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盪漾

左權在市郊的祖屋是一棟三層樓的老舊私房,他父母爲人很低調,市區已經添置了好幾套物業和門面,爲了孝順左權的奶奶,時常陪伴在她左右,也爲了生意,暫時居住在老宅子裡。目前除了市區的汽車運輸公司和代理知名品牌客車的銷售外,又在市郊花錢找關係圈了一大片空地開了家食品糕點加工廠。

星期六上午十點半鐘,當大家到達左權家時,剛好碰到左權的父親出門辦事,他一眼就認出了萬朝暉:“你是不是萬家的孫丫頭暉暉嗎!”左權的父親曾經笑着說:他和萬朝暉的父親是同學。萬朝暉的父親也認可。看他和藹可親的模樣,一點都不像萬朝暉自家叔叔們那樣彰顯,炫耀。

“伯伯您好!我是暉暉!”萬朝暉禮貌的問候着。

“哎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長得越來越標緻啦!還這麼懂事有禮貌,萬建成養了個好閨女啊!”萬建成是萬朝暉的父親。左權的父親笑眯眯的說着。“不過,真不湊巧,我得去公司了,左權,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們!讓你媽做些好吃的啊!”說完,就鑽進桑塔納牌的小較車中,萬朝暉一直都喜歡汽車,一般小轎車的標識她都認識,即便是世界名牌的轎車跑車標識,萬朝暉也從三叔叔每年送的掛曆中見識了,她希望今生靠自己的奮鬥,擁有一輛貨真價實的奔馳轎車,就心滿意足了,至於勞斯萊斯,不符合她的性格,太奢侈了!

“知道了,爸!”左權在父親的眼中讀懂了一絲理解和支持,當然還有鼓勵,那便是對萬朝暉的喜歡和追求。

左權的媽媽爲人賢惠柔和,她按照老公的要求準備了一桌子豐富的菜餚,席間,萬朝暉適時有度的表達了對於她廚藝的讚許。

吃過午飯,大家到樓上左權的房間坐着喝茶聊天。看到左權牀上疊得整齊的被褥,萬朝暉不禁曉有興致的問了一聲:“疊得這麼整齊,是你自己疊得嗎?”

“對啊!當然是我疊的!”左權一邊回答着,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萬朝暉,他在揣測萬朝暉的心思,算是投其所好吧!不想,沒有在萬朝暉的臉上看到欣喜,難道她不喜歡男生做些婆婆媽媽的事?於是左權又立刻說道:“跟你開玩笑的,是我妹妹幫我疊的!”

萬朝暉冷靜的看了他一眼,仍然沒有作聲。她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有意試探迎合自己的心思,平常林博揚也說過類似這樣是是非非,前後言行不一致的話,比如萬朝暉問他會不會做飯時,他立刻誇耀自己會做飯,而且還會做家事,見萬朝暉沒有反應,沉默不語,又馬上改口說自己不會,只是逗她開心的,說什麼哪個大老爺們做女人家那些婆婆媽媽的事啊!萬朝暉仍然不作聲,她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不願意輕易表明自己對於男生會不會做飯做菜等家事的看法,其實在她看來,會不會都無所謂,她賢惠就好啦!當然男人會、願意做點家事,更好!算是體諒老婆,有家庭情趣吧!前提是萬朝暉希望男人以事業爲重!

左權見萬朝暉沉默不語,面部表情也看不出她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有沒有喜歡的感覺?心裡有些發怵了,暫時不敢再說什麼出格的話了,情場如商場,言多必敗!他需要靜下心來攻克面前的這座“堡壘”!

多年的不相往來,再加上城市和市郊地域上的差異導致的生活習慣、人文思想的差別,萬朝暉覺得自己和這些眼前的昔日玩伴沒有共同話題了,當然左權除外。爲了大家在一起不至於那麼沉悶無聊,萬朝暉時不時的說些玩笑話,她甚至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嘻嘻哈哈的說道:“如果我出生在抗日戰爭年代,一定會做宋慶齡那樣的女人的!”身邊人都跟着嬉笑起來,沒有人察覺她話裡有話,或者說沒有人理解她的企圖心以及對未來的展望。倒是左權是笑非笑的看着萬朝暉,他喜歡善良、有愛心的美麗女子!直覺令左權相信萬朝暉就是他生命中期待的那個夢中人!

臨走前,爲了表示禮節,萬朝暉也邀請大家去她家玩,雖然住在城裡,房子沒有市郊的私房這樣寬敞,但是終究正規些!何況在萬朝暉心中,她自信心膨脹得厲害,面對童年的玩伴,只有單純的回憶和友好,沒有參雜任何俗世的講究和虛僞!大家得到了萬朝暉的邀請,自然是興高采烈的,答應得也特別爽快!

