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玉章,過來看看這個。”劉楓林回去之後直接就找李玉章,因爲據說這小子電腦玩的很厲害,破個小密碼什麼的不費勁。
“來了您吶,這位小姐有何吩咐?”
“別嬉皮笑臉的,看看這個,那小子的電腦,我帶回來了,裡面有那小子的聊天記錄,你看能不能想辦法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是嫌疑人?”
“嗯。差不多吧。”
劉楓林把自己的想法大概和大家說了一下,又拿出聊天記錄。
“我應該可以知道嫌疑人上網是所在的地址,這樣應該就能找到她的寢室了。我看看...”
李玉章這就開始擺弄起來了,這回就看這小子的了,反正別人怕是也弄不明白了。劉楓林忽然覺得這小子還是有優點的,這不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要不還得求別人。
於是經過李玉章的一陣忙碌,調出警局的資料再加上學校方面的配合,終於查到小玉叫蘇曉玉,知道了這個重要嫌疑人的身份刑警大隊馬上派人將蘇曉玉請到市局。派的人就是劉楓林和王芸,當時得到的消息是蘇曉玉整逃課躲在寢室,不,是身體不適在寢室休息,可是劉楓林她們敲了半天的門也是沒有人開,沒辦法只好去找管理寢室的物業大媽。劉楓林又是警察證一亮,大姐我們是警察麻煩開一下那間寢室的門,劉楓林想的是就算沒有人在調查一下也好。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蘇曉玉居然在寢室。
“楓林姐,沒有人啊。”
“牀上呢。”
學校的宿舍是4人一間的,每個人都是睡上鋪下面是桌子和衣櫃什麼的,所以看不到睡在牀上的人,不過劉楓林卻是看到了地上的鞋子。
“同學,同學你下來一下好不好,我們是警察有點事問你。”
上面的人貌似是顫抖了一下,王芸踮起腳仔細看上面的人應該是整個躲在被子裡。劉楓林環顧了一下四周,誰說女生就應該是乾淨整潔什麼的,看看這屋裡各種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堆滿桌,鞋盒滿地都是,用着倒是方便,牀上還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毛公仔,看來是嫌牀大啊,劉楓林不禁感嘆一下自己離年輕人真是越來越遠了。
蘇曉玉已經坐在偵訊室了,劉楓林看看這小丫頭,大概是今天沒有時間打扮,一頭金黃的蓬鬆長髮胡亂的披着,卻沒什麼光澤,大概是燙染的次數太多了,沒什麼血色的臉和兩個重重的黑眼圈並不符合這個年齡的特點,長的又瘦又小的,衣服就那麼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
“你剛剛爲什麼不開門?”劉楓林覺得自己以前不怎麼幹這個的,但是自從張兵那件事之後自己怎麼就總要到這來呢?
“.....我睡覺呢,沒聽到.....”頭也不擡,聲音更是細如蚊蠅,還好劉楓林聽力不錯,加上對語境的理解,嗯,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了。
“你前天晚上和王宇一起去了學校附近的酒吧是嗎?”那酒吧叫什麼來的?好像叫隨意。
“......”蘇曉玉沒說什麼,但劉楓林看出她並不是沒什麼反應。
“叫做隨意是不是?”
“.....” 劉楓林可以看到蘇曉玉微微顫抖,但她還是什麼也不說,不,也許說了什麼,但是聽不清楚。
“你倒是說點什麼啊,要不我也得一直陪你坐在這,眼看要下班了,我們都互相理解理解行不行?” 劉楓林覺得這什麼都不說可不好辦,自己又不能嚴刑逼供,這種狀況該怎麼辦,她下意識的將手伸向自己口袋,什麼也沒有,對了那之後自己就想戒菸了,所以也就沒帶。
“......”人家就是什麼也不說。
“你是王宇的現任女朋友吧,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王宇已經死了,我想你可能想看看他最後一面吧,我這就帶你去陳老師那,王宇應該還堆在那邊呢。”劉楓林也不知是腦袋發熱還是怎麼的,反正就是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身體的反應似乎更迅速,在大腦還沒有下達指令時就已經伸手拉住了那個細瘦的手腕,幾乎將蘇曉玉扯離了座位。
不過就在這時一直像個死人一樣蘇曉玉突然有了反應,手腳並用的掙扎起來,雖然手腳並用也是沒有劉楓林力氣大,但是卻成功的嚇了劉楓林一跳。
“怎麼了這是?”李玉章剛剛被這裡的聲音吸引過來,推門而入就看到了這個場景,他趕緊拉住蘇曉玉,劉楓林也自己退到一邊。
李玉章好不容易按住蘇曉玉,看看那小臉上已是兩道淚痕。
“楓林,你...”你到底幹了什麼啊?
