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裝飾你的夢

從那次聚會以後,左權因爲功課繁忙,不能經常約萬朝暉出去玩,但是他每週六晚上的八點整一定會準時打電話到萬朝暉家,和萬朝暉聊上半個小時,左權從來不在電話裡提到感情的字眼,但對於萬朝暉的關心是不會吝嗇言語表達的,萬朝暉每每聽着他的話語,都在心中納悶:難道別人談戀愛也是這樣開始的嗎?男生怎麼連個我喜歡你,我們正式交往吧,都沒有。這算哪門子戀愛啊?他左權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以爲我這樣就算是答應做他女朋友啦!不過,被還算優秀的男生重視的感覺確實讓萬朝暉的虛榮心得到許多滿足感,雖然她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對於左權有沒有真感情,但是左權的追求和喜歡撫平了二表姐用錢砸傷萬朝暉那顆受屈辱的自尊心,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想二表姐那樣風光的嫁給“有錢人”。

最近的一次星期六晚上快八點鐘的時候,葉彩雲來電話了,她對萬朝暉發牢騷講寢室女生的瑣事,特別提到有人懷疑她偷了寢室一女生的一百元錢,她在電話裡叫屈的聲音,令萬朝暉不難想象此時看見她,定會是眼淚婆娑的模樣。兩人一直聊到八點半,萬朝暉不停的安慰她。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起了,萬朝暉猜想是左權打來的,果然不出所料,是他的電話,“怎麼電話佔線了半個多小時啊?”

“我的好朋友打電話來了,我們聊了近四十分鐘。”萬朝暉實事求是的回答他。

“是男生還是女生啊?”左權的口氣瞬間變成了質問。

“是女生!”回答的瞬間,一種無名的怨氣從萬朝暉心底竄上來,只見她眉宇間緊蹙成難看的八字型。心中甚至感覺反感,她覺得左權的這種問話的口氣像極了媽媽,萬朝暉早就膩煩了媽媽始終將她當成小孩子,處處詢問,質疑,生怕她吃虧上當的心理,給萬朝暉的感覺:自己總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媽媽總是對她缺乏信任,什麼都要以她的想法爲準則,導是她內心對自己也缺乏足夠的信心,壓抑感和叛逆情緒集聚在心頭難以釋放,因爲要顧及媽媽的心臟病,萬朝暉總是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除了媽媽,誰敢用審問的口氣質疑她的個人行爲,她會立刻翻臉不講情面的,物極必反,因爲她太渴望被尊重和信任了,這是獲得心靈自由的最起碼底線吧!可能正是反省了自己的內心,萬朝暉不久前對葉彩雲感慨的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兩個人結婚就如同做算術題:1+1=2,但是也可以是1+1=1+1。當時葉彩雲無法理解她,還笑她“無厘頭!”

今天左權這麼突然問道,令萬朝暉的逆反心理在心中盤旋:你是我什麼人啊!憑什麼管我!如果我媽不是得了心臟病,她都干涉不了我的事,你算哪個蔥蒜啊?再說你又沒有正式表達對我的感情,我也沒有正式承諾你什麼?

“你吃了嗎?”左權已經感覺到萬朝暉回答聲中透着僵硬,他還不明所以,以爲她鬧小孩情緒了。

“正在吃呢?”萬朝暉明明早就吃過了,此刻卻事實而非,她是不想跟左權講電話了,壞情緒一旦涌上心頭,她就難以僞裝了。

“那我不是耽誤你吃飯了!”左權笑着問道,他以爲萬朝暉會用情的說“不,沒有關係!”

