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與大雁一起落下來的沈相大人

經過昨天的一鬧,沈謙果然沒有再緊跟在她的身旁,但是——

穆思芊轉頭看向坐在自己左側和自己搶早餐吃的李澤旭,說道:“喂,你怎麼還在這?”

“哦,我在這有什麼不對嗎?”說着拿起盤子中最大的一個雞蛋,“啪”的一聲敲在桌子上,纖細的手指三下五除二就剝出一個雪白透亮的蛋蛋。

穆思芊憤恨地看着最大的雞蛋落入他人之手,但爲了自己以後的清淨生活,她忍了!她強裝作和顏悅色的樣子,善意地提醒道:“沈謙不是說你們不會來了嗎,所以你現在應該在皇宮,而不是在這兒。阿旭,你走錯了吧?”

然而李澤旭可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走錯了,他環顧四周,然後總結道:“沒錯啊,這不就是仙瓊閣。”

“再說了,那是沈謙說的,我可沒那麼說。”李澤旭吞嚥下整個雞蛋,然後長舒一口氣嘆道,“啊!芊兒你們這的雞蛋真好吃啊,皇宮的完全比不上!”

穆思芊氣得要掀桌,但想到一桌子的美食……唔,還是算了吧。生氣也不能牽連無辜,尤其是別人辛辛苦苦做好的早飯。

憋着的火沒地兒撒,穆思芊心中很是苦悶,於是她轉向右邊,語氣不善道:“那你呢,明珠,你來幹什麼?”

李明珠是躺着也中槍,當下淚眼漣漣、一臉無辜道:“穆姐姐,你難道忘記了要教我跳舞嗎?唔唔唔……真是傷透了人家弱小的心靈……唔唔唔……”

“哦,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穆思芊模模糊糊地記得這是昨天明珠請她吃飯的時候的事,可是昨天的飯卻沒有吃成,浪費了福榮樓的一桌好菜啊!

穆思芊轉過頭斜睨李澤旭,昨天沒有享受美食全是這貨的錯!

這麼想着穆思芊面露兇光,吃得正嗨的某人頓時覺得自己身體的右半側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話說……已經到秋天了嗎?李澤旭扒拉着碗裡的米飯,如是想到。

***

從早晨開始,穆思芊覺得李澤旭你這熊孩子哪涼快哪呆着去,可到了中午,穆思芊又覺得世界上的沒有比李澤旭再好的人了。

彼時穆思芊正在練舞房教李明珠舞蹈基礎,一陣陣的飯香從門外飄來,穆思芊哪還有心思幹別的,忙一路小跑着追着香味就去了。等到樓下,看到的就是滿桌子的美味佳餚。

李澤旭的桃花眼挑起,帶着點炫耀的意味:“怎麼樣?這可都是福榮樓的拿手菜——”

還不待他說完,穆思芊便旋風般衝到美食前,風捲殘雲掃蕩起來。

當酒足飯飽之後,穆思芊像只小貓般慵懶地躺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吃脹的小肚子,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美好了。

稍微坐起身去拿桌上的糕點,眼角掃到李澤旭墊在桌子上的那張笑眯眯的俊臉……唔,怎麼說呢?感覺就像是幫主人撿回鞋子後等着打賞的寵物狗。

於是穆思芊清了清嗓子,問道:“阿旭啊,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李澤旭還是眯眯笑着,不過這次眼睛中染上了些許計謀得逞的喜悅。他說道:“芊兒啊,什麼要求你都同意嗎?”

“嗯……”穆思芊思索着摩挲自己的下巴,惹得李澤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嗯,”穆思芊說放下下巴上的說,說道,“可以啊,只要能讓我每天吃好吃的,什麼要求都可以哦。”

原本便是想用美食誘惑她,可如今計謀得逞了李澤旭的心中倒涌起一絲惆悵。說到底,芊兒最在意的還是美食,芊兒答應他的要求也僅僅是因爲美食,和他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澤旭掩下眼底的失落,說道:“芊兒,我喜歡你,所以,你……能也喜歡我嗎?”

“可以啊!”

出乎李澤旭意料的爽快回答,可他心中的喜悅還來不及升騰便被打入無底地洞。

“——當然可以啦,我現在就喜歡阿旭啊,因爲我們是朋友嘛。”

穆思芊很奇怪,她明明達成了阿旭的要求,可爲什麼他一副深受傷害的樣子?

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該不會就是男人心海底針吧?沒想到我們風流成性的阿旭居然也有一顆纖細敏感的內心。

同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李澤旭嘴角狂抽:喂喂!這貨又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

李明珠畢竟是孩子心性,做事沒個長久,下午便嚷着出去玩,於是穆思芊並李氏兄妹出城到郊外遊玩。

李明珠從小養在宮中,對宮外的事情一無所知,亦沒有到人跡罕至的郊外來過,看到空曠的田野,頓時歡欣雀躍蹦跳着跑遠了去。

穆思芊雖在宮外,但因爲一些原因也沒有來過郊外,其欣喜之情絕不亞於李明珠。

李明珠蹦跳了一會兒,就被路邊各色的野花吸引,於是蹲在路邊摘野花。而另一邊,穆思芊站在一棵樹下,仰望着其上黃澄澄的大柿子,口水直流。

李澤旭走過來,說道:“想吃柿子?”

