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一走,不說柳姨娘鬆口氣,就是雲玖,少了那令人噁心的眼神掃視,也鬆了一口氣,不然她不敢保證會不會當場讓賈仁嚐嚐內侍的滋味。
柳姨娘帶着雲玖簡單地逛了下前院,然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雲玖覺得不是無意的),專門領着雲玖像串門似的,“碰巧”偶遇後院賈仁那些個花枝招展、怨氣沖天的妾室們。
每個看到光鮮亮麗的柳姨娘都會明裡暗裡甩眼刀子,甚至有的忍不住就刺幾句。
“喲,姐姐這懷着身子呢,怎麼就什麼人都往府裡帶啊!”有個沒腦子的,不知道是被誰挑撥了,就蠢乎乎地打了頭陣,遠遠的走來還沒看清雲玖的穿着打扮就開始噴。
柳姨娘無聲勾了勾脣,眼裡閃過一絲精芒,對於送上門來給她踩的蠢貨,她是不遺餘力地讓對方嚐嚐滋味的。
“哎,妹妹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柳姨娘眼眸一轉,便做出幾分生氣又難過的表情,略委屈地瞪着眼前花枝招展的賈仁某個前不久還寵着的小妾,溫聲道,“採顏妹妹是客人,你怎地這般沒規矩……”
“什麼叫我沒規矩?柳氏,你少假惺惺在這做戲!你一個酒樓老闆的女兒,你的妹妹,只怕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吧!”那妾室沒有眼力見不說,還一點就燃,這不,逮着柳姨娘口中的“妹妹”字眼,便上當了,肆無忌憚地掃了眼穿着低調優雅的雲玖,眼裡閃過一絲嫉恨,但隨即便被惱怒衝昏了頭。
“大膽!”
柳姨娘想要拿雲玖當擋箭牌,令箭,雲玖心中冷笑不屑,但是這沒腦子就衝上來冒犯她的女人,也叫人煩。
玲瓏上前一步,直接氣勢十足地給了那妾室一個耳光,這一下還真用了幾分狠勁兒,當即將人給扇倒在地。
“嘶——”那些看好戲的妾室也好,柳姨娘也罷,還有下人們,都眼睛一瞪,倒吸冷氣。
這丫鬟,可真狠!
“你!你!你敢打我!”那妾室被玲瓏一大嘴巴子甩到地上,捂着瞬間高高腫起來的半邊臉,耳邊嗡嗡嗡地響着,腦海中也是噼裡啪啦地燒着火星子,扶着丫鬟的手臂爬起來,一張臉慘不忍睹卻不自知,猙獰地撲上前就要打雲玖。
雲玖:……非戰鬥人員,本宮先退。
步子往後自然地退了兩步,十二月和玲瓏自然而然地迎上前,擋在雲玖面前,兩人都是一臉冷然肅殺,頗有誰上前冒犯一下,便讓她血濺當場的氣勢。
說到底賈仁這些妾室都是些弱女子,他比較偏愛嬌滴滴的美人,一個個弱不禁風的,哪怕性子潑辣,行動上也都是弱得不行。
這不,被十二月和玲瓏的眼神嚇唬到,加上之前那一巴掌給的威力猶在,那名妾室吞嚥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面上強作兇悍地罵道,“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要告訴老爺去!”
雲玖彈了彈袖子上的花紋,羽睫微垂,面上溫婉笑意都消散了,淡淡地出聲,“既然太守府是這個待客之道,我們也不便多留。柳姐姐,我看,還是改日再約吧。”
她雖然還是表現出得溫婉得體,但眉眼的笑意淡了下來,任誰都看得出,她只是保持她的氣度不與這些人計較生氣,但儼然,是不悅了。
柳姨娘還來不及沾沾自喜,幸災樂禍,便被雲玖陡然淡下來的臉色給弄得懵了,而後才心驚——
她只想着狐假虎威,利用沈採顏的身份整整這些賤人,但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沈採顏到底出身書香門第,又嫁了三品官員爲妻,這樣的人兒,脾氣好歸脾氣好,但如何是能任人拿捏欺負的軟柿子?
這一下她要是不處理好,便是將好不容易攀上關係的大樹給親手拔了。
心中轉過彎來,柳姨娘便沒心思應付那些胡攪蠻纏的妾室,她還記着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便忙賠笑臉哄道,“哎,採顏妹妹,別生氣,只是一個拎不清的罷了,你別與她一般見識,我們還是先去賞荷吧!我們府上的荷花池的荷花開得很是漂亮,妹妹就當再賣給姐姐一個面子,賞個臉怎麼樣?”
她這般賠笑的作態,叫那些個看戲的妾室們皆是一臉愕然——
何曾見過一向高高在上,眼高於頂的柳姨娘這般低聲下氣,賠笑哄人過?
不少人便開始度量,這名丫鬟都囂張得理直氣壯令人不敢上前頂撞的女子的身份,心中漸漸有些眉目——能直接嫌太守府待客之道的,丫鬟理直氣壯地打了太守的姨娘的婦人,只怕是來頭不小。
而那個打頭陣的,出師未捷便身先死,後面也沒有人再敢上前領教耳光子的厲害。
雲玖抿了下脣角,似乎有些猶豫,看了眼殷切望着自己的柳姨娘,有些動搖,後者見狀忙趁熱打鐵,“妹妹,來都來了,不去看看多可惜啊!”心中卻捏了把汗,原以爲是個性子軟和的,可以拿來噹噹擋箭牌,但現在柳姨娘察覺到,自己這些小伎倆,若是被沈採顏知道了,只怕是得不償失。
罷了罷了,這羣賤人,她有的是法子和時間來料理,但是沈採顏就這麼一個,還不對得不小心應付着。這般想着,柳姨娘徹底歇了利用沈採顏來打壓這些姨娘的心思。
“好吧,柳姨娘領我去吧。”雲玖微微含着下巴,神情稍霽。
聽着這稱呼的轉變,柳姨娘心中不禁嘔血,險些沒忍住就發作,但是面上只能掛着熱情的笑容,“恩,好好好,這邊走,慢點兒。”
末了,她轉過頭對一臉心有不甘的妾室冷聲呵斥道,“滾遠點,你知道你方纔冒犯的是誰嗎?識相點就趕緊走,不然,別說老爺替你出頭了,他將你攆出去發賣了還差不多!”
這話宛如震懾一干人的一記,衆人吶吶收了心思,有些懼怕雲玖的身份,就柳姨娘那伏低做小的態度,便知對方非富即貴,且還是老爺想要巴結的人……
一個個忙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