“是的!”萬朝暉有時候一點都不喜歡男生那套爲了掩蓋面子,免得自尊心受打擊,故意拐彎抹角的試探語言。偏偏她都懂他們的心思,心情好的話,可以敷衍糊弄一下,心情不好,就直言不諱,毫不留情,這會兒,萬朝暉便是毫不留情面了。

“是這樣啊,那我不打攪你吃飯了!”左權也是個自尊心要強的男生,他知趣的掛了電話。

放下話筒,萬朝暉走到涼臺上,望着遠處的燈火通明,心漸漸靜下來了,是和二表姐攀比的虛榮心在作怪,讓自己一時變得不理性,她承認左權是位優秀的男生,但是覺得他不適合她!萬朝暉內心極其渴望女性的自尊自強自主,凡事,她都有自己爲人處世的分寸和把握,她需要理解信任重於物質的虛華,她討厭被束縛的感覺,左權太大男子主義了,將來是必會處處約束萬朝暉,以迎合他的想法,他可以給萬朝暉無盡的物質財富,但是這些東西,萬朝暉相信她憑自己的聰慧可以獲取,她最渴望的財富是被社會認可的價值、尊重和自由!左權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她也給不了他想要的幸福!這樣繼續下去,會害了左權的,越是掌控駕馭不了的,男人越癡迷,越能勾起他們的征服欲,證明他們的強大偉岸,萬朝暉不希望左權對自己的感情越陷越深,她對自己能夠吸引怎樣的男生心如明鏡,絕對不是自以爲是,只是她的責任心驅使她該適可而止了。

又到了星期六的晚上,左權依舊如故的來電話了,萬朝暉表面上恢復了原樣,笑嘻嘻的和左權東扯西拉,心裡已經做了決定。而左權以爲萬朝暉上次通話只是鬧情緒而已,心裡坦然輕鬆多了這一個星期的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真是折磨得他夠嗆的。

星期五的下午,萬朝暉她們金融班和計算機班因做大掃除,提前放學了,萬朝暉主動對劉慧周紅霞她們說道:“今天放學早,我們一起去w大照相吧!金秋時節,景色迷人啊!”

“w大啊?好啊!我只去過一次,那學校特大,我還沒有好好轉轉呢?”劉慧興致勃勃的回答着。

“去照相,我贊成!”周紅霞最愛美了,她特喜歡照相。“朝暉,你真是的,不早說,否則我就穿條橄欖色的春秋長裙啦,那顏色照相一定很好看!”

“哎呀,你哪天穿得不美啊?劉慧,你說是不是?”萬朝暉有時候甜言蜜語的說笑的。

“是啊是!是啊!要不然我們三人怎麼敢自稱是劉嘉玲、周慧敏和林青霞三大經典美女的翻版呢!”劉慧還真大言不慚,自吹自擂的當口,臉都沒有紅一下。“哎呀,相機的事,怎麼解決?”

“小姐,你看我包裡是什麼?”萬朝暉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從包裡取出一部傻瓜相機。“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現在去計算班張羅人數吧,不過不要太多啊,你們兩對,再邀上三四人,湊個七八人就好了,找你們平時玩得好的,半小時候後,到我們教室來集合!”萬朝暉的權威性還是挺強的。

“太好了,朝暉!我們這就去!”劉慧高興得在萬朝暉臉上使勁“啄”了一下。

“紅霞,待會兒,把你那帥哥男友借我用一下!”萬朝暉小聲慎重的說道。

“什麼啊?朝暉,你這又唱的哪齣戲啊?”劉慧驚訝的看着萬朝暉問道。

“哎呀,你就別多問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不過,紅霞,我鄭重聲明,我不是窺視、搶奪你的王小亮啊,我只是借他演一齣戲,你放心,你只需要告訴他一聲,讓他在言語上簡單的配合我一下便好了!”萬朝暉一臉嚴肅的說着,她可不想捲入搶奪男人的無聊是非中。

“就算你真的喜歡,我也不介意啊!反正在王小亮心中,你依然是他的雅典娜!”周紅霞無所謂的說着,自從在麥當勞當接待小姐以後,周紅霞就接結交了一些社會朋友,眼界也隨着每天接觸的繁華的鬧市喧囂,心氣變得浮躁虛榮起來,不知不覺中,對於交往兩年多的帥哥王小亮的百依百順,還有他那貧窮的父子單親背景家庭失去了耐心和信心。

“這種話,別再說了啊,別再拿這種不着北調的話來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也別爲你不滿王小亮而找藉口!”萬朝暉就是這樣直言不諱,一針見血的說出本質。

“知我者莫過於萬朝暉也!”周紅霞還真敬佩萬朝暉的直率和敢作敢當的勇氣!

