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很快駛進上海真如車站,但卻一直沒有停下,來回不停地緩慢開動。原來在這裡列車更換了牽引的機車,在站內調轉了方向,車頭變車尾,車尾成車頭了。
整列車來回這樣折騰了十來分鐘,終於停靠進站。李見亮田燕走下火車,並沒像其他乘客急於離開站臺,二人在站臺沿着車廂向前邊走邊朝車廂內張望,那原本在整個列車尾部的三節軟席車廂此刻已在整列火車的最前頭,緊連着火車車頭。終於在快到車頭的第二節軟席車廂內看到了由美。三人隔着車窗再次比劃道別,直到火車慢慢開動依舊揮手不停。
看到火車慢慢的滑過身邊,駛向前方,倆人收回目光,手牽着手,就在相互轉身的一瞬間,幾乎同時在滑過身邊的車廂臨窗口,看到一個他們熟悉的側影,這個側影正端坐在椅子上,全神貫注在手裡的報紙,二人幾乎同時脫口,“針”!
“沒錯,是他!”田燕肯定到,“快!我們上車!”
二人先後跳上正在駛離的火車,這已是接近整列車的尾部,一個年輕的女乘務員驚訝後喝到,“幹什麼?危險!”
“我們是公安,執行公務。”說完田燕從口袋裡掏出證件。
“哦,那也要注意安全。”
“我去那節車廂,你去找列車長。”李見亮看着田燕說道。
田燕點點頭,“跟上就行,等我回來。”扭頭對那個乘務員小聲道,“別大聲,帶我去找你們列車長。”
這時讓李見亮一人去盯“針”田燕也是不得已,畢竟只有自己有證件,可以對列車長提出配合要求。最後看了一眼李見亮穿過車廂站立人羣的間隙向前走去的背影,轉身跟在女乘務員身後向列車另一個方向走去。
跨過這節車廂已是列車最後一節,是這列車的行李車廂,列車長的值班室在行李車的前端,門敞開着,不等乘務員張口,田燕上前一步,一面遞上自己的工作證,一面說道,“列車長,我有公務需要你們的配合!”
列車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翻了翻手裡的證件,“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這列車上發現我們追逃的一名嫌疑人,是個危險分子。”看了看列車長,“你們有幾名工作人員?”
“前段時間春運,大夥兒一直沒休息,現在輪休,車上就我們倆。”說完,指了指身邊的女乘務員。
“好,我們儘量隱蔽接近,由我實施抓捕,你們負責疏散周圍乘客。”
站長聽後還算冷靜,拿起牆上掛着的一件鐵路制服,“那,這個你可要換上?”
田燕略一遲疑,迅速的脫掉外面羽絨服,拿出手搶頂上鏜。接過站長遞過來的鐵路制服邊穿邊往外走,“你們關閉車上所有衛生間。”
田燕走在前面,站長和那個女乘務員分別鎖上所有路過車廂的衛生間,就這樣依然緊緊地跟在田燕的身後。一是因爲二人動作熟練,二是二人絲毫不受乘客質疑的干擾,麻木粗暴已是他們職業的一部分,再者,車上人太多,走在前面的田燕也快不起來。
這樣一路緊趕,田燕感覺快到“針”所在的車廂了,調整一下腳步,同時大聲說道,“查票了!請把車票拿出來!”想通過自己的聲音,告訴前面先到的李見亮自己的位置。
每走過一排座椅,田燕首先瞄一下左邊背向自己的座位,那是記憶裡“針”應該的位子,再掃視一下週圍。但令她奇怪的是,她雖然不能確定準確位置,但應該就這兩節車廂,可不僅不見“針”的身影,就是李見亮也不曾見到,她只得加快了腳步繼續沿着車廂向前走去。
終於隔着人羣,她看見側身站在走到盡頭的李見亮,顯然,他也看到走近的田燕三人,衝這邊誇張的搖搖頭。
田燕緊走幾步上前,悄聲問道,“怎麼回事?”
不待李見亮說話,身後的站長也已來到身旁,“這後面是軟席車廂了,全是來自日本的學生。”
田燕看着李見亮的眼睛,“確定嗎?”
李見亮默默的點點頭,顯然他確信“針”進入了軟席車廂,因爲他幾乎是看着“針”的背影消失在這個門後。之所以沒有進去,顯然他感覺有點棘手,在等田燕。
“好,站長,還是我們在前面。”
說完,從李見亮身邊擠過,領頭再次走進軟席車廂。
由於軟席車廂都是雙人軟椅,座位配置較少,走道也寬了不少,最主要的是相比前面車廂走道沒有乘客,大家很快通過第一節軟席車廂,緊跟田燕身後的李見亮一進第二節軟席車廂,迅速走近由美的座位,蹲下身形,衝由美瞪大的雙眼豎起食指在嘴邊,“由美,有沒有一個穿黃色外套的人進來?”