左權請萬朝暉留下聯繫方式,看着萬朝暉龍飛鳳舞的一手漂亮的行書鋼筆字體,他在欣賞筆跡的同時,眼睛中流露着欽佩的眼神,“記得當年我們一起練毛筆字時,我練的是行書,你練的柳體,怎麼現在你的一手鋼筆字也是行書啊!”左權也給萬朝暉留了一份聯繫方式,他的鋼筆字體仍然保留着當初練毛筆字的行書痕跡。

“過了這麼多年了,很多事情都會變的。”萬朝暉感慨的說着,說心裡話,左權在萬朝暉眼中是位很不錯的男生,她從內心裡不反感與他進一步接觸瞭解,何況他是本市w大學計算機系的高材生,從他的言談之間,萬朝暉不難聽出他是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的男生,單憑這一些,萬朝暉便覺得他比二表姐的老公,要強一百倍,同樣是富家子弟,左權的家教就好多了!面對這樣優秀的左權,萬朝暉沒有絲毫的自卑,她需要時間瞭解左權更多的品性!他花心嗎?他能夠始終如一的對待感情嗎?

萬朝暉的幺嬸孃聽說萬朝暉去左權家吃飯了,立刻流露出驚訝的神色:“暉暉呀,以我過來人的經驗,左權肯定是喜歡你,想追求你!你要是嫁給他了,那就是最幸福的女人啦,我們也跟着沾光啦!”

二叔就不用說了,笑眯眯的說:“看來我低估了我們家暉暉的眼光,能夠當左家的兒媳婦,也是非常不錯的啦!我大哥要享福啦!”

四嬸更是傻兮兮的說:“難怪左權他媽到我們醫務室來打針時,說話客客氣氣,提到我們家暉暉是滿臉的笑容!原來是看中暉暉當媳婦啊!”

萬朝暉的爺爺奶奶聽到兒子媳婦們的話,眼睛都笑眯了。萬朝暉用鄙視的眼神看待身邊這些長輩。

私底下,媽媽嚴肅的問萬朝暉是怎麼回事,萬朝暉無奈的說:八字還沒有以撇呢!媽媽這回一改往日的腔調,言談中盡然表現出贊同的意願,令萬朝暉不甚驚訝:“媽,你一向不是反對欺窮攀富貴的嗎?怎麼也在關鍵時刻變卦了,是不是看着舅伯舅媽他們現在富足有面子的生活,眼紅啦?”

“你媽我是你想的那樣的人嗎?再說了,現在咱們家也不差啊,當然和左權他家比,那還是差遠了!都怪你爸不爭氣,打麻將總是輸錢,都輸了我餐館裡賺得不少錢啦!”媽媽瞪了萬朝暉一眼,怨氣的說着。

“聽你這話,你還說你不是看上人家有錢啊?你總是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萬朝暉不耐煩的看了看媽媽,沒有好氣相的說道。

“暉暉,你誤解媽媽的意思了!我不反對你和左權接觸交往,不是看上他家的錢,是他父親的人品不錯,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搬到城裡來,他父母在整個村裡,爲人算是非常低調的。不像你的爸爸和叔叔們,有幾個臭錢,就認不得自己了!人家常說:兒子像爹,那左權照我估計着會像他爹,再說他媽我也認識,當年我在村裡當婦女主任的時候,就經常和她們打交道,他媽算是比較老實賢惠的,暉暉呀,媽是真心爲你着想,尋門好親,找個好相處的婆婆,是非常重要的,貧賤夫妻百事哀!雖然媽主張不欺窮,但我不主張你找個窮小子,就你那個性,受得了嗎?”

“媽,你就別操冤枉心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的!”萬朝暉不想聽媽媽嘮叨了,媽媽哪裡知道她的心事,萬朝暉一直沒有對媽媽講起撞見爸爸和別人的女人在家裡的醜事,她怕引起媽媽心臟病的復發,現在好不容易遵照醫生的叮囑,吃藥,又請了觀音菩薩回來供奉,每天燒香拜佛的,身體算是調好了些,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有住院了。

“媽是爲你好!你別任性啦!”媽媽總是喜歡這樣,將她的想法意志強加在萬朝暉身上,不深入的瞭解萬朝暉心理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感情的事不是一廂情願就能夠解決的,我總要去了解和交往啊!”爲了媽媽的身體健康着想,萬朝暉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輕言細語的說道。

“比條件,雖然他們左家有錢,但是我們萬家人勢強大,而且你又生得如此標緻,依我看,他們左家是求之不得呢?關鍵問題還是在你身上,就怕你挑花了眼!嫌棄人家!現在你年輕漂亮,是有得挑,等到光陰過而來,錯失了好姻緣,後悔都來不及!”媽媽直言不諱的說着。

“哎喲,你能不能少說幾句啊?你總是對我沒有信心!生怕我嫁不出去是的!”萬朝暉一聽媽媽說話的腔調,心中沒有緣由的開始煩躁。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看你怎麼着!”媽媽臉色沉了下去,一副不悅的表情,甚至有些不屑的看了萬朝暉一眼,然後走開了。

萬朝暉無奈的癱坐到沙發上,心中起伏盪漾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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