看着劉慧和周紅霞離開教室,萬朝暉急忙趕到學校旁邊的一家副食店的公用電話亭,給左權撥打呼機號,左權剛好回寢室,看見萬朝暉主動的呼叫,心中不甚歡喜,連忙回覆。“找我有什麼事嗎?”

“待會兒,我有幾位好友想去你們學校拍照!你在嗎?”萬朝暉問道。

“在啊,這個星期,我不準備回家!你的朋友們來玩啊!我表示歡迎,這樣吧,晚餐我請客!”左權聽到萬朝暉說她的朋友們來學校拍照,請他出面,那不是萬朝暉定板將自己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紹出去嗎?以萬朝暉這樣聰慧的女孩,她如果不是心存這樣婉轉的想法,怎麼可能讓自己參和到她的那幫朋友中呢?因此左權會心的笑着說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估計四點半鐘就可以到了!”萬朝暉聽到左權的笑聲,心中趕到虧欠,待會兒,但願你還能夠笑出來。

“那我到學校正門口接你們!”

“好的,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路上不堵車,萬朝暉她們一行八人搭公汽來到w大學正門時,才四點過一刻。而左權已經在校門口恭候一會兒了。萬朝暉看着他精心的着裝:藏藍色的平領羊毛衫外面罩了件棗紅色的燈芯絨面料的休閒西服,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旅遊鞋,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特精神,具有王者風範。一旁的徐家祈、李剛泛着醋酸味的表情,沉默的站到了一邊,劉慧和周紅霞還有另外兩位女生不約而同的看看萬朝暉,又看看新認識的男生左權,鬼精靈的劉慧和周紅霞開始對萬朝暉擠眉弄眼了,萬朝暉無奈的笑着,她明白她們的意思,可惜她們無法明白她的心意。

左權和萬朝暉並排走在最後面,一路上,萬朝暉的言語甚少,都是左權在熱情說話,他不時指着學校的名勝古蹟給萬朝暉瞧,萬朝暉心裡百感交集,她凝重的閉了一下雙眼,當再次睜開時,她告訴自己:該是時候了!金秋傍晚的徐徐微風在萬朝暉那柔美的臉龐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慢慢傾吐出來,忽然,她用非常柔和的聲調對着前面的王小亮喊道:“小亮,你冷不冷!”

王小亮已經被女友周紅霞叮囑了,所以表現的還算配合:“還好!不冷!”

左權敏感的停住了腳步,就這麼簡短的一問一答,已經說明了一切,自己一直喜歡的萬朝暉有了一位帥哥型的男朋友!那那生確實長得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左權就疑惑了,長相不俊朗一直是左權不能達到完美的致命弱項,萬朝暉以貌取人的選擇嚴重刺傷了他的自尊心,他的臉色頓時黯然失神,同時伴隨着一股鄙視的神情浮現在他眼中,他瞧不起萬朝暉的膚淺。

萬朝暉的目的達到了,她深深刺傷了左權那顆日漸神情於她的心!

接下來,左權保持着沉默,不過依然紳士風範的陪她們轉了大半圈,倒是萬朝暉自己識趣,她還有什麼理由讓左權請她的那些同學吃晚餐呢?

萬朝暉感覺到左權眼裡充滿了怨恨和鄙視交雜的神情,她保持平靜的看了左權一眼:對不起,這都是爲你好!我不是腳踏幾隻船的女孩,也不是以貌取人的浮淺女孩,如果讓你誤解和怨恨了,那就誤會下去吧!我實在裝飾不了你的美滿,做你希望的愛人,忘了我!祝你找到真正愛你適合你的女孩!祝你幸福快樂!

回家的路上,萬朝暉出奇的沉默不語,惹得劉慧和周紅霞不敢問她“究竟爲什麼這樣做!”她們一致感覺左權這男生條件很不錯,不僅是w校的大學生,從他那一身行頭來看,家境非同一般!

萬朝暉沉默不語。劉慧酸溜溜的說,“你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萬朝暉繼續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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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了,燈火輝煌、喧鬧不已的街區反襯出萬朝暉無奈的心緒,她放棄了這麼好的一位男生,放棄了在別的女孩看來會是幸福的港灣,只爲了做自己,追尋她的夢想:很清晰同時又很模糊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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