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賀洲。
雖然這裡被西天大軍踐踏過,但並沒有成爲一片死寂,魔祖心中怨恨大抵皆在人族,故而對妖族並沒有痛下殺手,所以這地方保存得還算完好,也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生氣。
菩提帶着杏仙許東來,回了他的靈臺方寸山,這裡也被踐踏過,斜月三星洞已經不成樣子,但外面那塊平鋪在地上如同石臺一般的明鏡,還有那株不能稱之爲樹的菩提樹,還完好無損保存在這裡。
“算你還有點人情味,我還以爲這些東西都不在了呢。”
想到魔祖,菩提忍不住搖頭輕聲嘀咕了一句,然後便擡頭看向被打爛的三星洞,臉上浮起一抹無奈,嘆道:“又得重修洞府了,累啊……”
確實挺累。
這三星洞已經被人打壞數次了,一次是他心血來潮用劍捅了一下靈寶天尊屁股,然後招來的禍患,一次是他玩心大發,偷了后土娘娘褻褲,惹來追殺。
諸如此類事件,還有許多,故而他在三界中那些老古董的心裡,實在是個恨得牙根癢癢的存在,但是又因爲某一些事,三界中那些老古董,對他又無比敬佩,所以這也導致每次他惹來追殺時,對方都會心慈手軟一下,於是每次遭難的都成了三星洞。
不過遭難就遭難吧,菩提樹沒事就好,他還指着這東西乘涼呢,那塊明鏡沒事也好,他夏天喜歡躺上面睡覺。
至於三星洞,修修就是了。
說做便做,他開始着手搬磚,雖然九萬年修爲全都給了孫悟空,但他也沒成個徹頭徹尾的凡人,依照他腦袋上懸着的四十數字,還是能算個水平差點的神仙的。
“前輩,小和尚他?”
跟着他來到這裡的許東來,一路上都在沉默,很多事想問,但菩提卻都說稍後再說,稍後都稍後到了這裡,應該可以問了吧?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菩提搖了搖頭,“先別急,幫我把洞府重新蓋起來,等蓋好了你再問你想問的。”
許東來貝齒咬着紅脣,也沒多作思量,便點了點頭,着手搬磚。
當然,她的效率比菩提可高的多,她直接化身杏樹,萬千枝條垂下,將周遭石頭一個一個纏繞起來,然後按照菩提所指方位擺放好。
在超高效率下,二人只用了一天的時間,三星洞便被重新堆砌,最後由菩提施了個法術,三星洞就此恢復了原樣。
許東來終於得以休息,看着眼前的洞府,她眉頭蹙了蹙,好奇道:“前輩,方纔我觀那些石頭大抵相同,可爲何你對每一塊石頭的落點處都要精確要求啊?”
“額,這樣做起來的洞府,要高端一些。”
“高……高端?”
許東來嘴脣抽搐了一下,後來她就懂了,這樣做出來的洞府的確是要高端一些,不對,不是高端一些,而是高端了太多太多。
這個洞府完全就是個天然的陣法,在裡面,他們可以暢談無忌,外界卻絕對聽不到裡面的任何談話。
菩提知道太多秘密,也佈下了太多局,很多東西一旦被外界知曉,那他所佈的局就會前功盡棄。
也許正是因爲知曉太多不能與人言說的秘密,所以他很孤獨,孤獨時,他就一個人待在三星洞裡,自言自說,將那些秘密道個痛快。
也因此,纔有了三星洞。
“現在,你可以問你想問的了。”
洞中,菩提微笑說道。
旁邊水流叮咚響,上頭有光,通風透氣。
月光下的許東來,臉上布起一抹哀傷,但眼中卻藏着一絲希望。
“前輩讓我跟你來這兒,是不是因爲小和尚?”
菩提點頭。
許東來連忙問道:“他……他還能輪迴轉世嗎?如果可以,我在陰曹地府能找到他嗎?我想和他一起轉世!”
菩提搖頭。
許東來眼中期待目光,頓時消散一空,被無邊失落取代。
菩提忍不住笑了笑,道:“小傢伙能有你這癡心人,也算是福氣了,告訴你吧,他雖然不能轉世,但卻可以新生。”
“新……新生?”許東來眼中有不解。
菩提也沒解釋,只是將身上綠葉取出來,然後打開,葉子中心趴着一個金蟬,金蟬精氣神皆在,是活物。
“小和尚?!”
許東來當即驚呼一聲,眸子淚水奪眶而出。
“這……這是怎麼回事?還請前輩告知!”
菩提目光死死看着她,道:“我若與你說了,你可否將你所聽到的所有話,爛在心裡?”
“晚輩一定遵命!”許東來重重點頭。
菩提不再猶豫,將他佈局金蟬子,如來佈局陳玄奘之事,一一道出。
許東來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這龐大的信息量,坐在那裡呆呆愣愣過了好久,才終於回過神來。
回神過後,她便擡頭望向了天空,只是除了漫天繁星和皎潔明月之外,再見不到其餘景象,更見不到菩提說的那個存在。
不過,她也並不關心那個存在。
“前輩,你的意思是,小和尚沒死,他師傅金蟬會讓他獲得新生,對嗎?”
許東來問道。
菩提點頭,“他的確沒死,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時,他自會重生,但他沒死的消息,必須要死死保密,天庭有個能聽三界六道的猴子,天外天也有個能洞悉世界的存在,爲了避免消息走漏,所以我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那前輩爲何告訴我?”許東來蹙眉,疑惑。
菩提看了看手中金蟬,道:“你是他最掛念的人,我已經對不起他了,若是你因爲他的死而輕生,那我就真的欠你們太多,當然,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菩提目光與許東來對視,沉聲道:“有一件事必須要你去做,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你生出輕生之意。”
“必須要我去做?”許東來蹙了蹙眉,她有自知之明,天下高手能人太多,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自己才能做的?
“敢問前輩,是何事?”
菩提將頭偏向東方,道:“殺蚩尤。”
“殺蚩尤?!”許東來險些蹦起來,臉上滿是荒唐和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