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逍遙臉色黯然，表情鬱郁，“明知道靈兒就在塔裡受苦，我卻救不出她……”
“夠了！靈兒姑娘姑娘還在等你，現在可不能抱怨消沉的時候。”
肖宇知道這廝是鑽了牛角尖，如果沒人開導，還不知要自怨自艾到什麼時候。
“那獨孤掌門之所以厲害，不過是比我們早修煉幾十年罷了。”
“現在打不過他，不代表以後也不是對手，說不定等你回去之後，忽然天降流星，才氣灌體，一朝頓悟了天人奧妙，然後武功道法突飛猛進，一指頭就將獨孤掌門戳躺下了呢？”
李逍遙眼睛一亮，哈哈笑道：
“是了，就是這個道理，等本大爺學有所成，回頭一劍就能劈飛他。”
“呵，你兩個志向倒是挺遠大。”熏熏酒味傳來，酒劍仙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兩人背後。
“拜託不要突然出現在別人背後啊。”
“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大吹法螺的時候被人撞破，饒是兩人臉皮極厚，也不由有些尷尬。
“自信是好事，但不要自負，天下英傑輩出，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酒劍仙難得正經幾分，“有潛力不代表日後的成就，須知道我那師兄已經到了太上忘情之境，就算是我，在他面前，也過不了幾招。”
不管承不承認，李逍遙終究是他醉酒後收的一個弟子，而且天賦驚人，尤其是對劍道方面，當初的蜀山劍訣，一遍就會，單論天賦，他甚至覺得獨孤宇雲都要弱上一籌。
至於肖宇……古道九響的謫仙之才，這份資質就算是比起蜀山開派祖師純陽仙人也不遑多讓，已然超過了他的評價範疇。
此外這兩人都是他帶上蜀山，又都是天資絕倫之輩，若是心術不正，恐會釀成大患，因此就算是他這般不服管束的閒雲野鶴的性格，也忍不住出面警醒一番。
“自從喝過你小子的酒，再喝其他人的孝敬，頓覺寡然無味，淡如清水。”酒劍仙望向肖宇，“小子，還有酒麼？”
“自然是有的。”肖宇點頭。
“好，那咱們喝酒去。”
出了殿外，月華如水，其餘人等已經散去，只有林月如、阿奴和唐鈺三人在外面等候。
“書生書生，走快一些！”纔剛剛走出殿門，就聽到阿奴清脆的聲音傳來，“阿奴餓死了，趕緊去吃好吃的呀！”
酒劍仙撇嘴，“小丫頭沒事學學武功，別一天到晚就惦記着吃。”
“略略略，要你管，只會喝酒的臭大叔！”
“……”
一行人來到膳食堂，已經過了飯點，顯得相當空曠。
阿奴吃着雞腿，咕噥問，“喂，只會喝酒的臭大叔，蜀山到底教什麼東西呀？”
酒劍仙喝了口酒，懶懶道：
“蜀山所授，共有兩種道法，一種爲俗世之道，一種爲練氣之道。”
李逍遙眼睛一轉，道：“不知其中有什麼區別？”
“俗世之道嘛，就是隱身術，望氣術、風水堪輿術、妙手回春術這類小道，拿出去唬弄唬弄普通人絕對沒問題，學了這些小術，足以保你百年富貴，一世榮華。”
“那練氣之道呢？”
“練氣之道……即是求長生之道。”
酒劍仙打了個酒嗝，道：
“古時民衆愚昧，教化無常，再加上茹毛飲血，往往活不到知天命之年，便會歸西而去，然則，人世間又有多少無法割捨的東西？權利、地位、榮耀，親情、友情等等，誰不想多活些年？……於是，就有了求長生之道。”
“真的有長生之道？”衆人眼睛一亮。
這些東西，肖宇在武俠世界是接觸不到的，當即也是側耳認真傾聽。
酒劍仙嗤笑一聲，道：
“長生？何謂長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但若是和那漫漫歷史相比，依舊是如朝露曇花，轉瞬即逝。”
“天地有氣，正氣，魔氣，妖氣，浩然氣。”
“普通武者，錘鍊筋骨，打熬氣血，只是人力有時盡，如何能與天地相比？等年老體衰，氣血兩虧，自然也就不復當年壯勇，任他才高八斗，由他風華絕代，百年之後，也只能化黃土一培。”
說到這裡，酒劍仙望了肖宇一眼，才繼續道：
“傳言在上古仙秦，始皇帝爲求長生，於北海獻祭巨鯨，有仙人破界而來，傳下了修煉之道。”
“也即是現在的修行練氣之道，凡俗武者，皆爲後天，壽不過百。”
“若是能有所突破，達到先天境界，可增壽兩百。”
“再甚者，食天地精氣，飲日月精華，達到五氣朝元，延壽三百。”
“若能領悟的金丹妙法，更是能有八百年壽元……只是八百年壽，時間一到，依舊得化爲黃土，而且求道一途，多有坎坷，稍有不慎就會身死道消，真正活得長久之人，反倒不多。”
“八百年壽元，那不就是彭祖那般的神仙人物了嗎？”李逍遙倒是沒理會後面的話。
