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妹呢?到哪兒去了,不是和我一起跑的嗎?”楊竹在奔跑中,一個轉身,才發現楊馨居然不在自己身後。
妹妹楊馨不見了,瞬息間便把楊竹嚇傻了,有那麼幾息的時間懵在那裡,宛如三魂七魄丟失了一魂一魄般。
好半響,楊竹才驚醒過來,並自語道:“難道剛剛沒有跑向同一個方向,或者在跑的中途分開看。”在自語之後,楊竹才發現自己的背上滿是冷汗,身上的衣衫直接被打溼。
也就在此時,楊竹大聲喊道:“妹妹、妹妹…你在哪兒啊!”五年的朝夕相處,這一個多月的相依爲命,那感情之深,可超越了很多很多的親兄妹。
在他們懂事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了他們不是親兄妹。即使如此,他們的感情也沒有絲毫的淡卻,反而更深。而此時,發現自己的最疼愛的妹子突然之間不見了,他能不急嗎?
楊竹的幾聲大喊,並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他的這幾聲大喊,也只得到了附近街坊鄰居的帶有好奇、詢問的雙眼的矚目。
這年頭,走失的、丟失的孩子很多,一個家的家庭條件有限,很多父母生了孩子之後沒有撫養的條件,便把那孩子仍之。在那個時代,這算是比較正常的,畢竟避孕措施沒有現在的零頭好,每家每戶的孩子都是幾個。
在那個時代,仍孩子便比較正常了,這也導致了孤兒多,乞丐多。很顯然,這些街坊鄰居把楊竹當成了那類‘人’。
楊竹喊了幾聲之後,見沒有迴應,便再次的喊了幾聲,還是沒有迴應。於是,他便沿着剛剛奔跑來的路的相反方向跑去,他此時的想法是,妹妹可能落在了後面。
“妹妹,妹妹…”楊竹一路往回跑,一邊大聲的喊道。然而,任憑他怎樣的吆喝,怎樣的叫喊,就是沒有他想要的迴應。
楊竹一路跑,一路喊,一直到他來到剛剛說相聲的地方。他想道:“妹妹在看到沒有與我跑在一起,便會回我們最後在一起的地方。”這是一個很大衆化的想法,他能這樣想到,便也說明他也是這樣想的。
她妹妹楊馨在剛剛說相聲的地方嗎?
楊竹再一次的失望了,在剛剛說相聲的地方,此時也就幾個行人,再加上幾個街坊鄰居,並不見他妹妹的身影。
“妹妹,妹妹…”楊竹再一次的大聲喊道。等待他的仍然是那些行人、街坊鄰居的帶有詢問、好奇的目光。
楊竹想道:“可能妹妹還沒有回到此地,那我就多等等吧。”很不錯的想法。然而,他又一次的失望了,這樣的等待,同樣是空等。
等不着那就去找。可能她在某條大街上,可能她沒有找到來這裡的路。這是楊竹的想法。
想到就做,楊竹便開始了一條街一條街的奔跑、尋找、吆喝。“妹妹、妹妹…”之聲,在這一天餘下的時間中傳遍了整個中壩場的大街小巷。
整個中壩場的街坊,部分路過此地的行人都知曉,有一個小孩在找他的妹妹。這一找,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在鄉鎮上,趕集最熱鬧的時間多是中午時分,畢竟,那些村民找早晨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當他們剛到市集的時間正好是中午時刻,這也導致了楊竹與楊馨分散的時間也便是中午)。
久找不到,楊竹便哭了起來,然而這哭管用嗎?不管用。但是,此時的楊竹也就一個五歲多,還不到六歲的孩子啊。他那小小的心靈能受的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嗎?
