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臨行前的一眼

顧北迴到家後,一邊收拾着行李,一邊心神不安地想着金鑫的事情。其實顧北的行李並沒有多少,可是她卻愣是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把這一小揹包的東西收拾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拿着某一樣東西,然後思緒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顧北等着金鑫回來,想在臨行前再看他一眼。

在這一刻,顧北萬分慶幸當初金鑫買房子的時候選在自己家樓下。也許連金鑫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一定要堅持選顧北樓下這套房子,但是對於顧北來講,這無疑讓倆人多了很多接觸的機會。這是顧北非常樂意看到的,而且更讓顧北感到欣慰的是,這麼多年來,無論金鑫交了多少女朋友,他從來不會帶任何一位回到這個地方。

顧北左等右等,看看時間表都已經十點多了,金鑫還沒回來。

顧北越等心越焦急。顧北決定,藉着手鐲泛着淡淡的光找他。

順着手鐲的指示,顧北來到了一家五星級酒店。

顧北來到前臺跟接待小姐大廳金鑫所在的房間,可是前臺小姐卻不願意想顧北透露客人的信息。無奈之下,顧北只好掐了個隱身術,一層一層地開始尋找金鑫。

正當顧北來到1402房間的時候,顧北發現手鐲上的光芒更亮了一些。

閃身進了房間之後,顧北發現金鑫居然躺在牀~上,似乎醉得不輕的樣子。而趙思涵卻站在陽臺打着電話。

“嗯,我現在正把他帶到酒店來了,沒想好這傢伙平時整天跟人花天酒地的,酒量卻怎麼差。才半瓶威士忌,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趙思涵正跟電話那頭聊得起勁。

這時候的趙思涵完全想不到,顧北就隱着身站在她的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她打電話。

“哦?是嗎?這還真出乎意料。不過這也是你的機會。只要你們……等他明天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人戲謔的聲音。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你覺得他真的會上當嗎?”趙思涵似乎有些擔心。

“不會!金鑫這個人,表面看起來花心得不得了,但實際上他心很軟,也很固執,這是他最大的弱點。你只要製造出是他強行睡了你的假象,如果他信了,那就好辦了。剩下的事情,那就看你的了。”電話裡的男人似乎對金鑫瞭如指掌一般。

“好吧,我知道怎麼做了。”趙思涵說完後便掛了電話。

深深吸了一口氣,趙思涵轉身離開了陽臺,來到房間裡,趙思涵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牀上空蕩蕩的,哪裡還有金鑫的身影!

趙思涵覺得整個房子裡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明明自己扛着金鑫進來的,怎麼打個電話的功夫,人就憑空消失了呢?

趙思涵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於是她趕緊給酒店客服打了電話。

……顧北聽完了趙思涵說的話之後,掐起隱身術施在自己和金鑫身上,顧不得許多便帶着金鑫瞬移到了家裡。

這是顧北在這裡能使用的最大的法術了,其他的全都被北海神君封印住。要不是被趙思涵電話裡那噁心的內容給氣到,顧北也不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使出瞬移術。

要知道,以她現在僅存的法力,能使出這麼長距離的瞬移術是非常勉強的。更何況現在的科技越來越發達,顧北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特殊能力不被人發現。

安頓金鑫躺好之後,顧北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低頭抿了一口水之後顧北將水杯抱在手裡,默默地看了下屋子裡的擺設。

這房間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當初也是她跟金鑫一點一點佈置起來的。她甚至還能說出哪些傢俱是在哪裡看的,當時自己跟金鑫又是如何經過了一番討論最後才決定買下。好幾年過去了,這裡還是跟當初一樣,除了一些傢俱變得舊了一點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變。

顧北也問過金鑫爲什麼不買新的傢俱,她還記得,金鑫當時是這樣回答的:“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們倆親手佈置的,多有紀念意義啊!等以後用不了了,我就把這些東西全都保存起來,留作紀念。”

顧北喝完了水,想了想覺得應該給金鑫擦擦臉,這樣或許能讓他睡得舒服點。於是走到浴室接了溫水將毛巾浸了一會兒,擰了擰。感覺差不多可以的時候,顧北拿着毛巾來到了金鑫的臥室。

坐在牀沿上,顧北看着金鑫好看的臉,忍不住伸出手,在空氣中用手描他如劍的眉,好看的眼,挺立的鼻子,還有他抿起來微微帶着笑的嘴。

眼前的這個人,一直在她的心裡住着,住了好多年好多年,時間長的連自己都快記不住了。可自己卻牢牢記住了眼前的這個人,在最初的時候是如何對自己好,對自己笑的,也記得當初他是怎麼爲了救自己而死的。一切的一切,顧北通通都還記得。

可他不知道呵,他本就沒了以前的記憶,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叫做金鑫的凡人而已。而自己已經足足守了他千年的時間,他轉世了一百次,自己就守護了他一百世。顧北不在乎他是澤灝還是金鑫,只要看着他好好地,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那就足夠了。

這是她一生要守護的人,她不允許那些骯髒齷蹉的人算計金鑫。

顧北看着金鑫的臉,眼中的柔情就像是要溢出來一般,她在心底默默地對金鑫說道:很快,很快我們就真的可以在一起了。金鑫,千千萬萬要等着我,愛上我才行啊!

