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調整呼吸,再次按響了門鈴,由於前一次的烏龍,這次李一鳴倒是顯的鎮定的多了。
“你確信這次沒錯?”房門打開,李一鳴再次錯愕,小心的求證白澤。
“絕對沒錯。”白澤言語肯定,但語氣同樣猶豫。
“你……”房內房外兩人同時開口,臉上的錯愕同樣一置。
“我……”再次異口同聲。
門開了,站在門內的男人赫然就是李一鳴之前遇到那個取向模糊的青年。青年打開房門,見到李一鳴後同樣吃驚不以,這人前幾天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怎麼現在找上門來了?
“我是你新鄰居,就住你樓上,下來打個招呼。沒想到你住這裡,真巧。”得到白澤的肯定答覆,李一鳴迅速調整心態,走不一算一步吧,聽白澤分析,對方應該是位真正的高人,不至於做出人神共憤、強搶民男的事吧……
“你住樓上?你記的我?”青年眼睛一亮,冒出異彩。
“當然記的,打擾了。”李一鳴被對方眼內的神采震懾,就這種表情,想忘記都難……
“快快快,快進來。”青年客氣招呼的李一鳴進屋,顯現出極大的熱情,這熱情讓李一鳴好不容易鼓起的士氣,一下冷了一半,他現在寧願開門的是隻兇獸。
“平時都一個人,屋裡亂,別介意,快坐,我去給你倒杯水。”青年客氣的將李一鳴領到客廳的沙發上,急匆匆的走向廚房。
李一鳴在沙發上臨危正坐,偷偷摸摸的打量房間。
屋子格局和自己的房子完全一樣,雖然青年自己說屋裡很亂,但李一鳴看來,這已經可以是一塵不染了。房子裝修的很講究,就是風格有些過時和老氣。實木的沙發,根藝的茶几,牆上掛着一副青松水墨,題詞:落落提羣非舉柳,青青不朽豈楊梅。就客廳而言,古樸雅緻,別具一格。尤其是物品的擺設,哪裡是亂,完全一個強迫症患者,錯落有致分門別類,李一鳴甚至注意到根雕茶几上的功夫茶具,杯子的花紋都是一個朝向的。
“來,喝口水,家裡很少來人,也沒準備什麼好茶葉。”青年很快從廚房出來,手裡提了個暖水瓶,另一隻手拿了個青瓷茶杯。
“不用客氣,我只是上門打個招呼,認識一下,以後多多關照。”李一鳴客氣的接過杯子,眼前這位說不定和空先生一個層次的人物,自己不能怠慢。
“好說,好說,遠親不如近鄰,大家都是年輕人,以後倒是可以多多交流。”青年在李一鳴一邊坐下,目光炯炯的盯着李一鳴。
“那個,我們也算有緣分了,同一個航班,又在同一家麪館吃飯,現在竟然還住樓上樓下。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要不是你,我的蛋糕就忘那了。”李一鳴目光閃躲,不敢和對方對視,沒話找話的開口。
“你真記的我?”青年臉上寫着不可思議,興奮的樣子完全無法掩飾。
李一鳴語塞,記的你很奇怪?短短時間見了幾面,而且都有交集。難道……李一鳴忽然想到空先生的一見如夢,內心一緊,自己是不是露出什麼破綻了?
“不是,我只是有點興奮,這幾年好像見過我的人都會很快忘了我,你忽然說記的我,有些激動。”青年發現李一鳴臉色古怪,忽然靦腆的解釋,眼眸中卻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見過你的人都會忘了你?”李一鳴試探的問道,真的是一見如夢?
“呵呵,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說這個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我叫傅博,你呢?”青年很快收拾心情,露出溫和爽朗的笑容,禮貌的伸出右手。
“李一鳴。”象徵性的握手,李一鳴留意到對方的手很乾淨,但掌根的位置長着老繭,真是宅男?這個位置的老繭,十有八九是鍵盤打字或者長時間握着鼠標造成的。
“李一鳴?”傅博的眼神一頓,臉上表情古怪。
“怎麼了?”李一鳴暗暗警惕,自己的名字有什麼不對?
