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嫣房間內,方淮胥被人帶了進來,便見裡頭香菸繚繚,還擺放了很多不知名的花,那花花瓣尖長,呈淡紫色,倒是別樣好看
這房間不小,便拿珠簾帳隔成了三個小隔間,也不知那珠簾帳由何材質製成,燭光照映下都能波光粼粼,讓人盯着瞧了便覺有些頭暈目眩。
方淮胥眨了眨眼,使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那阮嫣散着發,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臉來,換了件素裳,抱着琵琶過來與他含笑道:“公子請坐。”
方淮胥看着她沒動,她便將琵琶往旁一放,引着他的手過去坐下了,又在旁面前放了張凳子,自己坐下,將琵琶抱在懷裡。
“公子想聽何曲?”
“你之前彈的是何曲?”
見他總算是說了話,阮嫣淺淺一笑,回了他。
“是寒江月冷。”
“你怎會彈奏?”
阮嫣看着他淡然一笑,開始彈奏起來。
她這首曲子並不如之前那首悲慼,而是旋律層層遞升,逐漸渾厚,好像見着大浪淘沙般的情景。
方淮胥的眼神逐漸有些迷離起來。
一曲彈盡,阮嫣看着他,脣角的笑愈發擴大,“此曲名喚浪捲雲飛,想必,公子是熟悉的。”
方淮胥看着她,微微咬着下脣不言語。
他怎能不熟悉,這兩首曲子都是他孃親手所譜,還曾彈給他兄弟二人,據他所知,他娘從未收過徒弟。
阮嫣起身過去將琵琶放好了,又坐至他的旁邊,看着他含笑道:“公子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這一曲譜的?”
方淮胥看着她,默不作聲。
外頭,沈言輕正靜靜聽着,聽到這裡,她咬了咬脣,向着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過來,又繼續聽了下去。
結果很快的,她突然感覺眼前一黑。
屋內,阮嫣見他這般,只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他的臉,被方淮胥一偏身堪堪躲開了。
她也不惱,將手往回一收,把頭髮撩至耳後,笑得有些嫵媚。
“你還不知道吧,你娘,可是當年大楚遠近聞名的三絕之一,國境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方淮胥雖年紀不是很大,對於此事自然知曉。
當年大楚有三絕,便爲風雪月。
風,指的是江湖第一劍客謝風,傳聞他的劍速極快,如同風一般,來去無影蹤。只是多年前他的妻女被仇家殺害,他血洗了仇家滿門,就此隱退。
月,指的便是前朝長公主上官壁月,傳聞她的容貌傾城,只望她一眼,便會令人神魂顛倒。在前朝傾覆之後,她被當今聖上納爲了後宮,卻在幾年後鬱郁而亡。
而這雪,便是琵琶大拿————師絳雪,聽說她的琵琶聲一響,若是悲傷曲調,在場衆人沒有不痛哭流涕的,若是歡快曲調,每個人都會笑逐顏開。
不過這師絳雪亦是多年前隱退,嫁人生子去了,早就不知她是否在世。
方淮胥只知這些,卻着實不知,這師絳雪正是他的母親。
“你爲何知曉?”
阮嫣拿手指繞着自己的長髮,笑得慵懶,“我如何得知?因爲我見過師絳雪啊,你同她生得這般像,想讓人認不出來都難。”
方淮胥心下一動,他幼時,街坊鄰居便會常說他長得清秀,小一些的時候還將他當作女孩子來養,只因爲他那時體弱多病。
他確實同他娘很像,他兄長倒是長相隨了父親。
阮嫣見他神情,又繼續道:“而這譜子,自然是你娘與我的,我曾向你娘學藝,你娘見我虔誠,所以給了我。”
“不可能。”方淮胥擡眼看她,“我孃的曲譜絕不會送與他人,她也從不收徒。”
阮嫣輕笑出聲,似鈴聲般悅耳,“你可真是天真,我又沒說你娘是收我爲徒,只是我真誠地向她求學,她便給了我這譜子。”
方淮胥聽到這裡,已然是冷眼看她,“這兩個曲譜,是我娘嘔心瀝血之作,她曾說過,絕不會送人,你莫要再騙我。”
說完,他當即站起身來,不知是否因爲用力過猛,只覺頭腦暈眩,險些摔倒在地,他努力地扶住旁邊的桌子,堪堪站穩了,卻仍是意識飄忽着。
“你究竟是誰?”
阮嫣站起身來,摸着旁邊的花,低頭輕嗅一下,露出一個詭異莫測的笑容來,“你猜。”
方淮胥晃了晃頭,企圖讓意識迴歸,然而終究徒勞,摔至地上,暈了過去。
另一邊,沈言輕幽幽醒轉過來,只見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上回被綁架的記憶又回了來。
天吶,她這究竟是什麼運氣,怎麼出來玩一回還能又被綁架。
她閉了閉眼,脖子後頭還覺得有些痛,究竟是哪個天殺的,這麼用力,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要還回去。
很快,房門便被打開了,光線瞬間投入進來,沈言輕才發現這是一個柴房。
進來的是個長臉中年男人,怎麼看怎麼眼熟。
等等,他不就是那個阮嫣彈琴時幫她說話的那個人嗎,沈言輕定定地看向他。
“你是誰?爲何綁我,我要去報官!”
那人卻絲毫不慌,只道:“你還想報官,看你有沒有那個命。”
“等等等等。”沈言輕忙出聲打斷他,“你殺我幹嘛?”
男子被她這話有些弄蒙了,接着又冷笑道:“殺你就殺你,哪還需要那麼多理由。”
沈言輕忙嚷嚷着,“我只是想看看阮嫣姑娘有多美,有什麼錯!”
那人又愣了一愣,“你聽到了不該聽的,就是錯。”
“屁!你殺了我,我相公會替我報仇的,他會將你千刀萬剮!”
“你相公是誰?”
“阮嫣房間那個美男子啊!!!”
。。。。。。
男子沉默了,沈言輕因爲是一時情急亂說的,也不禁沉默了。
沉默歸沉默,在男子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卻可一直在忙着,拿着木柴最鋒利的地方不住割着繩子。
過了一會兒,男子又掏出把刀來,“管你是誰,既然聽到了不該聽的,就把命留在吧。”
“救命啊!我什麼都沒聽到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