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肉蟲子被莊南星不留情地踢飛了出去。
??讓莊南星意外的是,這傢伙並沒有想象中蟲族的戰鬥力,或者它根本不是長期打交道的那夥蟲族,而是……別的生物?
??“欺負老年人。”肉蟲似乎被踢痛了,滾在牆角直抽搐,半晌都沒能翻過身。
??“你能叫做‘人’嗎?”莊南星警惕地瞪着它,自己退坐到牀的角落裡,她一動,就聽到那金屬的鎖鏈發出哐當的聲音。
??“你不也是隻寵物嘛。”肉蟲嘖嘖嘲諷道,那無數節的肉足在空中舞動着,終於蹭着牆將自己扳正了。然後翹起尾部撓着身側,聲音竟帶起了些許嗚咽:“老了,不中用了,連只小寵物都能欺負我,唉,想當年在王的身邊,那些隊長臭小子們可都對我恭恭敬敬啊……”
??聽着它的嘮叨,莊南星詭異地看見,那隻複眼里居然淌出了一些液體。
??呃,真的哭了?不過,蟲子能哭嗎?
??要說莊南星對這隻古怪的蟲子不好奇那是假的,學術派的她,只憑目測就在計算一系列的數據,比如這隻蟲子的年齡,比如這隻蟲子皮膚的承受力……還有它的聲音又是從哪裡發出的,她可不記得上下顎的生物有聲帶,一般來說都是身體的某一部分震盪發聲。
??可又沒看見這老蟲子那個部位在顫動呢。
??老蟲子卻沒在意莊南星的打量目光,它甚至根本看不到,只是嘮嘮叨叨地說了大堆,才緩慢地爬到門邊,當它用腦袋拱門的時候,頓時僵住了。
??“門……門怎麼給鎖上了?”
??莊南星:“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在這裡?”
??“哦不!”老蟲子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完了,那個兇惡的女人追來,我可怎麼辦?”
??說着,它腦袋一轉,直直地瞪着莊南星。
??被一隻面無表情的蟲子的視線鎖定,那蟲子口裡還躺着詭異的黏液,怎麼看都噁心。莊南星用手一指:“別過來!我是銀閃蝶蟻抓來的,你要是吃了我,他們一定把你撕碎。”
??老蟲子像看傻瓜似的看着莊南星:“是人都知道這是蝶蟻王族的領地?”
??“你是‘人’嗎?”莊南星忍不住挑眉道。
???沒想到老蟲子眼珠子一轉,老年性癡呆的選擇性遺忘了莊南星的話,趴在地上直哀嚎:“哎喲,我的老骨頭啊,現在的年輕人啊,下手真不知道輕重,痛死我了。”
??“哈?”莊南星嘴角抽了抽,“你全身上下有骨頭?”
??這句話可讓那老蟲子義正言辭地挺直了身體,用數個肉足拍打着地面:“年輕人!沒禮貌!真是太沒禮貌了!我可是有骨氣的典範。”它說着,又拱着身體去推門,但結果是肯定的。
??“門……門怎麼給鎖上了?”老蟲子一臉絕望。
??這種類似劇情重複的場景讓莊南星瞭解到一個問題,這個蟲子有智商,但顯然因爲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年月,和老年人一樣得了健忘症,嘮叨、健忘,正如它自己所言,它就像是個真正的老人,除了那駭人的外表。
??莊南星不再和它搭話,心裡回憶這老蟲子身上的黑蘚,這種植物在數據庫裡見過,多存在於千年前的地球上,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會這蟲子已經活了上千年了?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這時,那老蟲子蹭蹭地又向莊南星爬過來,莊南星手臂一拉,在身前橫起鎖鏈,緊張得心臟亂跳:“我叫你別過來!”
??“嘖嘖!”老蟲子猛地從口裡吐出一件東西,東西落地砸出清脆的金屬聲,像是什麼鑰匙。
??“先寄放在你這裡,小寵物。”
??“這是什麼?”莊南星心裡疑惑,可那蟲子沒多做解釋,又急匆匆的爬走了。她這纔看見,它是順着天花板處的一個縫隙裡擠出來的,現在又擠進去,一邊推動着它的肉,一邊還在嘮叨感嘆人生之不如意。
??莊南星眼簾半垂,心想,它到底是有多自覺的把自己當做人類啊?
