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黃爺爺這話也趕忙七嘴八舌詢問起來。
楊初意搖頭,“沒有吧,我們都是按步驟做的,一點也不敢馬虎。”
黃爺爺顯然很在意這個問題,“你們還年輕,哪裡知道這些事情沒處理好的嚴重性。我問你,這第一把鋤頭是誰下的,下對位置沒有?”
畢竟動土建房是大事,稍微有什麼地方做錯了一點都很容易導致家人氣運不順的。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這比蒙道士作法可信度更高,是有很多案例可以證明的。
樑老見楊初意支支吾吾的,趕忙替她解圍,“這些事得等至誠回來細問才知道,這都是男丁的事,她都不參與這些,哪裡會知道。”
楊初意點頭,“等明天他回來,我再問清楚。”
衆人又熱心提醒她要問哪些,比如宅基地裡埋的東西對不對數啊,門檻下面的銅錢,祭神的時辰等等。
這話題說來就長了,李太公趕緊清理場面,“天都要黑了,大家都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說。”
衆人還想看熱鬧,膽大的還在周圍找蛇的蹤影,一時都不想回家。
幾個與楊初意交好的人家叮囑她晚上關好門,畢竟有賴大那潑皮,方至誠今晚應該回不來了。
楊初意言語感謝一番,等人羣散去,她又獨自坐在門口看了許久的夕陽美景,一直到夜幕降臨,這才關門回屋歇下了。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勞累了一天的人們開始陷入了夢境。
可那些人面獸心的傢伙,到了夜裡纔會睜開眼,走出家門。
黑暗中,有個黑影鬼鬼祟祟開始下陰損招。
他手上拿着一團布,躡手躡腳走到楊初意他們原本規劃要建作坊的地方開始刨坑。
今晚大抵是個適合露出真面目的日子,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可不只是一個。
另有一人決定今晚開始行動,畢竟今天這個家裡只有女人和孩子,這真是絕佳的好機會。
況且有賴大這個替死鬼,自己定然能全身而退,出了事誰也不會想到自己身上。
作惡的人不僅有僥倖心理,還狂妄自大,覺得天助我也。
老天爺是站在哪一邊的無人可知,但請君入甕,甕中捉鱉這種故事卻是真實存在的。
那人褪去平時老實巴交,沉默寡言的形象,一雙眼變得貪婪且狠厲。
他找了根木頭斜靠在牆邊上,動作利索地往上爬,爬到牆頭時先一動不動趴着,直到確定沒有人聽到聲響才一躍而下。
就是這貪婪的一躍,直接將他的外號坐實了。
“啊!”那人不禁發出痛苦的叫喊聲,下一刻只得緊緊捂嘴憋着。
右腳的疼痛讓他冷汗直流,他趕緊蹲下去查看,這才發現自己踩到了捕獸夾。
“臭娘們,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你!”
那人怕吵醒了屋裡人,趕緊隱在門後躲藏,想着她們要是進來查看就直接給她一刀子,送她歸西見閻王爺。
可惜他咬着布條忍痛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查看。
那人見狀膽子更大了些,用火摺子一看,這才完全看清目前的情況。
捕獸夾有些大,他一人難以掰開,但是這捕獸夾明顯老舊了,鈍得很,說來他傷得並不重。
他解開外衣,忍痛包住捕獸夾,以免走動時會發出聲音,然後咬牙切齒朝上午人們所議論的那個房間走去。
那人輕蔑一笑,心道正好賴大先幫他探了路,讓他們放下了戒心。
房門沒鎖,箱子雖然換了把鎖,但一看就知道是從別處換過來的舊鎖,跟這富貴的大箱子一點也不配,而且一根鐵絲就能打開。
那人被迷了眼,貪婪地對着大箱子摸了一輪,完全不知天羅地網正在逼近。
黑夜中一雙閃着綠光的眼睛特別駭人。
“啊!鬼啊!”
一個尖銳乾啞的女聲劃破黑夜,只這一聲,讓原本佈置好的陷阱瞬間有了變故。
都說抓賊須抓贓,也正是這一聲,喚醒了許多見證人。
劉嬸常常飽受夜裡被人爬牆之苦,所以一聽到動靜便如驚弓之鳥似的飛速彈起,話纔到嘴邊,劉啓明便鎮定說道:“娘別怕,我先出去看看。”
“好。”
他們母子從來都是和衣而臥的,兩人利落起身應對。
可令他們意外的是並沒有人,正當他們以爲是江嬸說夢話或發病時,外頭卻傳來了犬吠聲和激烈的抓補聲。
劉嬸心思細膩,立刻明白了什麼,“是小寧家。”
劉啓明瞬間抓住了重點,“剛剛那狗叫聲是追風,那,那今天下午的事,”
他們母子倆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是一場局。
劉嬸冷靜道:“他們平時待我們不薄,有些事情不一定在意料之中,我們得出去看看要不要幫忙。”
“好。”劉啓明拿起棍子,母子倆便壯膽出門了。
自從楊初意他們一家搬來村尾住後,劉家母子的生活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就是有了警覺兇猛的追風,夜裡爬牆的人漸漸少了。
楊初意也會見縫插針給他們母子補貼些東西,雖然跟他們說是用來換枸杞芽和一應野菜的,但是他們母子哪裡會分不清。
如今楊初意這樣規劃建房對他們非常有益處,因爲楊初意詢問了他們的意見,把進村尾的路堵了兩條,就留一條路平時進出,這樣的話他們母子以後就能睡個安穩覺了。
劉家母子到底沒能幫上忙,雖然事情跟楊初意和方至誠所預料的不同,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一舉將人拿下。
追風勇猛,這回真的毫不客氣地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上去。
不過要它對付一個手裡有兇器的成年男子還是有些困難的,方至誠雖然心下惦記着楊初意那頭,可一想到楊初意交代的話,也只好按下情緒先處理眼前的情況。
再說屋裡那人,他也不傻,一聽到狗叫聲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想着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跑,躲在門後等人來查看時給他們一刀便是了。
可惜,楊初意是個惜命的,而且抓小偷這種事當然要有雙層保障了。
鈍的捕獸夾是讓小偷放鬆警惕的,如果那人在這一步能收手,她便會讓人家少受點苦。
進屋與小偷較量這種危險又愚蠢的事,楊初意可不做,在屋中隱蔽角落裡點上迷香不是更輕鬆嗎?
如果那人蒙上了口鼻怎麼辦?
放心,箱子上的鎖還有一重保障呢。
那人就這麼等啊等,只等到滿心滿眼的狠毒都開始換成了僥倖,覺得會不會把外面那人當了小偷就完事了?!
慢慢地,他腦袋變得混沌,眼皮沉重,全身無力。
“糟了!”那人心中警鈴大作,可惜爲時晚矣。
一羣人持着刀棍走了進來,齊刷刷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動彈不得。
衆人震驚,“怎麼會是他?!”
“我的天!這是什麼情況!”
“真的想不出他是這樣的人!”
那尖銳乾啞的女聲又再度響起,“兒子,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