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個人商量了很久決定不發通稿,劉明遠覺得這種稿子無法過審,新聞處那裡就要攔一下,等到了國內,出於局勢的考慮可能還要再被扣。於是諾瓦爾豪氣干雲霄地拍案而起:

“那我們就在下週的新聞發佈會上直接提問好了,那種場合,當着全球媒體他也不好迴避。”

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首先誰來當這個提問人就是個麻煩。這種場合公開提出這種問題的確具有轟動性效應,對於任何一個記者都可以“一問成名”。可是隨之而來的必然還有各種麻煩甚至危險,這簡直就是引火燒身。於是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分擔風險,搞個“聯合採訪”,卡方總不能同時把三個國際媒體全都列入威脅目標吧。

顧之澤深深體會到了人多力量大的優越性,興高采烈地看着手裡逐漸成型的新聞稿非常有成就感。他一邊做最後的潤色一邊問:“大師兄,這個真的可以讓戰局緩和下來嗎?”

“怎麼可能!”劉明遠笑着說,“充其量也就是讓政府方受到輿論的關注,不過在現在這種緊張時期,他們爲了避免全球範圍內的輿論譴責肯定會擺出高姿態來,也許會採用‘暫時停戰’的策略來緩和壓力。如果真的能推動和平談判,這就算是我們的成功。”

三人滿意地看着那篇不長的稿子,覺得前景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卡方每兩週會舉行一次新聞發佈會,通報戰局和政府的態度,這已經形成了常態,顧之澤一邊等着兩天後的記者會一邊猶豫着要不要跟李潤秋說一聲,他滿心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以至於沒注意劉明遠接了一個電話後悄悄地出了大使館。

爲了迎接劉明遠,諾瓦爾顯然是把房間好好打掃了一番,這要是讓顧之澤看到了一定會閃瞎眼。劉明遠坐在房間裡唯一完好的一張沙發椅上,沉聲說:“你找我幹嘛?”

諾瓦爾殷勤地爲劉明遠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牀上傻愣愣地看着對方,越看越高興,怎麼就那麼好看呢。這個三十多歲的東方人有着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在陽光下有幽藍的光,看得人心都會軟起來,他的嘴角總是含着淡淡的笑意,溫柔會一層層在眼睛裡鋪開,當他專注地看着你時,你會覺自己就是他的所有。而事實上,這個溫柔的東方人,有着極爲強韌的精神,諾瓦爾就曾經親眼看到劉明遠在流彈亂飛的街頭鎮定自若地按下快門——他甚至能夠手動調焦!諾瓦爾喜歡這樣的人,就好像用上等金絲絨裹着的鋼鐵,渾身上下每一分都讓你感到熨帖溫暖,還能做你一生最堅定不移的依靠。

“諾瓦爾,”劉明遠從杯子的上沿瞥一眼對方,帶着幾分冷淡地說,“你找到我到底想幹嘛?”

“啊,”諾瓦爾恍然驚醒,他尷尬地搓搓手說,“劉,我是爲了顧的事情找你的。是這樣的,我的一個好朋友跟顧是好朋友……呃,這個關係你明白嗎?”

劉明遠只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他刻意忽略心裡隱隱的疼痛淡然說:“你是說Adair吧,我知道他是阿澤的戀人,事實上我跟他也非常熟悉。”

“啊,那就太好了!”諾瓦爾好像解決了什麼大問題一樣拍拍手,“所以你應該明白Adair非常緊張顧的安全。”

劉明遠垂下眼睛,遮住滿眼洶涌而來的情緒,他想起了顧之澤的那件龍鱗甲,全球最高級的防彈衣,從訂貨到提貨,從美國到卡納亞里斯……李潤野簡直是不惜一切地求顧之澤一個安全!

“後天記者會後,我們肯定會成爲政府軍的目標,安全會受到威脅。”諾瓦爾繼續說,“我在這方面經驗豐富不怎麼擔心,而你,我覺得你比顧沉穩得多,懂得自保。可是顧讓我很擔心,他有時候會很衝動,也會太大意。如果我們在一起,我當然會保護他,這是Adair託付給我的,可他畢竟住在大使館,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

“用不着!”劉明遠冷冷地打斷了諾瓦爾的話,他壓不住心裡翻涌而上的情緒,明知道諾瓦爾是承受了無妄之災可還是控制不住地說:“我會守着他。”

諾瓦爾笑一笑不說話了,劉明遠嚷了這麼一句後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沉默了兩秒後有點兒懊惱,自己不該把那種混雜着後悔、嫉妒、埋怨的情緒發泄到諾瓦爾身上,他清清嗓子,補充說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會保護他的,放心。”

諾瓦爾歪着腦袋打量了一下劉明遠,忽然俯□子,湊近劉明遠說:“說完了公事我們來說點兒私事。劉,爲什麼我約你你從來不同意?”

