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顏楓的身世(下)
“楓。”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他,她知道那種痛苦,她知道。
“那一年,常常被冷叔餵了藥,被那些女人調教,身子,變得越發敏感。我以爲,噩夢終於結束的時候,沒想到纔是剛剛開始,花魁顏楓的第一個恩客,居然是他的母親,那個冷漠高傲的女人,居然受不住她兒子的引誘。。。。而主使者,居然是他的父親。這麼多年的痛苦,我以爲我爲他承受了那麼多年的痛苦,都是他主導的。”冷笑着嘲諷自己的天真,自以爲是地孝順,自以爲是地犧牲,居然是如此得可笑。
澄汐突然摟住了他,打斷了他的回憶,“不要說了,我不想聽了,楓。”她後悔了,她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他的過去,不想看他痛苦回憶的摸樣,她不該懷疑他的,就算他有事瞞着她,她也不問了。
這樣的他,這樣的骯髒無比的他,她還會要他麼?他不敢告訴她,他的那段過去,那段讓他痛苦地幾乎死去的過去,他曾經試圖自殺,卻是硬生生地被救了回來,再後來,他便心死了,他安分地做他的花魁,安分地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取奢華的生活。
“他,還活着麼?”儘可能地平靜自己的語調,但是還是掩飾不住的殺意,她的男人,竟是過着那樣的生活,那人,簡直該死,即使是他的父親,也該死。
“不知道,他失蹤了。”甚至連仇恨的機會都不給他,就消失了,再沒有出現過,而那個女人也是,也失蹤了。
顏楓輕撫着右臂上原本該是守宮砂的位置,那裡,是他一生的恥辱,被自己的母親破身,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夢魘,看向了別處,倔強地咬着脣,半響才吐出一句,“這樣的顏楓,你後悔娶了麼?”
“後悔了。”細弱的聲音從顏楓的懷裡傳出,他僵硬着身子,臉色突然慘白了起來,還是逃不過麼?逃不過父親的詛咒麼?他記得清清楚楚,他被母親壓在身下之時,父親狂笑着走進來,指着他罵着賤奴,告訴母親他是她的兒子,他離開時充滿恨意地詛咒,他這一生都將不會有愛,他這一生都將活在這樣的恥辱中。他不懂,爲什麼,父親恨母親的同時,也連帶着將他一起恨上了,他是他的兒子,不是麼?
瘋狂地吻上他的脣,不帶一絲溫柔,霸道地有些殘酷的吻,甚至不讓他有一絲呼吸的空間,澄汐緊緊地摟住他,肆意地掠奪他的脣,如狂風驟雨般猛烈。
“不。。。。”顏楓用力推開澄汐,大口大口地喘氣,不知道爲何她會突然發狂一樣地吻他,“汐主。。。。”她到底怎麼了?
“楓,我後悔了,我不問了,不問了,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就算你騙我也好,瞞我也好,我都不問了。”就算影曾經向她暗示過顏楓的身世背景似乎極爲複雜,即使若玄也曾影射過也許顏楓並不單單只是蘭花閣的花魁,即使漣漾明瞭地告訴他那個絕色的男子並非善類,她不管了,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只知道,看到眼前的男人痛苦的樣子,她心疼得無以復加,恨不得代他痛。
這樣的澄汐,是顏楓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失去理智的澄汐,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竟會對他迷戀如斯。
“你知道麼?我以爲,這一輩子,便是這樣過了,因爲我發現,連死都沒辦法選擇的人,他的人生,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自從幾次自殺被救以後,他便知道了,有時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楓,相信我好麼?”澄汐小心翼翼地摩挲他的臉頰,嬌嫩的肌膚已是一片粉紅,“我,絕對不會傷害你。”這,算是承諾吧?
“我也是。”顏楓閉上了眼,不想讓淚水滑出,因爲這一刻,是他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因爲,他的妻主,他心愛的女子,並沒有因爲他的過去而離開他,習慣了被遺棄的人,突然被別人視若珍寶,有些不習慣,卻是,真心地覺得幸福,這樣亮燦燦的幸福啊,真的讓人盲目了起來,錯覺以爲自己原本就是這樣幸福的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輕輕地低喃了起來,難怪有人會說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句話,澄汐此時才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不論何時,不論發生什麼知道了什麼,都不離不棄,這樣的愛才是真的吧,她想,她真的把他放到了心裡了。
“什麼?”顏楓問道。
“沒有。”澄汐搖搖頭,閉上了眼睛,顏楓的懷抱總是特別的溫暖,她不知道,一個承受了那樣多痛苦的男人,爲何還會有如此溫柔的眼神如此溫暖的懷抱,讓她忍不住貪戀這樣的味道。
其實,他聽見了,她的自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知道她的心裡已經爲他空出了一個位置,曾經疏離過的眼神,如今已是一片柔情,她終於,愛上他了麼?終於,再一次,愛上他了麼?
“咳咳。。。”突然咳了起來,光裸着身子,有些涼意,顏楓皺着眉,才發現懷裡的傢伙居然沒有穿衣服,連忙從身邊的茶几上拿了睡衣給她套上,她也乖巧如貓咪一般地任他擺佈。
“汐主,真的,不嫌棄麼?”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看到澄汐瞬間沉下的臉,有些悶悶地地下了頭,她一定覺得他是個很不識趣的人。
勾起了他尖潤的下顎,微微擡起了他的頭,逼着他看着自己,澄汐才緩緩開口,“你,是我的,你的身子,也是我的。從今往後,你是我一個人的。”她要的不是他的曾經,過去無法改變,她要的是他的未來,他和她的未來,“聽懂了麼?”
“恩,顏楓明白了。”似乎鬆了一口氣,瞬然綻開的笑容美麗得如曇花一現,那雙勾人的鳳眼如星辰般明亮了起來,這纔是她喜歡的顏楓,風情萬種,光芒四射的顏楓,而不是那個只懂得自憐自哀的顏楓。
“有點困。”許是落了湖的身子有些虛弱,許是顏楓的懷抱太過溫暖,撲面而來的竟是屢屢睡意,調整了姿勢,便窩在顏楓懷裡睡去了。
夢繁花落,幻似琉璃,傾城一笑,百媚衆生。這樣的女子,爲妻主,是幸,抑是不幸?看着懷裡絕美的容顏,他微微出神,他竟如此幸運,得她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