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會兒的功夫,王儒少將和板本大佐等一應衆人聞到了一種啥東西燃燒發出的焦糊的氣味,再一會兒,一種已經就看不見的灰塵漫漫地飄撒過來!
天兒黑下來了!正是中國東北,滿洲國人所說的那麼個擦黑兒的時候!
王儒少將和板本大佐後來在接受日本關東軍軍部,啊!也就是那司令部問詢的時候,都說,聽到了“咕咚”的那麼一聲時,應該是下晌兒不到五點鐘的樣子,但具體到多少分多少秒就說不準啦!天是那種要黑還沒黑的時候!
要知道,就王儒少將和板本大佐這些個人那手腕子上可都是戴着表的!約摸是當時全神貫注,或者說已經就有些個懵頭啦!那也沒有啥人會在這麼個時候看看鐘點兒啥的啦!
軍部負責調查的那些個人都認爲王儒少將和板本大佐的說辭不夠準確,如果是那麼個鐘點兒的話,天還應該是亮着的!琢磨起來,應該是與天空中瀰漫着的煙霧和灰塵有關,或許也是與當時王儒少將和板本大佐的心境有關。
當時,王儒少將的內心深處應該是經歷了從來不曾有過的黑暗!就是他這樣一個大日本關東軍駐奉天特務機關的機關長,少將,在那麼一忽兒,竟然也有些個兩腿發軟!完啦!一切都完啦!耗費了他多少心血的大日本關東軍覃縣荊家溝東山工程,有關大日本關東軍在中國事務上的偉大構想,就這樣完啦!王儒少將感到從未有過的頹喪!
王儒少將真真兒就是王儒少將!那個啥兩腿發軟,那個啥頹喪,也就一忽兒的功夫,就在他的內心轉化生成爲一種另類的希望!事已至此,總不能就這麼幹挺着吧!
要說王儒少將真真兒不得了,就在這時,他的腦袋裡突然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即刻出現了一種明確的判斷!
王儒少將認爲,那兩個人一定就在已經逃逸的那臺卡車裡!
王儒少將的身體動了動,他轉過頭去不再看那已經不復存在的那工程山頭,而是向那卡車奔逃而去的砂石路東向看過去!
砂石路向東邊兒的山上漫坡兒爬上去,稍稍向南彎了彎,繼而偏向了東北,淹沒在草莽叢林之中,最終爲黑暗所覆蓋。
王儒少將此時的腦袋裡竟然出現了中國的一句成語,一句讓人非常忌諱的那麼一句成語,窮途末路!窮途末路了嗎?王儒少將站在已經就有些個昏暗的砂石路上咬了咬自個兒下嘴脣!
王儒少將知道,這麼個時候,再去追那臺已經就沒了影兒的卡車,那還會有啥結果!但這個事兒最終不會沒有結果!
王儒少將的心裡是不是又出現了一句中國的俗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得而知!
正常情勢說話,既然追趕那逃得沒了影兒的卡車已不可能,那就趕緊到那山上看看工程到底咋樣了啊!那些個工程警戒的大兵和那些個作業隊的大兵死肯定是要死--玉碎一些個的,但應該並不至於玉碎光了的!玉碎的也就玉碎了,可沒有玉碎但已負了傷的,那得趕緊想辦法救治呀!這些個,王儒少將,那咋會想不到哪!王儒少將對板本大佐說道:
“板本君!你馬上到工程上去看看情況,我帶這車人到荊家溝去!”
到荊家溝去?板本大佐有些個莫名其妙。
要說,這麼個時候,王儒少將咋會想起去荊家溝哪?王儒少將認爲,他腦袋裡出現的那兩個人,此時應該並不在荊家溝,而是在已經逃逸的那臺卡車上!這樣一來,他帶着這一卡車大兵前往荊家溝,一旦看不着那兩個人的人影兒,這事兒可就明朗啦!看你還有啥話說!到得那時--可就別怪我王儒下手狠了點兒啦!
由於昏暗,王儒少將愈加冷峻的那張臉並不清晰,但板本大佐分明看到了王儒少將的兩隻眼睛泛出了紅光!
板本大佐的心裡抖了一下子!
覃縣警察局長羅永在茨溝東邊那桑樹林中看到一些個日本關東軍大兵正在擡人,心中着實有些個駭異!沒招兒!羅永讓車停了一會兒,只能驅車向前。
羅永會說日本話,劉胖子只會那麼幾句眼目前的日本話。可這麼個時候,羅永一個挺大的局長,咋能不顧身份地親自上前與那些個日本大兵搭訕哪!劉胖子走上前去,與那些個日本關東軍大兵,比比劃劃地說了半天,事兒整明白了!是有五個日本關東軍大兵也不知被啥人所殺,棄之於荒草之中!
到得這會兒,就是啥人那也得往荊家溝的那些個人身上想!這時的劉胖子心裡那可是再明白不過了!頭晌兒!他可是送初發出的城!這下晌兒就出了這等事兒!一應衆人盡皆不語!啥也別說了,還是趕緊奔荊家溝吧!
坐上了車,一邊兒往荊家溝那邊兒走,一邊兒心裡還得琢磨!羅永和劉胖子的腦袋裡不能不想到那失蹤了的六個日本關東軍大兵!可這回死的這些個大兵應該並不是那些個失蹤的大兵!這,到底是咋個事兒啊?
一會兒的功夫,兩臺車可就進了荊家溝啦!很快就到了中街荊志義家的那院子門前。上前拍門。門開了,院子裡荊志義荊志國哥倆兒笑呵呵地迎在了門裡!
說點兒實在話,縣警察局局長和治安股長這麼個時候到了荊家溝,委實有些個意外!門裡那哥倆兒儘管都微笑着,笑呵呵兒的,但羅永仍然感到,他們這些個人的到來讓門裡的那哥倆兒感到意外啦!
啥也別說了!進屋兒吧!
一應衆人進得屋來,坐下,上茶,一應的事兒!這當間兒,兩下兒說着的都是些個打哈哈的話,也就是那些個寒喧的話啦!荊志義在華子進來沏茶的功夫,看着劉胖子說道,劉股長,局長還沒有吃飯吧?也不等劉胖子回答,就瞅着華子說道,趕緊做飯吧!羅局長和劉股長他們跑了這一道兒,那也得餓了!羅永假門假勢地說道,別!別做了!咱今兒個就是一走一過,這也幾天沒見了!過來看看荊科長!說幾句話咱就走!別介呀!咋也得吃了飯再走啊!噝!那哪好一到荊家溝來就吃飯!誒?羅局長!你這話說得可就外道了啊!你羅局長到咱這溝裡來,到咱這家裡來,那就是擡舉咱啦!咱感謝還來有及哪!能在咱這家裡吃頓飯,咱是求之不得!再說了,羅局長就是不來,咱不也得吃飯嘛!
事兒倒是那麼個事兒!可--誒?哈哈哈哈!那咱可就不客氣了啊!劉胖子看着羅永說道,局長!您看--看啥看!看!吃就吃吧!反正荊科長他們跟咱們也不是啥外人!
荊志義一聽,那心裡真真兒就是叫苦不迭!
就荊志義家說來,吃頓飯那還是啥難事兒嗎?可羅永他們一來,吃頓飯不算個事兒,可吃這頓飯弄不好就要誤事兒!當然,這是荊志義心裡琢磨着的事兒啦!
羅永他們一來,倒是讓荊志國在有些個意外的同時,心裡卻高興了個夠戧!這下兒,有好多的事兒可就好辦得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