劉楓林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自己一向冷靜,最近到底是怎麼了,總是心神不寧。其實劉楓林很明白一個道理就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要多想沒用的事,可能就是因爲最近想的事情比較多了打亂了自己的節奏,導致自己的大腦短路。不過劉楓林沒有再想下去的時間了,因爲蘇曉玉的突然開口。
“...不是我乾的..不是我.....我也沒想到...他會...”蘇曉玉哽咽着說着一些不成句子的話。
“那你把事情說清楚,我們會幫你的。”李玉章覺得這時候自己是最適合說這句話的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他就那麼摔下去了...我沒想....”蘇曉玉淚流滿面,身體不停的顫抖。
“把那天的詳情告訴我們好嗎?”李玉章這時說話也只能細聲細氣,好不容易這小丫頭有招供的趨勢,要是再把她惹激動了可不好辦。
蘇曉玉雖然吞吞吐吐嗚嗚咽咽總也算是把事情說出來了,劉楓林終究是沒有聽下去,劉楓林回了辦公室,這事兒就這麼扔給了李玉章,不過這件案子已經沒什麼懸念了。
劉楓林現在什麼也不想,這種時候越是想事情心理越亂。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這幾年來自己到底幹了什麼,渾渾噩噩的逃避生活就在那晚被喚醒了,已經被時間沖淡的一切有再一次敲擊了劉楓林的心。以爲自己的情緒已經可以控制自如了,以爲自己已經變得堅強了,冷靜了,成熟了,可是到頭來還是沉不住氣,稍微有一些困難就擊破了自己的底線。
到點了,收拾東西,回家。
14
“楓林,這就走了?我跟你一起走。”李玉章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不順道吧?”要是平時劉楓林絕不會這麼猶豫,他要繞道是他自己的事,但是今天劉楓林實在是怕他問起下午的事自己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順道順道,我今天去那邊買東西,正好一起走。”
其實劉楓林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李玉章這小子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有喜歡沒事起鬨,但絕對是個機靈人,李玉章對劉楓林下午的反常表現隻字未提只是一直在說蘇曉玉招供的內容,邊說邊走眼看就到了劉楓林的樓下。
“行了,我到了,你快走吧,明天見。”劉楓林現在就想趕快離開這人,沒辦法,誰叫下午的事就被他看見了呢。
“嗯,楓林,這個案子幾乎全是你調查的,這幾天你也挺累的,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拜拜。”
果然李玉章也覺得自己下午抽風了是吧,劉楓林還會自嘲一下就說明以及基本正常了,但是這心情絕對說不上好,因爲當人僞裝下的東西被人看到的時候,人會本能的感到不適。
本來這種時候,以前的劉楓林就會打開家門,直奔臥室,倒在牀上,估計也沒胃口吃東西。但是現在連家裡也有人,劉楓林這面具還得帶到家裡。
“前幾天的案子怎麼樣了?”雖說吃飯的時候不應該說過話,但是張兵覺得這鴉雀無聲的狀況也太尷尬了吧。
“基本上沒問題了,兇手應該是那小子的現任女朋友,兩人那天晚上都喝得有點醉,跑到酒吧的逃生通道去吹風,然後那小子突然就說想分手,他女朋友當時有些激動,兩個人就糾纏的過程中那小子從樓梯上掉下來,頭剛好撞在樓道里堆放的裝修用的架子上,他女朋友當時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之後把鋸子埋在了那附近的樹叢下面。”人有時候就是會突然做一些荒謬的事,自己也是一樣。
“哦...”一氣說完了,連插嘴的餘地也沒給自己留,那就問點什麼吧“那他女朋友算是過失殺人吧,應該不會被判什麼重罪吧?”
“不知道。”
“......”原來是不想跟自己討論,那還是別說這個了,看來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這小警察狀態不對啊。
狀態不對的時候要找些事來調整這個道理劉楓林是明白的,平時劉楓林能做的就是上上網找些東西看看而已,所以這會兒有習慣性的來到書房。
誒,這幾本書是什麼,厚的可以砸人,不是自己的吧,好像是醫藥學的書籍,劉楓林裝模作樣的翻了翻,呃,這都什麼密碼啊。
“要不要出去逛逛....”