??她掃了一眼地上的鑰匙,最終還是用東西包着,擰起來觀察。那確實是把鑰匙,上面的鑰匙凹槽非常複雜,而且還閃爍着晶片的微光。?應該是數字和機械結合的鎖的鑰匙,不過一隻肉蟲子,幹嘛神神秘秘的還把這東西藏在肚子裡?
??說它不重視,它還吞在肚子裡。
??說它重視,它就這麼隨隨便便交給莊南星了。若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若莊南星是它們的天敵,可以找到那重要的東西用來對付它們,這可不就是把性命隨便託付了嗎?
??想太多也沒結論,這隻怪異的蟲子倒是衝散了不少莊南星的煩惱。要不是無法辨別它是敵是友,莊南星或許還會覺得它有趣。她最後蜷了身體,打了個呵欠,沉沉睡去。
??這一天,她就在無聲的寂靜中度過。
??當夜晚的蟬鳴聲將她從沉睡的喚醒,準確的說是男人有力度的手撫摸過身體的顫慄,讓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律煉冷然的臉看起來柔和了些許,他正熟練的解開她的衣衫,將她投入到面前的凹槽物中。
??凹槽是莊南星的叫法,實際她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半開放式培育皿?還有那些液體,是最新型的培養藥劑嗎?
??待到她被浸入水中,暖暖地水溫讓她每一處毛孔都舒服得擴散開來,她纔有所推斷這東西是泡澡的。現在的人類不會使用這麼浪費資源的洗澡方式,這種模式,是地球人類時期的產物?
??見她睜眼,律煉也沒有多說話,擰着一條毛巾,給她細細地擦洗身體每一處。
??莊南星像沸騰的水壺,臉頓時熱了,蹭地要站起來,結果被他直接按回水裡。他目光銳利而深沉,眼底是薄薄的壓抑,連帶聲音都有些暗啞:“別亂動。”
??律煉不想再說抱歉,只是眼底的歉意揮散不去。用強又弄傷她,只憑原始的欲|望驅使行動,那和一隻畜生有什麼區別。
???所以,他想要對她好一點,先從……洗澡開始。或許他心裡有認爲保持乾淨的身體有利於康復,或許也只是單純的惡趣味,想要撫摸她水嫩柔滑的身體。
??“讓我自己來。”她連耳根都紅了。
??律煉:“腿分開。”
??嗯,分開……什麼?!莊南星直接跳起來了:“我自己來!”
??但她很快又被壓回去,瞳孔猛地緊縮。他的手指就那樣試探地戳了進來,觸及到一些地方的時候,讓她感覺到火辣辣地疼。一疼,她就繃緊了身體,呼吸一緊。
??猛地被莊南星抓住手臂,看見她死死抱着他手臂的模樣,律煉一隻手將她按住:“叫你別動。”
??“你,你這個混蛋!”
??就像抓狂的貓咪一樣,莊南星蹬着腿反抗,四肢都吊在了他一隻手臂上,律煉不爲所動地擡着手任她折騰,當然他要做的也一點沒落下。
??即使他沒刻意的挑逗,待到水溫漸涼的時候,莊南星身體都軟了,他一放開,她就那麼軟軟地貼靠在他的手臂邊,氣息凌亂。
??於是他就撈了她起來,擦乾,放在牀上,轉身拿着白天配置的藥過來。不得不說地球是個資源豐富的星球,那些需要人類帝國在培養皿中合成的植物,這裡遍山遍地都是,新鮮而自然。
??莊南星羞惱沉默地盯着他爲她上藥包紮,除了身體內部被他手指伸進去時,有過那麼片刻被撩撥的欲|望,基本其他時候,他的眼睛都是清冷的銀色,有着他一貫的冷靜,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溫柔。
??待到完全處理好,他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手指纏繞着她略帶芬香的髮絲玩耍:“繼續睡。”
???或許是從未見過他溫和的一面,莊南星有些驚異:“你,你不做什麼?”