“沒什麼,你不是杭城人?”傅博深吸口氣,努力隱藏眉宇間的古怪。
“我是麗城的,在杭城讀的大學,剛畢業。杭城師範。你呢?”李一鳴沒隱瞞,儘量展現自己的誠意。看對方年紀,比自己還小一點,如果年紀沒作假,估計大學還沒畢業吧。
“我是老杭城了,杭城師範,全國重點啊。”青年隨意的笑笑,沒接李一鳴的話,但眼底流露一絲落寞。
“你一個人住?”李一鳴現在的感知對細節的把握極好,暗暗記下對方的表情,岔開話題,看着屋子的裝修,不像是一個住,但從生活物品的擺設和使用情況推斷,似乎又只有一個人,矛盾。
“嗯,好多年了。”青年環顧四周,眼中的落寞和孤獨更加明顯。
李一鳴再次皺眉,情緒外露?豪不隱藏?要麼演技極好……要麼,完全沒有城府……
“我也一個人住,以後我們倒是有伴了。”李一鳴順着對方的話語,試探着套近乎,傅博兩次情感外泄,讓李一鳴之前的抗拒漸漸減少,雖然警惕依舊,但已經刻意的迴避對方的取向問題。
“真的?”傅博眼睛一亮,洋溢出一個熱切而期待的笑容,這個笑容很真誠,不同於之前李一鳴感受到的怪異,而是包含一種相見恨晚的情懷。
李一鳴小心警惕,每次開口再三斟酌,言語間刻意交好,如同一個心理質詢師。傅博卻是表現出一副真正的相見恨晚,熱誠的迴應,兩人很快聊的熱火朝天。
隨着對話內容的深入,李一鳴內心的疑惑不但沒有減少,反倒越發濃烈。眼前的青年,完全一副缺少關注,缺少朋友的宅男樣,在自己的刻意的引導下,幾乎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將剛剛認識的自己當成了傾述對象,到了後來,可以說進入一種不吐不快的狀態。
從對方的傾述中,李一鳴知道了傅博的一些過往,如果對方所說實屬,那倒是符合自己猜測的狀況,可怎麼解釋那古怪的秘境?
傅博,24歲,比李一鳴小一歲,五年前父母出國公幹,遇空難雙雙身亡,正讀高三的傅博忽然成了孤兒。好在原本家境不錯,父母在杭城有套房子,而且還有個沿街的店面,傅博的生活倒是沒失去保障。
可奇怪的事發生了,料理完父母的後事,傅博帶着
沉痛的心回到學校,卻發現一夜之間彷彿所有人都忘了自己,原本熟悉同學、朋友,都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傅博的老師甚至還將他帶去教導處,直到傅博拿出學生證和身份證,那名老師才面色古怪的將他帶回教室。
然而,第二天,同樣的事又重演了。原本痛失至親,期望從朋友那獲取安慰的傅博,忽然間失去了所有朋友。反反覆覆,成績優異的傅博受不了煎熬,毅然選擇了輟學。
可悲劇依然繼續,繼老師和同學之後,傅博的街坊、鄰居,同樣忘了自己,那個看着自己長大的門衛大爺,竟然幾次將自己攔在小區門外。
更加可怕的是,自己的親人,那些一直對自己疼愛有佳,父母葬禮上含着淚發誓一定照顧自己的長輩,竟然同樣忘了自己。
一時間,傅博舉目無親,衆叛親離。好在父母從小教導有佳,塑造了傅博開朗且堅毅的性格,一個19歲的孩子,就這樣孤寂的生活在一個人的世界,五年。
“你就這樣一個人生活了五年?”李一鳴看着眼前青澀卻始終面容溫和的青年,內心出現一絲不忍。
“還能怎麼樣?”傅博灑脫的聳了聳肩,五年,已經能讓絕大部分人習慣了。
“那你平時……”李一鳴很難想象,現代都市中沒有任何社交的生活是怎樣的。
“我寫小說打發時間。”
“你是作家?”李一鳴忽然誇張的叫道,希望能借此轉移傅博的情緒。
“談不上作家,充其量是個網文愛好者。”傅博忽然靦腆的笑了,情緒的確略有好轉。
“網文好啊,我也喜歡網文,你發在哪?我去給你打賞去。”李一鳴笑呵呵的迴應。
“發在縱橫,不過成績很差,你懂的。”
“在網絡也一樣?”李一鳴黯然,這個成績很差應該不是因爲寫作水準,試想一下,一個讀者點開小說,看了幾章,嗯!不錯,好書。可回頭就忘了,能有什麼好成績?
“習慣了,反正我不指望寫小說賺錢,完全是打發時間。”傅博倒是灑脫的擺擺手。
“書名叫什麼?我回頭一定給你支持。”
“《東行劫》,希望你是我第一個完本的讀者。”傅博苦澀的笑笑。
“你寫完了?”
“嗯,去年就完本了,現在正在寫第二本,不過還沒發。話說,我們真的很有緣分,你知道嗎?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都傻了,你知道爲什麼?”傅博忽然來了興致,眼神迷離的看着李一鳴。
“爲什麼?”李一鳴內心一緊,就是這個眼神……
“因爲你和我第二本書的主角完全一樣,幾乎就是主角的原型,要知道,我塑造人物的時候可沒見過你,可你就和我寫的人一模一樣,我當時都以爲你是書裡跑出來的。而且,連名字都一樣!”
“不會吧?”李一鳴愕然,原來對方看自己的奇異是因爲這個?虧自己還誤會他的取向……
“當然,回頭發書了你自己看,絕對嚇你一跳。”
“行,如果真的像我,我就去網絡給你買水軍,生生的捧紅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