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你回來了?”顧惜轉過頭,看了眼一臉緊張的朝禰。
朝禰大步踱至她身邊,看着她正注視着鍋裡“滋滋”作響的油犯難的模樣, 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沒被油燙到。朝禰暗暗思忖罷, 從背後一手覆上顧惜的左手握緊鍋柄, 另一手持着她的右手攥着鏟柄。
顧惜只覺得整個人被他自後完全圈住, 有些愣住, 隨即咬脣,該死的心跳又不聽使喚了。
朝禰專心致志圈住她翻動着煎餅麪皮兒,顧惜心下飄飄忽忽, 愈發覺得不在狀態。
坐在飯桌前,朝禰捲了卷襯衣袖口, 姿態緩慢又優雅。
“今天怎麼想起來做捲餅了?”他問, 語氣似乎帶了些愉悅的上挑的音調。
顧惜覺得今天真是中邪了一樣, 不然怎麼會發現朝禰今天越看越順眼了。
朝禰見顧惜沉默,也不介意, 戴好一次性手套取了一片煎好的餅皮,避開了豆皮,多加了一些生菜和其他翻炒好的菜,緩緩卷好。
看着朝禰修長的手將那捲好的夾心煎餅慢慢擱置在繪染着青花瓷圖樣的盤子上,顧惜不由得再度怔住。
“難得有機會展示你自己的手藝, 不嚐嚐嗎?”朝禰捻了捻指尖, 剋制住戳她光潔的額頭的衝動。
顧惜不由得紅了眼眶。
她總算明白爲什麼自己今天會察覺到種種的異樣。
這些也許只是普通夫妻之間生活中的小事, 可是這三年的時光裡, 因爲自己的抗拒和冷漠, 她從來沒有給過朝禰做這些事的機會。
而且自己也沒有嘗試過爲他真正下廚一次。
記憶裡也只有那次婚前有事相求故意順着助理的話給他做了一個蛋糕……
想到這裡,顧惜只覺得眼角愈發酸澀起來。
心下更是沉重了不少。
她這三年究竟做了些什麼。
放着至始至終從不曾將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的男子不管不顧——閉着眼睛無理取鬧, 還滿心地追求所謂的平等所謂的自由所謂的真正的愛情。
殊不知,朝禰一直都在極盡全力融入自己的生活,而自己……爲什麼到現在才明白,想到這裡,顧惜咬脣,偏過頭,不讓朝禰看到自己眼角落下的淚。
但她不知道的是,朝禰在她偏過頭的那一瞬,心下便一滯,眉眼間鐫刻着不容置喙的擔憂。
他起身離開座位,走到顧惜身邊,俯身無聲地將她擁緊。
他的喉結動了動,始終不敢把那句話說出口:
不要,不要離開我。
“這三年我們錯過了好多……”顧惜擡手抱緊他,偏頭靠在他的腰腹間,眼睛裡的淚光依舊在不停閃爍着。
“你什麼都不和我說。”不等朝禰做出迴應,顧惜悶聲繼續哽咽。
“我怕……一語成讖。”朝禰擡手輕輕撫上她的發頂,嘆息般啓脣。
顧惜渾身僵硬,終是有些剋制不住地抽泣。
記憶再次回到那年的夏天。
顧惜抱着一堆花花綠綠的專業書過馬路去商場找做兼職主持的米小甜,殊不知半路上被車刮到了右腳腕。
書撒了一地,當時,顧惜身邊就只有一個小男孩是目擊者,而那輛車早就開得飛快。
禍不單行的是當時的顧惜被路人以爲是碰瓷失敗的,紛紛白眼或是冷漠走開。
看着右腳腕上的有些觸目驚心的劃痕,顧惜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自己今天出門匆忙沒有揹包,裙子也沒有口袋,手機不在身邊……
她咬脣,嘗試着起身,卻發現一動腳腕那血便流得更多,刺骨的疼不斷涌現。
心沉到谷底。
“小舅舅,那個姐姐被車撞了,沒人帶她去醫院。”路旁一直默默觀察顧惜的小男孩看着路旁緩緩停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忙上去扒住車窗稚聲地說着。
頂着祝雅的壓力,全副武裝來接她那個從未曝光在媒體面前的寶貝兒子,邢昭天萬萬沒想到的是小傢伙居然還給自己弄了這麼個艱鉅的任務。
透過車窗玻璃縫瞧見了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顧惜,邢昭天眉頭一蹙,這張臉……
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