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軍的手頓了頓，伸向合約的時候看向了秦遠峰。
一千五百萬啊……這可是一千五百萬美元啊！
這種數目，現場達成，可謂讓他比“聽到”一億更加動容。
實際上，他寬大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小峰哥點頭啊！這幾個日本佬都出一千五百萬了！還不點頭等什麼啊！沒聽到淨賺嗎？
秦遠峰冷笑了一聲，根本不爲所動。
釣餌……已經下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這兩隻老狐狸，吞不吞的下去，比的就是誰更狠！
他們動心了……就和他預料的一樣，面對着“有可能”影響到索尼發展前途，有可能讓哥倫比亞唱片扭虧爲盈的項目，他們絕對動心了！
牛軍的手剛摸到合約，“啪”的一聲，一支筆，和一張支票扔到了他的手旁，那隻鋼筆還在滴溜溜地打轉。
“簽下它。”中鉢良治閉上眼睛，心痛地皺起了眉：“一千七百萬就是你們的了。”
牛軍愣住了。
哎？
轉眼間多兩百萬？
錢就在自己手邊？！
他再次扭頭看了一眼秦遠峰。
秦遠峰笑了笑，二話沒說，他也看出來了，牛軍受不得這種誘惑，畢竟還沒見過什麼世面。他親自拿起了合約，就往資料袋裡放。
“且慢！”就在他全部放進資料袋裡，對着牛軍打了個響指，示意走人的時候，兩個洪亮地完全不像中年人，而是像兩頭髮怒的雄獅一樣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隨着兩聲不大的聲響，兩位董事齊齊起立。
“哦？”秦遠峰笑着轉過頭，笑眯眯地說：“兩位董事，還有什麼事嗎？”
三井明忠，中鉢良治都沒說話。
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開始拼命回想山口組的幾位組長聯繫方式，今天晚上就要把這王八蛋千刀萬剮！
“你贏了。”中鉢良治深吸了口氣，儘量壓抑住胸口那股鬱悶的氣息不要龍息一般吐出去燒燬了整間屋。雙手負在身後，用力轉動着那隻鉑金戒指。太陽穴狠狠跳了幾下，聲音也不是非常友善：“沒必要做出要走的樣子，坐下來，開始正式的談判吧。”
“早這樣不是更好嗎？我最討厭試探的那一步。”秦遠峰笑了笑，拍了拍牛軍的肩膀，兩人再次坐了下來。
三井明忠，中鉢良治臉上都沒有笑容，哪怕一絲。
作爲他們這種等級的人，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可能？
當一個帝國發展到一定程度，已經無法拓展的時候，還要追求更大的利益，只能去博這種可能！
這個可能，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他們絕不會放過！
“兩千萬。”三井明忠很想一腳飛死秦遠峰，得了便宜賣乖，竟然讓索尼兩位頂層一起勸阻他，他何德何能？！
牛軍再一次張大了嘴，這一次沒有一絲掩飾。
一分鐘，多了五百萬！
“兩千萬，買斷你這款遊戲。從此秦皇朝的名字不得和這款遊戲相關，我們會推出新的公司或者部門來取代他。”
“不夠。”秦遠峰支着頭，似笑非笑地說：“三井先生剛纔說了一句話。說得好啊。”
“超級馬里奧三千多萬，嗯……那麼打敗了超級馬里奧的秦皇朝呢？”看到對方要說話，他笑着補了一刀：“另外說一句，秦皇朝的遊戲，絕不接受買斷。”
該死！這是三井明忠和中鉢良治心中同時罵出的話。
他們的眼睛都有些發紅，卻極力壓抑了起來。這款遊戲，就算他們都聞到了改革的味道，一旦大紅，以索尼的財力，鋪貨世界不過是大賀典雄社長一句話加上一些支票上的數字而已。這種機會就在眼前，卻被一個年輕人擺起了譜，這種味道，他們確實多少年沒品嚐過了。
“不買斷的話，只有一千萬。”中鉢良治沒有笑，儘量壓抑住怒意，卻不得不看似誠懇地說。
秦遠峰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秦君！”中鉢良治閉着眼睛，藉此掩飾眼中想把對方千刀萬剮的目光，咬着牙飄出一句話：“商場上一言不合的事情多的是。莫非你都要一走了之？”
決不能讓秦遠峰走！起碼不能帶着這份策劃走！想都不要想！
“是你們太沒有誠意。”秦遠峰冷笑：“我第一款遊戲，全部買斷就八百萬，世嘉上一款只抽成一成，外加兩千萬我都沒答應。一千萬就想買下？我的遊戲還沒這麼廉價。”
“那秦君的意思？”三井明忠開口了，秦遠峰發誓聽到了對方磨牙的聲音。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再刺激兩人了。
索尼正在向光盤緩慢轉型，DDR是針對他們而下的圈套，這個餌，他們必須吞下去！甚至吞不吞，根本由不得他們自己。
就算大賀典雄在這裡，也必定會吞下這個餌！
既然本就是拋出來的餌，拿到最高的利潤就走纔是最划算的，這兩人的忍耐力在這種事關索尼前途的東西上，絕對有限得很。再繼續挑逗下去，恐怕惹火燒身。