“沒有必要。”劉明遠板起臉來,“如果沒事了我想先回去。”

“劉,”諾瓦爾按住劉明遠的肩頭,“你爲什麼要把自己封閉起來,你在害怕什麼?”

劉明遠晃晃肩膀,甩給諾瓦爾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諾瓦爾聳聳肩膀:“我是個GAY,我的直覺很準的,我也懂得看人。你非常抗拒感情,你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是因爲曾經遭遇過什麼嗎?”

劉明遠的眼角眉梢都掛着冰棱子:“你覺得在戰場上說這個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諾瓦爾站直身子,“中國有句老話叫做‘生死之交’,能跟你站在同一個戰場我非常驕傲,我覺得我們現在就算是‘生死之交’。”

諾瓦爾金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劉明遠:“如果我死在這裡,我會非常高興自己曾經跟你表白過,否則我死了都會後悔。”

劉明遠狠狠的一震,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心底蔓延開。

“劉,我喜歡你。”諾瓦爾認真地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我說不出理由,這種一種狂熱的,讓人喪失理智的感覺……”

“對不起,”劉明遠果斷地打斷諾瓦爾的話,“我不能接受。”

“那好吧,”諾瓦爾笑一笑,“我就知道你會拒絕的,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正式追求你吧。”

“什麼?”劉明遠忽然覺得自己跟不上諾瓦爾的思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點頭,那我們就算情侶了;如果你拒絕……那我就追求你好了,追求你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剝奪。”諾瓦爾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劉,我喜歡你。”

“如果……我有喜歡的人呢?”劉明遠咬咬牙,依稀覺得這番對話是如此的熟悉,只是自己的立場發生了180度的轉變,他覺得心跳的有點兒快。

“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啊,”諾瓦爾捂住自己的心口,作出“我很受傷”的樣子,可依然笑眯眯地說,“不過看起來對方並不喜歡你,所以我覺得我成功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劉明遠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指尖,冰冷微微發抖,他還記得,當時李潤野說出“我有喜歡的人了”這句話時,自己在第一時間就放棄了一切……

諾瓦爾慢慢伸出手去,攥住劉明遠的手指,他蹲在劉明遠跟前說:“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和壓力,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又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劉明遠擡眼看着諾瓦爾,那雙金棕色的眼睛裡有濃濃的笑意:“如果你又喜歡上另一個人,那我就會毫不猶豫把他踢出銀河系,讓你徹徹底底忘了他。”

劉明遠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顧之澤拿着新聞稿在李潤秋門口徘徊了好半天,最終還是敲門走了進去。

“社長,”顧之澤把那稿子放在李潤秋的桌子上,“這稿子……我覺得可能不能過審,卡方新聞官那裡一定不會通過的,國內可能也不會發,但是……我想……”

李潤秋豎起一隻手掌放在面前示意顧之澤閉嘴,另一隻手拿過稿子讀了起來。顧之澤覺得手心裡溼漉漉的,一股股細細的冷汗順着背脊一路流下去,粘着衣服很是難受。

“嗯,”李潤秋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你想怎麼做?”

“我們想在後天的新聞會上就這個問題提問。”

“新聞會不設記者發問環節。”

“我知道,所以我們……違規提問。”

“嗯,”李潤秋點點頭,順手拿過鋼筆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稿子丟還給顧之澤,嘴裡還淡淡地說:“問的時候嘴裡別拌蒜啊!”

“啊?”顧之澤忙不迭接過飛來的稿子,覺得這姐弟倆真是一母同胞,行事作風一模一樣。

“社長,這個新聞官那裡……”

“我簽名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顧之澤搖搖頭,噗嗤一下樂了:“我記得當初師父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主編就是給記者背黑鍋的’。”

李潤秋扯扯嘴角:“我們姐弟倆都是給你背黑鍋的。”

第三天,新聞大廳裡滿是各路媒體,長槍短炮無數的鏡頭瞄準站在主席臺上的發言人,他滔滔不絕地控訴了足有半個小時,總在強調錫卡蘭族的傷亡,好不容易住了嘴,收拾收拾稿子轉身就準備離開,而各路記者也準備收拾器材。

這個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吐詞清晰聲音洪亮,在偌大的新聞大廳裡迴盪出讓人完全無法忽略的氣勢:

“請問發言人,對卡錫蘭族秘密警察在坦尼亞克族聚居區用達姆彈槍殺坦尼亞克族阿訇的傳言有什麼解釋的嗎?”

