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白澤想不通。
混沌鍾內的懼留孫也看傻了眼。
“這是……”
一個又一個，似真似假，如夢如幻的光點，在混沌鍾內升起。
它們是存在的，也是真實的。
因爲可以看到！
更可以清楚的看到光點之內包裹着的一個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就像水中月，鏡中花。
但……
懼留孫知道，這些其實是不存在的。
就像魂魄之於凡人。
在人活着的時候，若無修爲，是不可能知道自己魂魄的存在，也無法知曉自己魂魄的強弱。
這些東西也是一般。
它是先天靈光！
是女媧聖人造人之時，天道借女媧之手，造化的奇蹟！
是人族的本源！
懼留孫知道，大部分魂魄轉世時，都會被六道輪迴碾碎，只有這先天靈光，纔可豁免。
所以，對凡人來說，轉世其實就是先天靈光轉世。
只有仙人轉世，才能以道法神通，抵消六道輪迴的偉力，保留少許的自我。
只有金仙，才能完整的轉世。
但，縱然如此，胎中之迷，也是難以打破的障礙。
這就是爲何，恩師要謀劃開闢地府，那西方二聖也在圖謀開闢地獄的緣故。
不能掌握輪迴，那麼，道統就是無根之萍。
經過周室三十六萬年的驗證，闡教上下都已經知道。
輪迴若不被掌握，道統就難有威懾。
畢竟，金仙、大羅不可能也不會時時刻刻關注人間，更不可能隨隨便便插手人間。
因果深重，紅塵深重！
貿然踏足，乃是取禍之道！
一個不慎，就會被因果糾纏，再難脫身。
所以，若闡教可以掌握輪迴，便可捏住人間道統的軟肋。
在那地府之中，善人得善功，來世有福，而惡人受惡報。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於是，不怕那人間修士作惡，無懼那君王倒行逆施。
而闡教羣仙，則可高枕無憂。
更可借輪迴，挑選弟子，安插棋子，操縱道統。
總之，好處多多。
可惜的是，闡教欲開闢地府，首當其衝的攔路虎就是掌握六道輪迴的后土娘娘真靈和巫族。
后土娘娘真靈，在那六道輪迴之中，有着地利，也有着天道蔭庇。
幾乎可以算是一尊沒有至寶的聖人。
但娘娘可以隨時喚醒坐鎮六道輪迴最深處的刑天大巫，爲巫族而戰。
這樣算的話，其實后土娘娘真靈在六道輪迴就相當於一尊真正的聖人了！
好在，那西方教也覬覦於此。
而且，靠着封神大劫的大勝，恩師提前佈局，已經通過敕封五嶽大帝，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開闢地府的許可。
又通過敕封那三宵，從而在某種意義上，奪取部分六道輪迴的權柄。
只要時機成熟，佈局得當，還是可以從后土娘娘手中奪取六道輪迴的權柄。
至少，可以奪得部分權柄。
掌握一部分輪迴的權力！
況且，巫族已是罪族。
只要巫族滅絕，那大巫刑天就將爲了延續巫族而自我崩滅。
所以，闡教上下，對此謀算，還是胸有成竹的。
一個會元，一個會元。
慢慢等待，總能等到巫族滅絕，刑天崩滅的那一天。
沒有刑天，沒有巫族。
后土娘娘真靈，就算再不樂意，也只能將六道輪迴交出來！
所以，昔年鎬京被破，其實，闡教是將計就計。
故意予巫族希望。
讓一部分巫族，從六道輪迴來到人間。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讓巫族來到人間。
藉着大劫，消滅這一批巫族。
而偏偏，即使巫族能看破這個算計，也不得不上鉤。
因爲，巫族只能賭。
不賭就滅亡！
在六道輪迴之中，巫族只能苟延殘喘，但無法順利繁衍後代，也生不出健康的子嗣。
大地之子，只有大地之上才能健康。
只有沐浴星光，在太陽太陰照拂下，才能孕育。
六道輪迴之中的巫族，只能產下畸形兒！
但……
如今，懼留孫的道心之中，只有恐懼！
“先天靈光……先天靈光……”他注視着那些散逸着，慢慢飛起來，從混沌鐘的鐘壁之中向外飛去的光點。
“截教師叔，什麼時候掌握了這等神通？”
懼留孫顫慄着。
歷來，只有六道輪迴的磨盤，才能將魂魄之中的先天靈光取出。
舍此之外，即使聖人，也難以將人族魂魄之中的先天靈光取出。
偶有的幾個成功案例，都是偶然、不可複製的例子。
而現在，在他面前，數以萬計、十萬計的人族魂魄之中的先天靈光正在升騰而出。
它們穿透了混沌鐘的鐘壁，向着某個地方，按照某種規律，匯聚到一起。
懼留孫恐懼之處，就在於此。
因爲這意味着，截教通天師叔，掌握了可以繞過六道輪迴的秘法。
在闡教的地府還處於構思與設想的時候。
通天師叔，就已經擁有了地府？
這還怎麼玩？
懼留孫不敢想象那個畫面。
大劫之中，闡教仙人一個個死去，魂魄落入封神榜，或者歸入六道輪迴。
但截教方面的仙人，卻是嘿嘿的笑着，不斷來襲。
他的師兄弟好不容易斬殺的敵人，幾百年後再次活蹦亂跳，修爲盡復的出現在他面前！
闡教方面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即使再入門牆，也要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的時間，才能恢復修爲，找回過去種種。
在人間，這樣的情況更恐怖。
因爲截教的軍隊，就算死光了，十八年後，就再次活蹦亂跳的列陣而出。
這正是闡教曾經的設想。
掌握輪迴，就掌握了大劫的勝勢！
而此刻，曾經的王炸，卻似乎被截教聖人實現了！
懼留孫心如死灰。
比懼留孫更加恐懼的是靈寶大fa師。
因爲……
靈寶大fa師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些光點，雖然有大半都是人族的先天靈光。
但也不乏妖族、水族的真靈。
而它們的存在形態，與靈寶大fa師自身的本質，無比類似。
都是泡影，都是虛幻，都是假象。
但也是真實！
靈寶大fa師在此刻終於明白了。
截教聖人，爲何會那樣看他。
他是一個磨具，一個標本，一個對照物。
截教聖人，看破了他的本質。
然後，用着無上神通，模擬了他的存在。
換而言之，本體的永恆夢境，在截教聖人面前，恐怕已經沒有秘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