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祥死了!
在議事大堂內,李存勖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都震驚了。
不光是李存勖,其他晉國的文武大臣也是一片譁然,廳堂裡一時間議論紛紛。
李存勖隱約意識到,當今天下的形勢、恐怕又將發生很大的演變。但李克用的話還沒說完,李存勖便立刻從微妙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仔細聽從父王李克用的話語。
只聽李克用繼續道:“如今北方傳來消息,孟知祥因病身亡,幽州無人統籌兼顧,已經亂成一盤散沙,而契丹人,卻趁機南下,拿下了幽州。”
若剛纔孟知祥死了的消息能令人震驚,現在這個消息便宛若雷震了。
丟掉幽州城,不僅僅是簡單地丟掉了國土,更是相當於丟掉了北方的屏障。
文武官員頓時議論紛紛:“這怎麼會呢?就算幽州城無人統籌,可契丹人不善攻城,將士們又守着高而固的城池,根本不可能丟了城池啊!”
“是啊!這幽州城一丟,對我晉國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李存勖在一旁卻沒有說話,僅是靜靜沉思。在他看來,孟知祥無故身亡,還有幽州城破這兩件事,多半都是不良帥搞的鬼。父王李克用肯定也是這樣想。
不得不說,袁天罡這一步棋可真狠啊!
李存勖能夠想得到,被契丹人攻破的幽州城的人們,下場有多麼慘烈。
這時,李克用適時發出話來,制止了衆人嘈雜的聲音:“話是這麼說,但幽州城,已經失守了!而周遭的城池,恐怕也危在旦夕。”
事到臨頭,李克用已經不想追究城池是如何失去,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此局面。
至於李克用爲什麼說急,那是有原因的。不然僅是一個契丹,他還不放在眼裡:“要是隻有契丹人南下,倒也罷了。但南方也傳來消息,說楚國馬希鉞越過馬殷,擅自發兵,號稱二十萬;而吳國的楊溥也號稱十萬,水陸並進。此刻,兩國聯軍恐怕已經帶着大軍向着中原進攻了。”
一個文臣頓時道:“這三十萬應該只是虛晃,馬希鉞手底下軍隊的真實數量,頂多有五六萬,楊溥也大約有五六萬左右,不過合起來仍舊有十萬左右,不得不防!”
很快便有人擔憂道:“但我軍將士們纔剛剛擺脫疫病,有不少將士還沒恢復過來,根本沒有一戰之力。在加上敵人南北兩路大軍夾擊,我軍處境堪憂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仗是一定要打的!”李克用終於出聲,他的話語中氣十足,倒讓諸多文武有些心安:“諸位覺得該如何抗擊?”
諸多文武頓時面面相覷,但沒人出聲。
不一會兒,李存勖終於走上前道:“稟父王,兒臣有一言。”
“講。”
李存勖點了點頭,抱拳道:“確實如諸位大人所說,我軍的一些將士,因感染疫病的緣故,至今未恢復體力。這確實使我軍的戰鬥力大打折扣。但北方還有一支軍隊,尚有戰力。”
李克用心中已經猜到了幾分:“你是說王彥章?”
“不錯。“李存勖點頭,他所說的軍隊,正是王彥章的軍隊。
其實,王彥章此刻並不在汴州,在拿下幽州之後,王彥章部就被派遣去駐守滄州了。
李存勖繼續侃侃而談道:“王彥章久經沙場,驍勇善戰,手底下的兵也是百戰精銳,再加上他們兵將一心......我覺得只要給他一個招討使的名義,統籌北方鎮兵,他定能一舉攻破契丹!”
“不妥!”頓時便有一個文官站出來反駁道:“王彥章乃是敵國降將,忠心不可鑑。萬一他做出一些對晉國不利的事怎麼辦?”
聞言,一部分人也附和道:“是啊......”
李存勖爲王彥章辯解了一句:“我認爲王彥章沒有理由背叛晉國,他雖然是樑國舊將,但眼下樑國已亡,宗室子弟也沒能活下一個,根本沒有可能復國。況且,王彥章就算要想自立,身份與威望也不足,根本不具備條件。因此,我認爲王彥章並不會背叛。”
其實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理由李存勖並沒有說出。
此次契丹南下,多半是不良帥袁天罡搞的鬼,而王彥章心裡洞若觀火,早就已經知道樑國滅亡的原因正是不良人。既然王彥章的仇敵是不良人,那麼他是絕不可能投奔不良人的。
“言之有理。”
不用李存勖說,李克用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頓時雷厲風行地道:“來人,快馬送去滄州王彥章部,着他即刻領兵北進,退敵衛國。”
“是!”
說完這句話後,李克用繼續道:“至於南方吳楚兩國的聯軍,本王將會親自帶兵出征。勖兒,你爲汴州留守,統籌後方。”
“是!”
......
諸多文武散去之後,已經是傍晚了。
李存勖站在自己的院子內,看着即將西落的夕陽,心情有些複雜。既不安,又有種超脫的意味。
袁天罡唆使南北多方勢力夾擊晉國。這既是危機,也是機會。
熬不過去,晉國大亂;熬過去了,則天下可定。
只是李存勖不知道的是,袁天罡到底還有多少後手。
李存勖總有種感覺,袁天罡並不只會唆使三方勢力出兵晉國,他一定也會在晉國內部掀起風浪。而作爲汴州留守的他所要做的,就是將國內的風浪給壓下去!
“二哥。”
穿着一身黑白裙服的李存勖走到了李存勖身邊,將一封信遞給了他:“太原送來的信。”
李存勖轉過身,剛要接過信,卻看到了李存忍的一身黑白綢緞衣裙,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十三妹穿着這身普通的衣裙,也別有一番風韻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李存勖盯着的緣故,李存忍顯得有點兒拘謹,但她也早就習慣了,很快便落落大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