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五十來歲,頭髮已經白了近一半,臉上更是皺紋密佈,雖然雙眼仍然很有神,但看上去卻仍然像六七十歲的老人一樣。
他在監獄裡並沒有受多大的苦,而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源於內心的心結,而究其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就是對於顧明的愧疚。吳秀雲隔三差五的就會來探望他一回,在他的強勢要求下,吳秀雲也總會給他講述一下外面的事情。
顧明成爲植物人一直沒有醒來,顧明媳婦帶着兒子裹錢離開,顧小潔退學打工照顧父親,這些他都知道,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心中的愧疚纔會越積越深。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他喝了太多酒,下手沒有輕重,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也不會把一個好好的家庭給弄的支離破碎。
這個心坎,縱使在監獄裡呆了近四年,他仍然是無法跨過去,也許顧明一天不醒來,他就一天不能得到贖罪的機會。
除此之外,第二個原因就是他的兒子王山。從他進入監獄之後,整整四年的時間裡,他的兒子從來沒有看望過他一次。他知道王山心中恨他,但他從來沒有沒有怪過王山,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最多的只是想看一眼兒子,就只是想看上一眼,但這一眼卻過了四年仍然沒有實現。
“王建國,有人探監。”獄警打開了監獄的大門說道。
正在牀上躺着的王建國聽到後,急忙翻身下牀:“我媳婦來了?”
獄警點了點頭:“嗯!”
“還有其他的人嗎?”這句話他每次都會問上一句。
獄警點了點頭:“還有兩男兩女?”
兩男一女?王建國愣了一下,緊接着就激動的問道:“有沒有一個年輕人,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看上去特別的瘦。”
獄警皺了皺眉:“確實有一個年輕人,但我看那人身高有一米八五了,而且很魁梧,行了王建國,趕緊收拾下,有誰你去見了就知道了。”
“好,好。”王建國連連點頭說道。聽到沒有自己的兒子,王建國臉上盡是失落。
他不知道的是,四年的時間流轉,早已物是人非。
雖然吳秀雲給他說了關於王山的很多事情,但關於王山身體上的變化她還真的一次沒有說過。畢竟每次探監的時間都太短了,而她要說的話卻很多,所以只能挑着重要的去說,而這重要的大部分事也都是王山和兩個妹妹的一些瑣碎的事情。
接待室的門被獄警打開,王建國當即走了進去。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趴在窗戶邊緣的五個人。
都是熟悉的面孔。
都是熟悉的面孔。
王建國身體忍不住顫抖,緊接着老淚縱橫。
“爸。”
“爸。”
“建國。”
“建國哥。”
“叔叔。”
五人同時喊道,聲音通過話筒傳到了裡面。
王建國哭的更厲害了。
顧明醒來了,兒子來看他了。
這個場景他夢到過無數次,夢到過無數次,今天,終於實現了。
王小小說道:“爸,別哭了啊。哥哥和顧叔叔來看你了,你該笑纔對啊。”
王山點頭:“是啊,爸,我來看你了,請您原諒我以前的不孝。”
聽到兩人的話,王建國抹了一把眼淚。
“我不是在做夢吧,不是在做夢吧。”王建國哭着笑着說道,一把把的抹着眼淚。
“不是的建國哥,我醒了,我來看你了。”顧明說道。
王建國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顧明的面前:“你醒了,終於醒了,老弟,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建國哥,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現在大家都很好,都在等着你出來。”顧明急忙說道。
王建國連連點頭:“謝謝你,謝謝你……”
除了這一句,他再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行了,唸叨完了沒,今天你兒子可是也來看你了,看看你那沒出息的勁兒,也不怕在自己兒子面前丟臉。”吳秀雲嗔道。
聽到老婆的話,王建國頓時看向了王山。
王山有點哽咽的喊道:“爸。”
王建國聽到這身‘爸’,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伸出了那雙充滿老繭和皺紋的雙手,放在王山臉前的玻璃上,似乎想要撫摸王山的臉頰。
王建國說:“變了。”
“是啊,變了很多。”
王建國說:“長高了,身體也魁梧了,有點男子漢的氣概了。”
“嗯。”
王建國說:“還恨我嗎?”
王山連連搖頭:“不恨了,不恨了,都怪我年少不知。”
王建國的語氣也有點哽咽了:“你變了好多,看來大學沒有白上,你現在該畢業了吧?”
王山強忍着哭的衝動:“嗯,畢業了。”
王建國突然笑了:“別整這麼傷感,笑笑,來,笑笑。”
話音剛落,接待室內頓時笑成了一團。
王小小微微嘟嘴道:“爸爸不知羞,是爸爸先哭的好不。”
話音落下,又是一片的笑聲。
衆人調整了下心情,開始給王建國說起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當然,說的最多的還是和王山相關的,吳秀雲簡直就是把王山跨上了天,而一旁的王小小則是不停的跟着拆臺,其樂融融。
探監的時間只有三十分鐘,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過去了。
最後,王山說道:“爸,兩個月後我來接你,到時候一定給你個驚喜。”
王建國點了點頭:“好,我等着你。”
從監獄出來,還不到十點。
王山開着車當即就把顧明和顧小潔送了回去,在車上給顧小潔說了還想不想上學的事情。出乎他意料的是,顧小潔說的是不想上學了,再問下去才知道,顧小潔想在家裡多陪陪老爸一段時間。
王山當即說那你先暫時歇一段時間,等過了這段時間我給你找一份好的工作。顧明當即說不用麻煩了,最後客套了幾句也就應承了下來,他清楚的知道,他的病就是王山治好的,也就是說王山真的有本事了。
將顧明和顧小潔送到家裡後,王山當即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事情終於又瞭解了一件。
也沒進家,王山開着車直接往小舅家趕去,然後接上小舅媽就直接趕往了洛市第一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