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現在作爲一名普通人,感到比以前快樂,欣喜得多。從前我很是寂寞,沒有親朋,沒有知己,沒有說話的對象。而後來我有了一羣生死與共的夥伴,我們一羣人經歷了別人都無法經歷的冒險,然後大家又各自煙消雲散,再次走上不同的道路,走進別人的世界……然而我敢說,之前我所有的經歷,也許都不如現在的一刻來得痛快。

而我這樣說,並不意外着我不珍惜那些與夥伴們探險的年華。也許正是因爲現在的我青春老去,沒有了熱血,等到現在內心真正的安定了下來,我反而更希望一個人獨處。我住在與世無爭的山上,山很高,時常會吹來陣陣溫和的山風,微風和煦,如同緞帶在周身纏繞,撩撥心緒;而我住着的就僅是其中的一個山丘,一般人找不到我。於是我就天天在自己的小丘上種些菜,自給自足,從此就再沒有下過山。

有時我耕作累了,稍作休息時,我便總是會想起曾經和夥伴們冒險的故事。我總是在這邊想起一些事,又在那邊想起一些事,而且事與事之間都沒有聯繫。我也不按事件發生的順序來想,想到了一件,就花一些時間想想。所以有時難免捧腹大笑;有時又傷心得淚流滿面;有時心就懸在那裡,因爲當時的有些謎團至今仍未解開;有時心像被揪住了一樣酸楚,那一定是我又想起了朋友們的別離……

微風和煦,捲起草葉,枯木,往事隨風……

我不停地回憶着往事,卻又感覺到了這些故事的雜亂無章——因爲我並不能規劃好他們各自發生的順序。所以可能有時,我原本笑得很開心,可沒過五分鐘就哭了起來。於是我第一次下山,買了幾團的白紙和許多本子,我需要在白紙上記下我所能想到的每一個事件,排好順序後在本子上謄寫下來。

自從買了紙之後,我一天的大部分時間就都花在了寫作上。每天就連耕作時我都變得不再輕鬆,因爲每當我一靜下心來,就總是想那些故事的順序。

我忙得都沒有時間休息了。時不時的我總是想:爲什麼要寫這些故事呢?難道我還期望把這些故事都流傳下來嗎?這些年我比較安靜,**沒注意到我,可若是稍有透露往事的嫌疑,我依舊性命難保。也許我把所有的故事寫完後,會在一個小小的角落把所有的紙張燒燬;也許我會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把這些故事全部埋藏起來。總之,我寫這些文章全都是徒勞的,這次下山,我就發現有人跟在我的身後,我知道,**一直都沒有放鬆對我的警惕,這些文字留不留得下來,根本就不是由我來決定的,他們可能早就爲我決定好了。

現在我躺在微風和煦的草地上,似乎什麼都忘記了,什麼都與我無關,微微閉上雙眼,儼然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可是,你會相信我什麼都沒有發現?五十米之外“沙沙沙”的聲響,對於我的耳朵,簡直就是放肆的噪音,而且沒錯,你猜對了,這個聲音就是那個在我下山時跟着我的人發出來的。

不過既然是國王老頭派來的人,我又能奈他何?人家也是拿薪水乾活,挺不容易的;更何況,若不是監察員,就只是個圖謀不軌的強盜,那我再和他大幹一架,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公開我隱居的身份?我早已不再是之前的我,仔細想想,我就平靜下來,看那傢伙像只蒼蠅般在樹林裡“沙沙”亂飛,我還是閉上眼睛,放鬆眉宇,我不能奈你,可你又能奈我何?可唯一讓我可惜的就只有我將要寫的這些文字……倘若這些寫了出來真的是沒有意義的,就如同我將要講的故事一樣,所有的一切終歸沉寂,“待繁華落盡,誰揀枯葉?”我平靜地躺着,不關心其他,只是爲過去而稍稍感傷。

微風和煦,捲起草葉,枯木,往事繼續隨風……

於是我又花了不少的時間來思索,自己爲什麼要寫這些沒人看的文字。難道是因爲我閒得沒有事情幹了?不是呀,因爲我爲自己恬靜生活感到很是滿足,並不想做任何改變。難道是我又孤獨難耐了?不是吧,因爲前面我也已經說過,我的心裡日趨平靜,現在的生活纔是我過得最快樂的生活。

我思索了好久才明白過來,我不是無聊,亦不是孤獨,而是我真的無法忘懷那些過去的日子。雖然我現在過得很是快樂很是恬淡,但是在我生命中最寶貴的,還是那些與夥伴們一同患難與共的歲月。這與孤獨和無聊都完全沒有關係,我相信這就是一個人最原本也最該追求的價值。那些爲夢想流下的淚水,那些爲夥伴展開的笑容,還有我們一同挺過來的日子,他們在我的生命裡最爲珍貴。

可能寫得有些亂,因爲我之前的人生裡與墨跡接觸得太少,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被教育拿刀,殺戮……可能前面寫得已經很矛盾了,但我還是下定決心來寫下這些故事,我想我還是有着非寫不可的理由,就如同上面所說的那樣。

“第一章:西之都布諾,我與布諾命運的轉折

黃昏,深橘色的夕陽緩緩下墜,郊區化工廠排出的熱氣使得太陽的光澤漸漸氤氳。順着擁有四季個個時令的公路,水路一直延伸過來,泥土的氣息變得越來越重;然而現在大部分的土地都用來了練兵與造廠。這裡是這個國家最西面的城市布諾,而現在正是布諾的黃昏。”

就是這麼開頭的一行,我薩摩了一遍又一遍,改了又改,萬事開頭難。可我狠狠地堅定了寫作的信念。先不考慮寫完的該怎麼處理吧,我至少得先痛快地寫上一寫!我該先考慮一下開頭,而我想了好久,在記憶中最早最深地給我留下印象的,就應該屬我當初那刻骨銘心的孤獨了。而我的故事也就打算從此寫起。

“沙沙沙沙”,往事隨風,一一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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