楊竹這一找,一直到日落時分。在找到最後,喊道最後,他一種走不動了,這半天的奔跑,比他這一個月的徒步還要累。他喊道最後,聲音直接沙啞了,吐詞不清,根本就沒有人能聽懂他喊得是什麼。同樣的,到最後,他已經無淚可流,只留下了一雙紅彤彤的眼睛。
楊竹蹣跚着腳步,回到了他們分散開的地方,也就是中午時分說相聲的那個地方。他還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妹妹在那裡等他,或者在夜晚時刻,妹妹回到了此地。
楊竹回到了他們分散開的地方,等待他的只是空氣與落寂、傷感。楊竹隨意的在一棵樹腳下坐下,一雙紅腫的眼鏡空洞洞的望向四周,希望有新奇出現。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今晚有月,讓這黑夜顯得並不是很黑,反而有一絲光亮。
楊竹沒有吃、也沒有喝,就那麼呆呆的坐在那裡,時而看着周圍,時而望向天空中的明月。
在這一刻,楊竹想起來李白的詩《靜夜思》:牀前明月光,凝視地下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自己此時以大地爲牀,以蒼天爲被,看着天空中那明月,想的卻不是故鄉,而是妹子楊馨。“妹妹你在哪兒呢?哥哥好想你。”楊竹忍不住喊道,由於聲音已經絲啞,他這喊聲猶如鬼號,略顯恐怖。見沒有迴應,楊竹哭了,然而卻沒有眼淚流下,他的眼淚在今天下午已經流完了。
在夜晚兩更時分,附近一街坊的房門突然被髮開,從中走出一個有着花甲年齡的老嫗,他在走出房門後,直接來到楊竹處,並對着楊竹道:“小孩子,與我一同到我家去歇息吧,你明天再繼續找你妹子。”
楊竹的事情,整個中壩場的人都知道,這老嫗也是剛剛起牀出恭,看到這孩子捲縮在此地,同情心起後,便來一勸。
楊竹擡起頭看了看這老嫗,搖了搖頭了,並沒有說話。不過,從其眼中可以看出他的傷心。老嫗嘆了口氣道:“外面天涼,如果你着涼了,又怎麼去找你妹子呢?聽我的話,與我一路到我家休息吧。”
這老嫗能有此作爲,楊竹很感激,一笑,之後搖了搖頭。隨即,他便轉過頭,用他那‘空洞洞’的眼睛,盯着四周,甚害怕錯過某一刻。而偏偏那一刻就是他妹子出現的時刻,若真的如此,那麼他將傷心至死。
這老嫗見勸說無效,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之後便歸家休息去。若不是因爲是一個小孩子,他根本就不會起同情心,這世道,騙人、騙財的多的是。俗話說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楊竹就那麼默默的看着四周,在此刻,他真的有了種傷心欲絕的感覺。這感覺遠遠超過了之前錢被騙,兄妹兩被餓的飢腸轆轆。
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畢竟這一整天也忒累了。而且,一個人處於傷心中,也會不知不覺的睡着。
楊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矇矇亮,此時也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恰好此時也是一個人一覺中最困的時刻。
楊竹醒過來,完全是被凍醒的,雖然他們之前也是宿在野外,不過他們多蓋了幾件衣服,且他們在冷的時刻會抱着睡。(不要亂想喲,這可還是一對金童玉女、童男童女。)
昨天早晨只吃了半個燒餅,中午晚上都沒有一絲乾糧,也沒有喝一滴水。在此時醒來的時候,他的肚子中還傳出一陣‘咕咕’聲響,看來他的肚子在抗議了。
你抗議又怎樣,不也就是餓肚子。與與尋找妹妹相比,餓個肚子又算得上什麼。因此,楊竹在起來之後,略微活動了一下略顯的肢體,然後隨意的選擇了一個方向,並向前走去。在他小小的心靈中,他再一次發誓,一定的找到妹妹,那怕是上刀山、小火海,哪怕是皮破肉裂、骨斷筋折。
只要能夠找到妹妹,付出再多的艱辛也值得。在此時,在他那小小的臉龐上,露出了堅毅的表情。給人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感覺。
也就在此時,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改變了他一身的人。這個人,是繼楊廷和之後,他生命中的第二個教育他、啓迪他、開導他的人。
至於他妹妹楊馨,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一個能夠比擬,能夠奪去在他心中地位的。
一個五十開外的樵夫,從遠處向着中壩場走去,他要趕早,把背上的木材賣掉。他每一次的都來的很早,他爭取賣一個好的價錢,然後買一些要用的常用品。之後,他還要趕早回去。
在平日,他最多隻是在回去的時候,遇到幾位起的早老人在晨練,根本就遇不到年輕人,又特別是小孩。
今天,或許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他離奇的遇到了一個小孩,而且還是在去中壩場的路上,即使此時已經到了中壩場。無論怎樣,對方的確起的很早,就因爲這一點,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不錯的影響。
當他看到楊竹那堅毅的臉龐時,他的心動了。他有一股衝動,有一股收這孩子爲徒弟的衝動。
當然,那只是有那種衝動,真的要收對方爲徒弟的話,還得看對方的品行。
就在他準備問楊竹一些話語,以檢驗對方的時候,楊竹率先向他問道:“爺爺,你好,我想問你一個話,不知行不行。”
樵夫,生長、工作于山林之中,長期的勞累,讓其顯得略顯老態。
這樵夫見對方很禮貌,心裡異常高興,便笑着問道:“行啊,你向問什麼,隨便問就行了,我知無不答。”
“爺爺,不知你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小女孩,她與我同大小,長的…穿的…”楊竹把楊馨的外貌、衣着打扮說了一遍。在他看來,對方起的早,或許在來路上遇到了楊馨也不一定。對於他來說,只要有一絲找到楊馨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