“剛纔有一個,應該是黃色外衣的男子,去裡面了。”
李燕緊身靠近第三節軟席車廂的門,從口袋裡掏出手槍背在身後,慢慢的拉開那道門。田燕在前大家依次進入,李見亮迅速掃視了周圍,沒有!再次與田燕相視確認,的確,“針”不在!
跟隨進入最後一節車廂的由美小聲與同學耳語了幾句,站起身,指了指李見亮身後的那道通向牽引機車的門。田燕見狀,一個健步跨到門前,擡手拉動門的把手,沒反應。
“我來!”
身後的站長利索的掏出鑰匙,一個類似扳手的東西插入鎖孔,擰了幾下,依舊沒有反應。
此時田燕發現在這門的四周有許多膠狀液體流出的痕跡,伸手扣了扣,已然凝固,仔細觀察後發現門是被人從外面用一種特殊的膠給焊住了。田燕回身用力撞向車門,絲毫沒有反應,正欲掏槍對着把手,一旁的站長伸手攔住,“沒用!,這車是德國造的,異常牢固,而且門的整個四邊都被粘上了。”
又看了看門外,門玻璃外大約十公分間距雙向分佈着很細的鋼筋,看到的只有火車頭的雙向車頭,看來即使打破車門玻璃從這裡也是出不去的,“前面就是機車了,要上去,還可以從車尾,不過要爬過整個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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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去車尾!”
田燕絲毫沒在猶豫。同時對身邊那女乘務員說道,“你安排大家離開這裡,往後走!”
李見亮也趕緊對由美說道:“請你的同學和老師,離開這節車廂,到後面去。”說完,追着田燕、站長,向車尾跑去。
火車上的人似乎知道車上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不清楚是什麼事,但車廂裡的人已比先前開始配合多了,紛紛靠向車廂兩邊,爲他們擠出一道可以行進的空隙。三人很快來到火車最後一節行李車廂的尾部,站長打開車尾門,車尾部向後有一突出的平臺,站在這個平臺上看到,尾部車廂外有一溜爬梯,通向車頂。
“小同志,再有幾分鐘前面就是匡港站,要不停車後再過去,這爬車頂很危險,摔下車可就。。。。。。”
一路凝神不曾說話的李見亮聽到站長的話,驚異地問道;“你說,前面是匡港站?”
“是的,我們會停車等。。。。。。”
不等站長說完,李見亮對田燕大叫道,“他的目標就是這趟車!時間就是今天,就在匡港站動手!”
看到田燕的驚訝神情,李見亮急切的繼續說道,“當年淞滬抗戰,侵佔匡港車站的就是日本的高知縣高知兵團,日本的軍隊有以地域編制的慣例,由美這批學生就來自日本的高知縣。”李見亮的臉色滿是惶恐。
“你是說目標是衝這趟車上的日本學生?”田燕瞪圓雙目。
“是的!而且,”李見亮異常肯定的語氣,“而且南京紀念館的炸彈,在時間上就是被設計成今天事故的報復性爆炸!”
田燕聽完李見亮此言,已然大致明瞭事情的原委,推開一臉茫然的站長,抓住車廂尾部的鋼製爬梯向車頂爬去,李見亮跟在後面也爬向車頂。
李見亮剛把頭伸出車頂,迎面的風就遠超他的想象,讓他一時無法呼吸,看到前面屈膝成半蹲狀不斷前移的田燕,一咬牙爬上車頂。可他剛想直起身子,行駛中的車廂劇烈不規則的搖動讓他本能地再次雙手趴在車頂,無法移動前行。
而此時的田燕似乎已適應車頂的晃動頻率,嫺熟的屈膝半蹲,重心很低,雙手持槍,不斷的跨過一個個車廂的銜接處,向列車火車頭處快速的前移。畢竟多年的陸戰隊訓練生涯,這樣的環境與田燕而言自當如履平地。而對李見亮來說,雖然練過幾年內家功夫,點穴法掌握的也很到位,但在這快速行駛的火車頂上,則完全不能適應。看到已接近車頭的田燕,心急如焚,但無賴身體不聽使喚,在車頂的他也只能四肢交替,不斷爬動來向前移行。
就這樣,當李見亮好不容易爬過兩節車廂,前面的田燕已跳過最前面的軟席車廂與火車頭的銜接處,穩穩的落在火車頭頂上。
幾乎在她雙腳落在火車頭車頂部的同時,一個黑影從火車頭一側一個鷂子翻身,相距約六七米也站在了車頂。
田燕本能的屈膝直腰,雙手持槍對準,“不許動!趴下!”
對方直立在飛馳的車頂,站的很穩,對田燕的斷喝絲毫沒有反應,臉上似乎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田燕迅速的做出判斷,下面車頭裡有沒有他的同夥不一定,但他應該已控制了火車,看這架勢延誤時間是對方此時的目的。
“再說一遍,趴下!”對方還是保持原樣。
“呯!”
一聲槍響,子彈擊中對方雙腳前五公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