穆思芊點頭,目光卻沒有移開柿子半分。

“那我去幫你摘,等着。”說完便施展輕功,輕而易舉地就摘下了兩個柿子。

穆思芊看着李澤旭手中的柿子,卻沒有接,轉而目光怔怔地看着李澤旭,說道:“阿旭,你蹲下。”

李澤旭說道:“幹嘛?”

“還能幹嘛,摘柿子唄!”穆思芊說着把李澤旭摁下,不顧他“我不幫你摘了嗎?”的話語,跨坐到李澤旭的肩膀上,然後說道,“好了,你快點起來,我們摘柿子去。”

李澤旭認命地將手中的柿子扔到一旁,扶着穆思芊的腳踝將她扛起,一個控制方向一個採摘果實,不一會兒就摘了滿滿一懷的大柿子。

這時李明珠也採了一大捧小野花,看到穆思芊懷裡黃澄澄的柿子頓時嘴饞了起來,喚道:“穆姐姐,穆姐姐,人家也要吃柿子。”

於是三人坐在柿子樹下一起吃柿子,李明珠吃得急,嘴的四周都沾上了層層的黃色稠液,惹得穆思芊哈哈大笑。李明珠不服氣地鼓着腮幫子:“穆姐姐你吃的時候還不是得一樣弄得滿嘴都是?”

“誰說的?”說着自信滿滿地走到小湖邊,從中撅下來一條葦稈,取粗的地方截成兩寸左右。

穆思芊拿過一個柿子,揭掉柿子把,然後把葦稈伸進去,滋滋地嘬起來,果真是一點都沒有沾到嘴邊。

李澤旭不禁發出感慨:“果然是吃貨。”

穆思芊洋洋得意:“那是,也不想想本姑娘是誰。不過柿子必須得是熟透的,否則這個法子也不好使了。”

三人吃完柿子,又開始鼓搗李明珠摘來的野花,穆思芊把它們編成三個花環,人手一個戴在頭上。李澤旭因爲長相秀美,又戴上了姑娘家的花環,遠遠看去倒也是個俊美人。

三人玩累了,就坐在柿子樹下看落日,一行大雁呈人字型飛過,還不待他們發表感慨,就見一隻大雁突然一頭栽下,掉到了他們面前的草地上。

李明珠一臉天真:“它難道飛累了?”

穆思芊舔脣瓣:“不,它是知道我又餓了。”

李澤旭賞給她們一人一個爆慄,吼道:“笨蛋,沒看到那隻大雁是被人射下來的嗎?!”

徐徐走來的那人證明了李澤旭的說法,來人身後揹着箭筒,手中握着一把彎月長弓,墨藍色的長袍在夕陽下染上一片暗紅。

沈謙也看到了他們,目光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口水都快淌下來穆思芊身上,笑道:“真巧了,還可以來個燒烤派對。”

長月昊空下,火苗歡快地舔舐着,不久便有噴香的氣味飄散而出,穆思芊深吸一口氣,鼻腔中瀰漫的都是醉人的肉香。

李明珠吞嚥口水,道:“穆姐姐,穆姐姐,烤好了沒有?人家好餓啦!”

“快了,彆着急,要想做出美味,可得慢慢來的。”說着轉動架在篝火上的木棍,讓肉均勻受熱。

沈謙輕笑:“這方面,果然是思芊擅長。”

穆思芊翻個白眼:“是啊,你們一個皇子一個丞相一個公主,哪個不是嬌生慣養的,這裡面可不就是我擅長唄。”

“你倒會暗諷了。”沈謙說道。

李澤旭也像關心烤肉的程度湊過去,好巧不巧地擠到穆思芊和沈謙的中間,說道:“我看着成色已經差不多了,芊兒,快好了吧。”

穆思芊翻轉着查看,說道:“嗯,好了。”

“啊,太好了,有肉肉吃了!”李明珠湊過來,下手就衝着鳥腿去,穆思芊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說道:“等會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況且我還沒加調料呢。”

“調料?”李明珠眨眼,顯然這對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來說十分陌生。

“噹噹噹當!”穆思芊把手伸進懷中,然後獻寶似的掏出來兩包東西,“居家旅行必備之調料,打擊惡狗瘋狗外加流氓之神器——鹽和辣椒粉是也!”

衆人:“……”

穆思芊不滿地撇嘴:“幹嘛,你們什麼表情?你們知道鹽和辣椒粉的重要性嗎?人每天都要吃鹽的,如果人體缺乏鹽,將會出現頭暈、乏力、食慾不振的症狀。而辣椒粉,有健脾胃、祛風溼的功效,他們不僅能夠增加我們味覺上的享受,更是有利於我們的身體健康,所以你們怎麼可以這麼瞧不起鹽和辣椒粉呢!?”

“呃……”沈謙說道,“思芊,我真的誤會你了,你絕壁不是一個簡單的吃貨,而是一個有內涵有深度的吃貨。”

李明珠哈哈大笑,李澤旭的脣畔也勾起一絲笑意。

穆思芊卻絲毫都笑不出來,“……沈謙,你誇獎我一次會死啊!?”

天際的星光璀璨,命運的齒輪亦在不住地運轉。此刻互相調侃的人們盡情開懷,卻不知道命運的轉折點已悄然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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