“這是你的?”
“嗯。我想把以前學的那些撿起來,說不定能找到像樣的工作。”
“你不是對這方面沒什麼興趣嗎。”
“但是學都學了,總不能白學吧。找到像樣的工作先穩定下來再說。”
“嗯,你剛剛想說什麼?”
“啊,我是想出去散步,順便了解一下這附近。你就當是陪我了,萬一我走丟了怎麼辦,不是還得給警察同志們添麻煩?”
“嗯,行。”散步啊,劉楓林想想,自己多久沒做這種事了,原來還會和老媽一起,但自從自己搬過來住以後...沒辦法,誰會沒事閒的晚上自己出門閒逛啊。原來自己一個人住很多事都可以省了。
其實很多時候樂趣並不在於客觀環境的提供,而在於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話不多人更勤于思考,所以劉楓林不是不明白這點。張兵的出現可以說爲劉楓林一直以來的黑白生活帶來了些許顏色,雖然很淡,但有時候淡淡地色彩更給人溫馨的感覺。
兩個人走在燈火輝煌的城市夜路上,劉楓林有一搭沒一搭的介紹着這附近的一些設施,這是銀行,再遠點還有一家,但是還是這個近;這邊還有個學校,是一些打架事件的高發區;那邊那麼走有個市場,上次去過了;這是郵局,現在沒多少人寫信了吧,張兵說不是啊,想起自己上高中那會兒,好多女生都會給自己在別的學校上學的朋友寫信呢,好多還是市內的。劉楓林表示不能理解,但這是人家的愛好也不管自己的事。張兵說其實還是可以理解的,上高中時大家壓力都是挺大的,說不定這種方式挺好的。劉楓林說那以後我也給你寫信如何,剛好你也沒有手機。
張兵說是想了解這附近,結果卻是將劉楓林拉進了路過的公園,張兵覺得這城市的馬路太過喧囂,不是散步的好地方。
這公園挺大的,儘管外面車水馬龍在公園裡也絲毫聽不到。劉楓林沒想到晚上的公園人還挺多的,自己基本沒來過這裡更別說晚上,雖然平時也有路過這裡但從來就沒正眼看過。
兩人就這麼順着小路向前走,一路上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健身的,有搞對象的,咳,讓人應接不暇。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兩人很有默契的都停了下來,就這樣靠在湖邊的一棵大樹上。
“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什麼。”
“這段時間的生活還有我們兩個本來沒什麼交集的人竟然會有那種千絲萬縷的聯繫。”張兵這會兒總算知道爲什麼人們會創造出神這種東西了,因爲有些事真的無法解釋。
“有誰能知道未來會怎樣呢,無論下一秒發生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吧。”
“你跟我當初想的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差多了,呵呵,當時真看不出來你是這麼超凡脫俗的人。”這話的語氣讓劉楓林聽不出話中真正的含義。
“你不也是,第一天看見你還以爲你是個小流氓呢。”
“哈..是嗎,那是因爲對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來說什麼都無所謂了吧。”
“你當時想死了?不至於吧。”
“也沒有,就是覺得活不活無所謂了,反正也是一無所有。”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都已經被抽空。
“這麼說我還拯救了一個徘徊在死亡邊緣的迷惘青年?”劉楓林不想引起沉重的話題,自己也不善於說什麼高談闊論,更不善於安慰別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破壞氣氛轉移話題。
“算是吧。”事情既然都過去了,現在再說什麼聽起來都是在抱怨,活在抱怨之中的人不是很悲哀嗎?既然現在的狀況還不錯,就應該欣然接受。
劉楓林覺得這小子真的很樂觀也很堅強,事實上如果換成自己遇到那種事的話,自己未必能夠再站得起來。自己喜歡逃避,長這麼大也沒堅持過什麼,就連自己這幾年來的目標如果沒有那個晚上,怕是也要不了了之了。想做些什麼,卻又不敢放手去做,所以真正引起自己情緒焦慮的就是這種矛盾的心理。
湖光映得夜色飄渺起來,兩人都沒再說什麼,而是各想心事,最後也不知是誰先打破了僵局,兩人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