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寂靜的室內,偶爾飄進樹木的淡淡青澀香味。

“是嗎、、、、、、”

良久,嘶啞的聲音才帶着苦澀響起。君煙白着臉看着窗外,今年的春天來得還是太早了些!

尹山擔憂的望着君煙,深陷皺紋的雙眼寫滿了心疼。

他沒想到時隔了五年,當那個名字出現時,煙兒的反應還是如此激烈。雖然她強裝的很好,幾乎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但一路看着她長大,她情緒的波動怎麼可能逃過他的眼睛。只是就因爲她表面太過平靜,反而更讓他擔心,“煙兒、、、、、、”

也許是失神了太久,寂靜的氛圍似乎連帶空氣都變得稀薄。君煙像是跑完了百米賽跑,激烈的心臟到現在才感覺到了血液的流動,“院長,我沒事,我、、、、、、”

尹山截斷了她的話,“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你有沒有事,我會不知道。”起身走到對面,站在她的身邊,將她靠向自己的胸懷,像小時的每次一樣,輕拍着她的後背,“想哭就哭吧!”

壓抑的情緒彷彿找到了發泄的渠道,眼淚像是止不住的閘門,怎麼流都流不完。她不想哭,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洛颺。

這個消失了五年的名字,隨着腦海裡昔日的畫面漸漸清晰起來。如同一個長長的故事,攜帶濃烈的酸楚和清淡的甜蜜。

他說,煙兒,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說,煙兒,你是我這輩子認定的女孩。

他說,煙兒,我會娶你。

、、、、、、

那如海石般存在的話語,一字一句地都觸動她的心絃,彷彿昨日一般,縈繞在耳邊,久久迴盪、、、、、、

“給聖緣捐款的的人我想你應該猜到是他了吧。沒想到只用了五年的時間,他就完成了他父親的任務回來了。”

“任務?什麼任務?”君煙離開尹山的懷抱,訝異的問。

尹山回想了下當時,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他說他父親要求他開拓國外市場的,具體什麼任務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說已經完成了,現在可以定居下來了。”

洛颺當日特意和他說要定居下來,目的不就是要他傳個話,既然煙兒心裡還有他,他這個做長輩的怎又忍心看着不管。

君煙本想假裝不在乎,可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他不走了嗎?”

尹山說:“似乎他們家在國外的公司已經有一定地位了,所以沒必要一直待在那裡,畢竟去了五年,家裡的事業纔是重心。”

“是嗎?原來是這樣!”紅了的雙眼在聽到答案後還是有隱藏不住的暗淡。

他回來,終究只是因爲完成了任務!

“你、、、、、、不打算見他嗎,雖然他沒有直接提到你,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他還是很在乎你的,他有去你經常去的書房,還有你曾居住的房間、、、、、、”

尹山還很清楚的記得當日洛颺雖沒直接問他關於君煙的消息,但是隱藏眼底的急迫卻透露了他的心思。

只不過,君煙到底還是變了。

她說:“暫時還是不要見了吧。”

他或許還是五年前的洛颺,可她已經不再是五年前的賀君煙了!

“煙兒,很多事情都有兩面,別太爲難自己。”即使是視如己出的女兒,他心疼她,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必須他們自己親身經歷才行。

吸了口氣,做了個深呼吸說:“我明白的院長,您就別擔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一刻,君煙的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如果說她不想見洛颺,那是騙人的。相反的,她很想見他,想得快要發瘋。可是就像時間,無論你想什麼辦法也不可能讓它倒回過去。二十歲到二十五歲,懵懂單純到滲透世俗。五年的時間,不短不長,卻是生命中最大的轉折點,記憶與痛苦並存的五年,就像落下疤痕的傷口,即使癒合了也磨滅不去傷害的痕跡,一如他和她。

洛颺是她在女孩時期的奇蹟,他的出現,讓二十歲的賀君煙有過如同童話般的憧憬——十年後的兩個人的婚姻;二十年後兩個人的相惜生活;三十年後他們的孩子成才成人。她有過無數回的想象,裡面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而溫馨,但是就像奇蹟與憧憬都是不切實際的,時間的磨練讓兩個還來不及準備的年輕人就弄丟了對方、、、、、、

告別院長,君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才走出孤兒院。

院牆外的太陽比在裡面的強烈了一點,可她卻全身無力,勉強走到牆邊蹲下。不再需要強裝,鬆懈下來的心身,像是被千軍萬馬壓榨過,不僅無力還全身疼痛。

到這一刻,她似乎才相信洛颺是真的回來了。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總想要抓住點什麼,卻總是空洞洞的。

寧靜的午後,微涼的風颳得樹梢總是搖擺不定。

君煙太沉浸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察覺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停在那兒很久了。

聖緣雖然地段偏僻,但來這裡的人卻有很多。他們大多都是一些生活在郊區的人,很少見到那麼名貴的轎車,所以都不由地多看幾眼。只是,黑墨般的玻璃阻礙了他們的視線,不能清楚的看清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開着這樣的車,卻久久不見出來。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透過車窗,外面可以一覽無餘。但是看得越久,封晨曦的黑眸就越發深沉,連帶握着方向盤的大手都泛着不尋常的白。

從君煙走出孤兒院,他的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按照先前定下的規矩,他相信她一定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存在。卻不料,今天難得帶着好心情來接她,最後卻連個眼神都沒得到。他適時按了喇叭,提醒她的注意,哪隻該注意的人沒注意,反而吸引了更多圍觀的人。耐心用盡,他猛推車門,向馬路對面走去,幾米寬的馬路,硬被他幾步走完。

到了跟前更沒了耐心,開口就直蹦兩字:“起來!”

頭頂籠罩一層暗影,加上冷硬而熟悉的聲音,君煙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但想法終歸是想法,做的就得不一樣:“你怎麼來了?”

雖然見他臉色不太好,不過眼下她也懶得管了。

本就冷峻的臉聽到她的話一下子陰沉下來,封晨曦看的不看她一眼,直接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對面走。

可是——

“好疼。”沒走幾步,君煙就摔倒了。

蹲了太久,雙腿麻痹沒有知覺,加上封晨曦用的力道太大,她哪能承受得住,痙攣般的疼痛立刻從腳底穿透全身,迫使她不得不摔倒。

然而聞聲停下來的封晨曦,根本不管她有多難受,只涼涼得諷刺她:“活該!”

君煙恨不得上前狠狠地踢這個男人一腳,她都痛成這樣了,他還有意說風涼話:“我要在地上坐一會兒,你要急就先去車上等我好了。”無視那寒了一層霜的臉,君煙暗自得意,他不就是嫌她這樣丟人嗎,她偏丟人給他看。

“隨便你。”

冷冷地丟下三個字,封晨曦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