??律煉:“你想我做?”
??身體縮了縮,莊南星避讓開他侵略性的視線,偏過腦袋:“我有想與不想的權利嗎?連蟲子都說我不過一隻寵物。”最後一個詞,她把音調咬得特別重。
??律煉以爲她說的是九號,殊不知莊南星說的是那隻老肉蟲。他單手摟着她的腰,頭埋下,沉聲說道:“你和他說的,並不相同。”
??“有什麼不同?”
??緊盯着她,彷彿要將她的面容刻印進靈魂中一樣,律煉撫着她的臉頰:“你是我所有,有權利要求我給你任何東西。”
??這一瞬間,莊南星承認有些迷失在他的視線中,就像第一次看就他救人,一旦認真起來,他渾身綻放的光芒,足以讓她沉淪。
??如果,她不用揹負那麼多的話,或許,就當做什麼也不懂的安心當一隻籠中鳥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她從未感受過男人對她的溫柔,哪怕只有零星一點,也像是雪中的一塊火炭,足以溫暖她的心。
??可莊南星就是奇怪的生物,哪怕再感動,也永遠逃不開理性的干擾。對她來說,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
??“我要回去,你也答應。”
??律煉沉默。她就這麼不想待在他身邊?是否離開這裡,他現在還沒有確定的打算,只知道莊南星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她就沒想過要和他一起。
??莊南星心裡則有些抹不去的傷感,不管她對蝶蟻族羣再怎麼陌生,也聽得懂他們叫着殿下和王的詞語,如果律煉只是一隻小兵,她還想要拐走他,可現在的狀況,這是要他拋棄責任嗎?
??計劃的離開沒有他,得到的答覆也是她意料之中的沉默。
???本來緩和的氣氛,再次有些僵起來,沉默中,只聽得牀下沙沙地響動,律煉冷然轉頭,視線正觸上從牀下探出腦袋來的老肉蟲子。
??四目相對,老肉蟲是眼前一亮,而律煉則抽了抽嘴角。
??好肥!這是什麼東西?
??“我說……”蒼老的聲音剛開了個頭,就再次被踹飛出老遠。
??不同於莊南星普通人類的攻擊力,律煉這一腳可是毫不留情,踹在機械體上都能粉碎對方。他在震驚中,可沒想要把這個渾身有着危險氣息的生物留在世界上。
??可沒料到那老蟲子竟然只顫抖了幾下,肉足再次蹭着牆壁將自己翻正,聲音嗚咽着:“我的老骨頭喲,現在的年輕人啊……”
??律煉皺眉,還要動手,卻被莊南星拉住了。
??見她搖了搖頭,他最終沉默的坐在牀邊,眼底盡是防備和警惕。在這個外圍守着一萬克隆蝶蟻兵的住所,在他近在咫尺的範圍,什麼時候溜進來這東西的,如果真能在他眼皮下偷偷進來,對方也不是什麼善茬。
??而莊南星終於見到老蟲子回來,從牀上摸出它吐出的鑰匙,晃了晃問道:“你是來拿這東西的?這到底是什麼?用來做什麼的?”
??一般情況下,處於這種環境,對方要麼回答不告訴你之類的話,要麼開始揭秘這東西的來歷。
??而讓莊南星沒想到的是,那老蟲子哭着哭着,在他們逼視的視線中,居然就這麼順着牆壁再次爬走了!
??對,沒有任何回答,完全無視或者忘記在場還有兩個人,自顧自地直接走了。
???直到它的尾部一甩,從兩人的視線內消失,律煉纔回過神來,這傢伙是來做什麼的?來捱揍的?
??“等等,這個花紋……”律煉視線落在莊南星手裡的鑰匙上,他拿了過來,放在掌心裡仔細觀察,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莊南星:“你認識?”
??律煉:“幼時的記憶不是特別清楚,不過……”
??“不過?”
??“這花紋是‘艾普斯維奇’的標誌。”律煉捏着那把鑰匙,看得有些出神,“我不會忘記,那是從我出生起,就被告誡不能接近的禁忌之地。”??嘛,這是目前的基調。大家想看這兩個彆扭的傢伙,誰先明明白白地表白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