是我哪不好你就只管說出來,我改還不成麼,你怎麼就……”
範五姑娘垂頭淺笑:“我昨天打聽了一回,於大哥已有妻兒,且一家生活的很安樂,我自認是個謹守禮儀規矩的,即不願意做出叫別人妻離子散的事情,也不願意與人爲妾,想來想去,只好早早斬斷情絲,和於大哥斷了關係。”
範五姑娘這話說的倒是挺平靜,可是,在她說話的時候,好幾滴眼淚就這麼掉到草地上,瞬間不見。
於麒看的分明,倒真是挺敬愛憐惜這位範姑娘的:“姑娘是個好人。”
範五姑娘擡頭,兩眼紅紅的:“我哪是什麼好人,我要是好人今天就不該來見於大哥,只是我管不住我的心,明明知道是錯的,可還是來了。”
於麒聽了這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有幾分慶幸驕傲,又有幾分沉痛傷懷。
他靜靜看着範五姑娘,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我把咱倆的事情跟我娘說了,我娘說叫我娶你爲平妻,我還想着這或者是對你最好的辦法了,你聽了許是得高興的,可這會兒再想來,我都恨不得給我自己兩巴掌,你這樣好的人,說什麼平妻,平妻都辱沒了你。”
於麒倒真是這麼想的,他這會滿心滿眼都是範五姑娘,只覺得再沒有人比範五姑娘更合他的心意,更能和他心神相通,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那麼合拍。
相比較範五姑娘,他的嫡妻許氏那簡直就是蠢不可及,於麒都想不明白,早先他真是叫豬油給蒙了心腸,怎麼就叫許氏那麼一個蠢人給哄住了,爲了滿足許氏的虛榮心,竟然做出那麼許多的錯事來,連累的自己好生生一個五品官都丟了。
要是他的妻子是範姑娘,於麒都忍不住想了,範姑娘這樣通情達理,又這麼的聰慧伶俐,是絕對不會教唆他做出那等上對不住朝庭,下對不住親戚的事情的。
這麼想着,於麒對於許氏就更加記恨了。
“於大哥,你真的……”範五姑娘緊緊捏着提籃:“伯母真說叫我當平妻?姐姐她可樂意?”
“娘說了算數。”於麒一聽許氏就滿心都是氣:“許氏樂不樂意有什麼關係。”
範五姑娘瞪圓了眼睛:“可是姐姐不樂意也不行啊,姐姐不高興的話我進了門肯定要鬧騰的,到時候搞的於大哥不能安心做事可就不好了。”
“放心。”於麒趕緊安慰範五姑娘:“她鬧騰不起來,許氏前些日子着了寒,身體就一直沒好起來,如今臥病在牀,什麼事都做不了,後宅還得勞動母親管着,娘也說了,知道你是好的,等你進了門,後宅的事情就叫你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