所有的人,包括正在收拾器材的各路記者,好像被孫悟空的定身咒定住了一樣僵在當場。大家的目光投向站在記者席第一排的一個年輕人身上,他站得筆直,承受着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顫動。在他身邊一個金髮的記者已經開始在記者席散發照片了,另外一名黑髮的記者正在打開一臺便攜式投影儀。

嗡!

整個大廳立刻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在驚呼“新華社”、“顧”,每一個人都認得那個年輕的身影,那是全球獨家報道霍尼卡普的人,那是無償送出一整套“清真寺爆炸慘案”照片的人,那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第一次上一線就可以發頭版獨家的記者!

顧之澤!那是新華社的顧之澤!

每一個攝影記者的鏡頭都對準了他,每一個文字記者都把錄音筆伸到他的身邊,每一個人都在手忙腳亂地從諾瓦爾手裡爭搶那些照片……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在這一片混亂的風暴中,顧之澤就好像是那個風暴眼一樣靜謐異常,連帶他周遭的空氣都好像停止了流動。

他的眼神一絲波動也沒有,直直地看着那個新聞官,再一次朗聲說:“請問發言人,對暗殺傳聞有何解釋?”

咔咔咔咔。

全場只聽到照相機快門的聲音,大家都緊張地註釋着發言人,調動起所有的注意力去聽對方的話。

發言人看着諾瓦爾遞過來的照片,很快地反應過來,他強自鎮定地說:“您都說了,這是傳聞。”

“可是這些槍傷的確是開花彈造成的,而警方也的確裝配了這種子彈。”顧之澤一邊說一邊打開投影儀,一張張圖片投射到主席臺上的背景板上,這些都是他們收集來的證據,每一張圖片都觸目驚心,每一張說明都詳盡客觀,從傷口的入射角度和射出角度的差異,從死者身份的界定到死亡時的情態,從拋屍現場的異常到教區教民的反應,不一而足。顧之澤完全不給發言人辯解的機會,隨着圖片的變換,臺上臺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以上,是新華社、鳳凰衛視、法新社聯合採訪所得。據瞭解,卡納亞里斯應該早在五十年前就在合約上簽字承諾放棄達姆彈的使用了,所以我們希望您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發言人慘白着一張臉,惡狠狠地盯着顧之澤,半晌之後才幹巴巴地說:“您說的這些我不瞭解,無法回答,不過我們願意回去進行調查,希望能儘早查出真相。”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向臺口走去,各路記者蜂擁而上把他攔在了臺上,七嘴八舌瞬間吵做一團。

顧之澤沒有湊過去問,因爲他本人也被無數的記者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面前簇着一堆錄音筆,耳邊全是各種腔調的英語,七嘴八舌吵得他頭都疼了。他無助地望向劉明遠,希望大師兄能把他救出火海,可轉過頭去時,他沮喪地發現,劉明遠和諾瓦爾已經被記者圍堵得都看不到人影了。

信息社會的最大特點就是傳播,幾個小時後,全球的主要門戶網站和新聞網站都掛出了顧之澤等三人的照片,全世界各國的文字打出了同一個標題“卡政府爆出暗殺醜聞”,全世界每一個新聞社都在追問,這個顧之澤到底是何方神聖!

新華社上下亂作一團,作爲政府官方喉舌,顧之澤這種冷槍簡直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社裡一邊忙着給外交部和外事局做解釋,一邊指令李潤秋趕緊着手查明真相,這種時候如果被爆是“假新聞”,那是要出國際爭端的。卡納利亞斯政府爲了應對暗殺醜聞造成的激烈的民族衝突和蜂擁而來的各種採訪,從警察局到國防部,從宗教管理部門到新聞輿論部門,上下一片混亂。

就在這兩大漩渦中間,顧之澤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是全世界最消停的人。李潤秋藉口“安全保護”,把他和劉明遠關在了大使館裡,打算等風頭過了再說。新華社和外事局的所有詢問她能攔的全都攔了下來,同行之間的所有采訪一概拒絕,她每天煩躁不安地房間裡走來走去,每次拿起電話又扔下。

“姐,”顧之澤蜷在牆角的沙發裡,“你就打個電話吧,國內的電話又打不進來,只能你給他們打,反正他們都知道了。”

李潤秋狠狠地瞪了顧之澤一眼:“都是你惹的事兒!”