世人皆知，彭祖有壽八百載，但是對於人們而言，那不過是個美麗的傳說，因爲從來沒有人見過，有人能夠活的如此長久。
現在酒劍仙卻告訴他，有壽八百載並非傳說，而是真有其事！
“不知者多怪。”酒劍仙撇嘴，“彭祖本就是得練氣士，得道真人，八百年而不死，並非空穴來風。”
“誒，那我們也能活八百年？”
“呸！盡做白日夢！”酒劍仙白眼一翻，冷哼道，“自古以來，煉氣者衆，但彭祖卻只有一個。”
“我告訴你，千萬人中都未必會出現一名成功者，想要得道，毅力、天賦、機遇、氣運缺一不可。”
“小子，你們的路還長呢。”
這幾句話頓時讓在場的幾人陷入了沉思。
俗世之道，享人間百年繁華……
練氣之道，逆天奪命，前路卻是艱難險阻，希望渺茫……
孰是孰非，孰優孰劣，當真是難以抉擇呢。
出了膳食堂，門口已有兩名身材婀娜，肌膚如雪，眸如秋波的俏麗侍女在夜風中靜悄悄地等候。
“公子，請隨我來。”其中一人走到肖宇面前，輕輕開口，聲音悠揚婉轉，如百靈清啼，悅耳好聽，“長老爲公子劃撥了新的宅院。”
身爲蜀山真傳弟子，待遇自然不同以往。
肖宇和小夥伴打了個招呼，隨着侍女前去，沒多久就在一片茂竹修林之中，尋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這院落足足有方圓數畝，修建得是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有修竹搖曳，院子之中還有許多花圃，裡面種了許多的蘭花香草，角落中株株桃樹，晚風一吹，搖落滿樹繽紛的同時，更有清新芬芳的幽幽香味道撲鼻而來，令人精神都爲之一振。
擡頭仰望天空，夜色如水，繁星點點，星河璀璨……實在是有幾分不染塵埃的清靈之氣。
“公子，以後你的起居飲食便由我照顧，”少女笑容相當好看，微帶羞澀，道，“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去做。”
“任何事情都可以？”肖宇乾咳一聲，目光古怪。
少女一怔，面上頓時泛起了一抹紅暈，手指捏住衣角，眼神有些怯怯，卻不敢離開，只是咬了咬嘴脣，低聲道：“任何事情……都可以……”
肖宇笑了笑，沒說話，推門走進屋中，但見屋內打掃得整潔清爽，幾乎是一塵不染，窗幾明亮，淚燭搖曳，角落中更有薰香嫋嫋，平添幾分幽靜禪意。
裝飾並不堂皇，卻匠心獨運，搭配相宜，陳設雖是如此簡單，但在這種環境裡，也並不覺得寒酸，反而感覺到了那種浮華盡去的清雅之氣。
牆上還掛着一幅揮毫寫就的水墨山水，落款赫然是“墨琉璃”三字。
“嗯，墨琉璃？”肖宇有些好奇，他記得此人是蜀山近百年來，唯一一個古道八響之人。
婢女幽若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道：
“墨琉璃師叔是百年前的蜀山人物，他曾經、曾經……”
“哎呀，關於墨琉璃師叔的事，公子去讀一本叫做《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書，自然知曉其中經過。”少女瞥了肖宇一眼，見他不曾發怒，微微鬆了口氣，“明日早上，還要拜祭祖師，聽訓門規，到時候我自會來喊公子。”
“多謝。”
小婢女臉上又紅了起來，“公子，要不要奴婢服侍你沐浴更衣？”
肖宇有些尷尬，擺手道：“不用，你下去休息吧，如果有事，我會喊你。”
“是。”
婢女鬆了口氣，彷彿肖宇真會提什麼天怒人怨的要求，矮身福了一福，轉身離開。
肖宇關上院門，到院中的古井旁，映着滿溢的月光，打了桶井水。
在這清冷的月色下，井水顯得冰寒，透亮徹骨，若是以前，肖宇斷不敢直接淋洗，只是體內氣血融合昇華之後，即使是三九寒冬，也能安然自若，此刻卻是不怕了。
將身上的酒氣洗淨，衣服晾好，他坐在自己房間中的大牀上，開始思量今天的收穫。
“古道鍾是個好寶貝，只是我目前實力不濟，暫且放之一邊，日後再圖。”
“今日最大的收穫便是讓體內的真氣融爲一體，無形中資質也隨之提升……”
“接下來當儘快進入蜀山的藏經閣，閱覽諸般典籍，將練氣士的力量體系給捋順補全……”
“唔，反正睡不着，不如跳舞……不對，不如看書。”
他現在精力充沛，就算一夜不睡，也不會有任何不適，想了想，索性轉身去到了書房。
書房中的書籍有很多，天文地理，鬼怪誌異，皆在其中，仔細研讀，只要好處沒有壞處。
肖宇隨手拿了兩本，恰好找到了那本有關墨琉璃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