三井明忠，中鉢良治儘管在笑，但是他們的笑容裡已經有一些遮擋不住的寒意。
“三千萬。只是版權。”
牛軍皺了皺眉，剛纔別人的三千萬是買斷，你變成了單版權。別人能答應？
“成交。”沒想到，對方的話，讓他差點嚇掉了下巴。
“回去我會擬一份合約給你。這是口頭約定。”三井明忠心中儘管已經怒火焚天，卻只能壓抑怒氣，儘量不顯心情淡淡地說：“經過本社的最終審覈，如果沒有問題，一週內擬好合同。”
“到時候……”他目光毫無感情地看着秦遠峰：“秦君做爲策劃，可就是要前往索尼的生產線了。請放心，那裡有最完備的研發設備，最資深的開發人員。”
“我期待着。”秦遠峰笑着點了點頭，正要離開房間。三井明忠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不過，索尼有一條附加協議，是讓這份合約進行下去的基準。”
他看着秦遠峰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所有開發人員，必須進入北海道索尼生產線。並且接受嚴苛的管理，秦君你也不例外。”
他不放過秦遠峰臉上的一切變化：“如果不答應，我們就當索尼從沒見過秦皇朝。”
“另外，有一隻作爲交換學習的隊伍，也將進入秦皇朝公司，成爲各位部長的手下，進行交流學習。”
“可以考慮。”秦遠峰笑着回答。
三井明忠看了他很久，才笑了笑：“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隨着“咚”的一聲門響，房間裡一片安靜。
秦遠峰和牛軍已經走了。不知何時，三井明忠點燃了一根日式香菸，緩緩開口了：“三千萬……真是筆高昂的費用……而且做出來之後，一直高調推動光碟計劃的索尼立刻就會進入任天堂和世嘉的目光……”
“DDR越紅，索尼受到的懷疑就越大。迪尼斯能爲我們擋多久？”中鉢良治接了上去，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秦君……這是你真的碰巧沒想到呢……還是這纔是你的真正目的？”
幾分鐘後，三井明忠摁滅了菸頭，淡淡地說：“啓動任天堂的線人，看看秦皇朝有沒有可能得知SFC的圖紙。”
“這不大可能。而且我們的線人很珍貴，尤其是埋在任天堂內部的，用一個少一個。山內溥總是能不聲不響地把一個個線人以工作交流的名義又派回索尼來。那個老頭子可是大賀社長都高看一等的老妖怪。”中鉢良治想了想：“他應該沒有任何道理知道纔對。如果這一切都是針對索尼主機佈置下來的，那麼他算計得也太深入了。而且這個陽謀，我們還不能不接……”
“是啊……”三井明忠望着天花板，過了很久才說：“中鉢君……你記不記得我大學什麼專業？”
“這就是我並不太喜歡和你呆一起的原因。”中鉢良治皺了皺眉：“全亞洲最好的大學東大十年前的文科第一名，心理學第一名。真是……讓人渾身不自在。”
三井明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剛纔看他的表情，並不像是知道圖紙的樣子，去北海道會打亂他所有算盤。我故意沒有任何鋪墊地提出來，就是要看看他突發情況下的反應。”
“但是……他彷彿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你知道嗎……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在突發情況發生的時候沒有一絲情緒反應的。如果他真的謀劃的是索尼的主機，他應該知道沒有確鑿的證據任天堂和世嘉不能也不敢和索尼開戰。只要仔細考慮一下就會明白，北海道已經是鐵桶一塊……就算他自認爲手眼通天……久源勝美的存在也會讓他絕望。”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他去了北海道，不可能拿到一絲證據。沒有證據，他圖謀索尼的主機就等於沒有價值。商人可以做任何事，但是絕不會做沒有價值和利益的事……那麼問題就來了……”三井明忠看着天花板豎起兩根指頭：“第一，他明知沒有價值爲什麼會去？答案只能是他確實不知道圖紙。”
“第二，如果他真的圖謀圖紙，他打破索尼的主機夢想對他有什麼好處？一旦索尼成功，從龍之臣索尼從來不吝千金買馬骨……這兩個問題……我想不通……想不通……也就無法知道秦君真正的圖謀。如果他有的話。”
要是他們知道索尼製作的主機是怎樣的一頭怪獸的時候，要是他們知道日後索尼70%的利潤都來自於PS的時候，要是他們知道秦皇朝也在自己製作主機的時候……這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他們會立刻明白，秦遠峰爲什麼會不吝餘力，甚至自己進入他們的陷阱，也要阻止PS的降世。
但是，他們不是穿越者。這些信息，這些資本，是穿越者的獨享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