顧之澤摸摸鼻子不說話了,事兒鬧得那麼大,作爲分社社長的李潤秋自然躲不過多,很快她駐守卡納亞里斯的消息就透了出去,這會兒估計李易冰高歌兩口子正在家裡跳着腳的罵女兒膽大包天目無尊長呢。

李潤秋掙扎了半天,終於把電話撥了出去,直撥是不可能了,中間轉了無數的中轉站,幾乎繞了半個亞洲,終於到了李易冰家裡,李潤秋顫顫巍巍地叫了一聲“爸爸”,那聲音簡直讓人聞之落淚。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爸!”李易冰怒吼的聲音就連兩步外的顧之澤都聽得到,他無限同情地看着李潤秋像一個小姑娘一樣被老爺子罵了足足十分鐘,直到李潤秋終於忍不住說:“爸爸,線路隨時會斷的。”

李易冰不甘不願把話筒遞給了高歌,高歌急不可耐地拿過話筒叫了一聲“閨女”眼淚就落了下來。顧之澤在一邊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強悍無比的女人,慢慢紅了眼眶,他想這會兒師父在做什麼呢,在不在李易冰家裡,自己有機會跟師父說一句話嗎?

自從內戰爆發,通訊全面中斷,每天的衛星通訊必須首先保證新聞稿件的發送,這麼多天以來,自己只跟師父打過兩個電話,每次說不到五分鐘信號就中斷了。可就是這幾分鐘的通話,總能帶給顧之澤無限的勇氣和信心,只要能聽到師父的聲音,他就覺得心安,就覺得其實一切都還好。

李潤秋跟高歌聊了一會兒,然後在顧之澤充滿渴盼的目光中搖搖頭,無可奈何地把電話聽筒遞過去。

“小顧,”高歌說,“小野出差了,已經走了快兩個星期了,真可惜。”

顧之澤勉強擠出輕鬆的聲音說:“沒事,上週我給師父打過電話了,不過他沒告訴我出差的事。”

“可是是怕你擔心吧,他去新疆了。”高歌抽抽鼻子說,“沒事,你放心。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平安他就安心了。”

顧之澤玩命瞪大眼睛望向天花板,想把眼淚逼回去。

高歌又絮絮地囑咐了他幾句,千叮嚀萬囑咐要注意安全才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顧之澤趁着放聽筒的動作悄悄抹了一把眼淚,李潤秋扭過頭去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她沉聲說:“雖然我很崇拜*瑪麗科爾文*,但我還是更想回家,我也不需要你去逞什麼英雄,我們兩個都要平平安安的。”

顧之澤點點頭。

暗殺事件爆發後的第十天,局勢終於惡化到不可遏制的程度。錫卡蘭族和坦尼亞克族之間的大小衝突每天都在上演,從街頭鬥毆到武裝衝突,從焚燒清真寺到向居民區投擲燃燒瓶。每天都有人員傷亡,每天都能聽到哀哀的哭泣聲。

劉明遠擔心顧之澤會承受不了,他了解心軟的八戒,覺得八戒一定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就好像他一直在責備自己的疏忽造成了朱強的死。於是他來找顧之澤,想要告訴他,作爲一個記者報道真相是職責所在,他完全不必爲隨之而來的危機負疚。

顧之澤剛聽劉明遠開了一個頭就笑了:“大師兄我沒事!”他認真地說,“我不是安慰你,而是真的沒事。”

顧之澤在房間裡走了兩步,坦然地說:“雖然局勢沒有向我們期待的方向發展,但是我知道我沒有做錯,今天這個局面的確很糟,但是如果我們沒有把事情公佈出來,可能後果會更嚴重。”

劉明遠知道顧之澤說的沒錯,因爲那天哈賈傑還透露了一消息——其實卡軍方還配備了集束彈。達姆彈事件的曝光至少可以阻止卡方進一步在戰場上使用集束彈,這能挽救成千上萬人的生命。

“所以大師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是我不後悔,我只是很憤怒,我不明白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劉明遠沉默了很久,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顧之澤,這個當年追着自己喊“大師兄”的孩子,不再是那個笨拙滑舌的八戒。

一戰封神,從此這個人將站在優秀戰地記者的行列裡,坦然地接受來自全世界的注目。

Colvin),著名美國籍女記者,生前任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資深戰地新聞記者。2012年2月22日,和法國《巴黎競賽》雜誌社攝影師雷 米·奧奇力克在敘利亞政府軍炮擊霍姆斯市時被炸身亡。她爲報道而生、爲人性而戰,直至在戰火中得到永生。“如果你沒法阻止戰爭,那你就把戰爭的真相告訴世界”,這是戰地記者永遠的格言。

瑪麗1956年出生在美國紐約長島風景如畫的牡蠣灣,她曾經是耶魯大學英語文學專業的高材生,1986年,她加入英國著名的《星期日泰晤士報》,並在那裡結識了一支駐外記者的精英團隊。2001年4月16日在採訪斯里蘭卡內戰時被手榴彈炸傷不幸失去左眼,從此戴上了一個黑色獨眼眼罩,她的獨眼形象幾乎成爲新聞界一面招牌,傳奇事蹟還被搬上熒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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