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響亮的口哨之後,便有着一聲猛虎咆哮,迴盪在山壁之間。便見着一頭掉睛白額的猛虎從崖壁上竄了下來,唬的張商英腿一軟,若不是真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這位堂堂的前任副相,就差點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大蟲!”張商英叫道:“怎麼有這麼一隻大蟲!”
真寶笑道:“居士不必怕,這是我和你說的護法虎居士!”
說話之間,那猛虎又是咆哮一聲,帶着一股風,卻就來到了兩人身邊。張商英嚇的雙目緊閉,生怕一張眼就看到猛虎張開血盆大口咬過來。
誰知道過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動靜。只是覺着一個溼噠噠的,帶着倒刺的東西在自己臉上滑動。
張商英半天才醒悟過來,這分明是猛虎的舌頭,在自己臉上胡亂的舔着。莫非這大蟲吃人的時候,還要用口水給人洗臉麼?他頓時眼睛一翻,直接暈死了過去。
待再次悠悠醒來,已經到了龍洞洞口,山風呼嘯,嗚嗚作響。遠眺出去,羣山環繞,古剎巍巍,千仞絕壁,高聳入雲,如入仙境。
張商英第一眼就見到那頭猛虎蹲坐在自己身邊,嚇了一跳,差點又暈過去。卻聽真寶和尚柔聲道:“這位虎居士正是我佛門的護法,他皈依我佛門已經幾百年了。早已經不吃葷腥了,你看它身上可有腥味?”
這麼一說,張商英也想了起來。這頭猛虎出來,雖然兇猛的很,但是身上卻是沒有一點腥臭味道。而一般猛虎撲出,都是帶着一陣腥風。
聽說這頭老虎不吃葷腥。皈依佛門了。張商英稍稍放心下來,半信半疑的道:“他真的不會……”
話都沒有說完,就見那老虎不悅的吼了一聲,嚇的張商英把話都給吞會了肚子裡去。
“居士忘記了麼?這頭猛虎和你有緣啊!”
張商英奇道:“和我有緣?”
真寶和尚哈哈大笑:“你往那裡看!”
張商英隨手看過去,就見到了那龍洞。雖然名爲龍洞。其實只是一條高10餘米,寬10釐米左右的巖縫。但是卻是五臺山一景,所謂朝五臺山不朝龍洞,只朝了半座五臺山。在這裡,懇禱則龍現,見者非一。
歷來傳說有佛緣者。可以在巖縫內可以看到奇異的景象:洞內變得深遠、寬大、明亮,隨之出現佛、人、龍及山川、河流、樹木、燈光、房屋、亭榭等圖象。在同一時間內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則看不到。有的人看到這種圖象,有的人則看到另一種圖象。各依緣法不同,看到的景色也自不同。
張商英湊過去一看,沒有見到神龍。也沒有見到佛祖。卻只看到了一個和尚騎在一頭老虎身上,在山野之間暢快奔馳着。那頭老虎一望就知,就是剛纔把自家嚇昏過去的虎居士。而老虎背上的和尚,看起來也極其熟悉。那感覺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樣,雖然和尚的模樣和自己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但是偏偏就一眼能認出那就是自己。
一人一虎來到一座山山,停了下來。和尚從虎背上拿下一個經囊。笑道:“你去吧。這裡就是我坐化之所!”
那頭老虎聽了,猛吼一聲。和尚拍拍猛虎腦袋,自己雙手如同鋼鐵一般在地上開始挖掘。轉眼間就挖出了一個大坑出來,卻見坑底有着一塊大青石頭。
和尚隨手在石頭上寫下兩個字,就好像那不是石頭,而是麪糰一般。他笑道:“你要想我了,下輩子記得我的名字!”說着往坑裡一盤坐,頓時圓寂而去。
張商英見到這麼一幕,如被雷劈。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青石上面寫着“天覺”二字。
張商英。字天覺,號無盡居士!
張商英失魂落魄的回身望向真寶和尚,卻聽真寶笑道:“和尚,你還沒有想起來麼?你的前身正是唐代高僧李長者……”
這般一說,張商英恍如大夢初醒。卻又感覺恍恍惚惚。再看那老虎,已經有着說不出的親切。
“居士上一輩子爲我佛門的大德高僧,今生爲我佛門護法當真是功德無量……阿彌陀佛!”真寶和尚合什而道。
張商英儘管也是一老政客了,這時候也覺着神情恍惚,前塵舊事,恍然如夢。似乎真的記起了許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起來。迷迷糊糊地就被那猛虎馱着下了山去。
日後他在上黨李長者古墳,發土以驗之,掘地數尺,得一大盤石,石面鐫天覺二字。始知道,自己果真爲前唐高僧李長者轉世,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等到張商英被送下山去,卻聽一聲女子輕笑,居然從號稱龍洞的石峰裡鑽了出來,好像就如同影子一般。
“這個張天覺,難道真的是李長者轉世麼?”那女子問道。
“阿彌陀佛,四大本來假,五蘊從來空。”真寶和尚淡淡的道:“是和不是,又有什麼關係?無盡居士相信了,他便是的。便是李長者的神通法力,道行道果,也都可以在無盡居士身上顯現!”
那女子周圍似乎有着淡淡的霧氣,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楚面貌。她的聲音,更是聽不出年紀來,似乎是很年輕的女子,又好像有很大年紀的婦人。她冷笑一聲:“你們還真下本錢啊!”
“不依人主,則佛法難立!”真寶和尚淡淡的道:“無盡居士爲曾經身爲宰輔,如今爲了護法被人主貶斥。可是說不定很快就能東山再起!”
那女子不屑的道:“就你們這些和尚鬼心思多,說吧。是不是找我來對付那個什麼尚父!”
“阿彌陀佛,佛法慈悲,猶有金剛怒目!”真寶和尚淡淡的道。
“你一句話說清楚會死啊!”那女子鄙視的道:“有種你自己去金剛怒目啊,派出去什麼道安立藏那些和尚,不是死了,就是被刺面遊街了……都是一羣廢物!還有那黃澄,也是一個廢物……居然跑到文飛那廝面前認輸自殺了……”話聲之中也微微帶了一些哽噎。
這麼一說,真寶和尚淡定不住了,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