眼看着自己的情緒越來越收不住,顧北急忙收回手,使勁攥了一下拳頭,胡亂地給金鑫擦了擦臉就匆匆離開了。

不!她還不能!在碎片沒收集之前,顧北不能讓金鑫知道自己所有的情意,哪怕是一點點的端倪也不能讓金鑫發現!噬心之痛她不在乎,可她怕自己真的會飛灰湮滅,到時候就再也見不到金鑫了!

她可以失去一切,可是讓金鑫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她捨不得!捨不得啊!所以現在她什麼都不能讓金鑫知道!

回到了自己家裡,顧北連衣服也沒有去換,只是把鞋子一脫,赤着腳走到陽臺前。

顧北倚在窗邊,看着窗外如水的月色,又低頭看了看攤開的雙手。窗外的月光從指縫中漏下來,顧北下意識地收緊拳頭,卻發現自己根本握不住這散落在地的月光。就好像,她同樣沒有辦法抓住很多東西一樣,包括自己,包括金鑫,包括他們的宿命。

她知道當初扶搖讓自己發誓,除了懲罰自己之外,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爲了泄憤。可這麼多年下來,顧北也曾無數次的想過,這件事情真的不能完全怪扶搖。

當初的扶搖何其無辜,在她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的時候,哪怕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面,可也會緊緊記住這件事情的。可當這個未婚夫忽然有一天跑來告訴她說,不愛她要跟她解除婚約時,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吧,更何況是從沒受過挫折的天之驕女。

所以她理解扶搖被澤灝提出解除婚約時的不甘,也理解扶搖面對澤灝和自己相擁時的憤怒。可扶搖爲什麼要下這麼狠的手呢?她的憤怒,換來的卻是澤灝神魂俱裂的下場!

顧北知道,當初澤灝的死不能全怪扶搖,自己也是有責任的,當然澤灝也有很大的責任。當初的事情,錯不在扶搖,可同樣毫無知情的澤灝和自己又何其無辜。

這隻能說,命運弄人。

所以她心甘情願地發下誓言,心甘情願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看着澤灝世世與旁人成親生子直至老去。這種懲罰對於顧北來說,簡直比要了她的命更讓人痛苦。

現在她有些等不及了。眼看着手鐲上的裂紋越來越多,而現在終於有一塊碎片的消息了,可最後那塊碎片還是沒有消息,一想到這裡顧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

顧北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她不想再看着金鑫又一次愛上別人,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看着。這種痛苦她真的不想再嘗試了。明知道已經等了這麼久,自己的心應該變得淡然無波纔對。可真正熬過了這一百世之後,自己反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如果等不到金鑫愛上自己的那一刻,顧北無論如何都覺得很不甘心。

晚風輕輕地吹來,顧北身旁地窗簾隨風揚起,遮住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她的思緒。

“哎……”收拾了一下心情,顧北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決定去躺着好好休息。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把剩下的碎片找齊才行,要不然想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徒增煩惱而已。

事情總會變好的,顧北如是安慰着自己。

慢慢地,顧北也睡着了,只是即便在睡夢中,顧北的眉頭也是緊緊皺着。

顧北又做夢了,她夢見了自己和澤灝在北海的冰川之上。夢見了最初的自己躲在冰川之後偷看澤灝練功,那時候的顧北是卑微的,她覺得自己只要偷偷看一眼澤灝大人就好。畫面一轉,顧北又夢見了自己因爲修煉功法不順利,坐在一旁生悶氣的時候,澤灝瀟灑自如地運用着法術,幻化出各種有趣的東西來逗自己開心。

夢到這裡顧北甜甜地笑了,而接下來顧北卻又變得十分痛苦。因爲她夢見了澤灝爲了救自己被扶搖的秘術擊中,當場就口吐鮮血,而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澤灝的身體四分五裂,慢慢化爲無數光點向四處散去。

“不——!”夢中的顧北撕心裂肺地大喊了起來,就像當初一樣。驚醒過來之後,顧北才發現原來這只是夢,伸手往臉上一摸,卻摸到了一大片水漬。原來自己又夢到當初澤灝爲了救自己而神魂俱裂的一幕。

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每次夢見這個,顧北都覺得自己的心被攥得緊緊的,痛得她無法呼吸。

將臉上的水漬擦去,顧北這才又慢慢睡去,只是緊緊皺着的眉頭卻怎麼也舒展不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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