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區]——故人
楔子 上
夜又深了，墨般的夜空偶爾有幾架飛機閃着翼燈從空中劃過。z市的鬧區又開啓了新一輪的生意。女生拎着包，裝束與一個剛下晚自習的中學生沒什麼區別。
她彷彿有目標般的在這座城市最亂的一條不夜街中划水似的避開擁擠的人羣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轉身拐進了一條小深巷子裡。
她站定在幾個破垃圾桶前擡眼看向垃圾桶上方一個快掉了的牌子，上面寫着——今夜所歸
是一個酒吧的名字。
女生笑了笑，推開旁邊的門走了進去。
酒吧裡面的裝潢依舊是純黑色，但是仔細看看會發現那些黑色之間夾雜着許多類似金粉的星星點點，好像一個充滿繁星的夜空。
此時的酒吧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人，酒吧的老闆站在吧檯後面擦着通亮的高腳杯——那東西一看就知道貴的低調。
女生信步的走到吧檯前隨意的拉開高腿凳坐上去。忽然有點踉蹌——凳子對現在的她來說太高了。
老闆沒擡頭，輕聲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開口問到：“老大，今天喝什麼？”
他的聲音很好聽，聲線溫柔。眉宇之間還有點青澀與清秀，像鄰家的大哥哥，讓人不自覺的放鬆起來。可誰知道，這個老男人已經是奔35了。
女生有些生氣的把包放在臺子上，瞪着老闆的後背說：“老樣子，別偷偷把雪碧換成無糖的，你要做個良心商家。”
老闆“咯咯”笑了幾聲，輕車熟路的拿出調酒用的工具。擺了幾個花哨的動作，最後用玫瑰瓣一點綴，美酒就送到女生面前了。
女生挑眉看了看他，彷彿想說什麼，誰知沒開口對方就說:“硃紅之脣，雪碧沒換無糖的，老大你喝吧。”
女生聞之舉起酒杯呷了一口，才見鬼般的看着笑的一臉意味深長的老闆說：“……不是吧金葉，你都是個奔四的老男人了。三年起步，十年封頂，最高死刑。你進去炅炎保釋都不好保釋。”
這位叫“金葉”的男人皺了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緊接着後知後覺的瞪大眼睛用一臉茫然加嫌棄的表情看着女生，氣若游絲的說：
“……老大，我喜歡男人。”
女生說：“沒事，我也是。”
他又說：“我已經結婚了，婚禮還是你主持的。”
女生又點點頭說:“我知道，還是我買的戒指呢。”
金葉終於受不了這頗多深意的對話了，捂着臉無語的開口說:“我回家就把資源發給你，兩個G！行了吧！我愛炅炎！我沒下藥！我是真心給你調的！”
女生聽到這兒，才深感欣慰的點點頭表示不再說什麼了。又喝了一口雪碧加蘇打水，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一時才說來的目的。
女生忽然有些嚴肅:“葰元回來了，你知道麼？”
金葉驟然瞪大了雙眼看向她的老大，少女的氣場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變了——變得成熟，有把握。她的眼神也在變得有些玩弄的意味。
金葉:“……那這個……”
女生:“這個消息是剩下三區的老混蛋們在昨天開會的時候說的，真假性待定。”
“知道消息的就我們四區管理人和上層機密人員，北區的我就給你說了，店裡的我在想要不要告知。”
女孩又喝了一口繼續說:“畢竟是S級機密。說是有人16號晚上在東區看見了，一身衣服和他走時候穿的一樣。不排除有人撞衫，但那小廝又說沒看錯，那眼神對着呢。”
說完又笑了笑“那逼還敢回來，是遺憾老子沒能在最後崩了他是麼？”
金葉不敢說話，靜靜的站在臺子後面看他們的老大罵那位不請自來，被四區定爲S級通緝對象的人。他們老大的前男友，曾經被四區劃爲最高級的通緝對象——葰元
然後又想到北區的知情人員貌似只有他一個人，開始後悔自己辦酒吧的決定了。
金葉揉了揉山根然後說：“知道了，我會套區所話的……真搞不懂我當時爲什麼要決定開個酒吧。本想過悠閒自在的總裁文生活，誰知道成了你們黑道文中的情報師爺，還不發工資。”
“成天遊走在各區之間，賣命的被老大你呼來喝去……我也算是個世界知名企業的總裁夫人……算了。明天晚上我把秘書長約出來，得了吧。”
女生欣慰的點點頭，然後一舉杯乾了這杯有糖雪碧蘇打水，然後趴在吧檯上懶散的說：
“總裁夫人又不差錢，比我這個北區老大有錢多了。你每個月拿死零花錢，我呢？也就寫寫畫畫收收保護費。”
“還有，開酒吧多好啊，無聊的時候自己調點酒。空閒時間還可以給你親愛的老大我調杯雪碧加蘇打水。關鍵還有老公寵着，我呢？孤家寡人一個，抓個人還是前男友。”
女生笑着說：“時間不早了，謝謝你的蘇打水。哎對了，炅炎還沒回來？”
金葉坐下，擡起頭說：“嗯，又剩我一個了。我也沒時間，我陪你孤着，心理平衡點不？”
女生笑笑，從高腳凳上跳下來，整整衣服：“謝謝了啊兄弟，我走了。”
金葉起身說道：“老大這麼晚了你怎麼回去？”女生：“走路啊”
金葉生氣的說：“開什麼玩笑？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自己走夜路？！不行我得送你回去，老大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車鑰匙。”
女生聽完之後，輕聲“嗯”了一下然後站在那看她管吃喝的“金主”大大着急的找萬年不開的車鑰匙，然後默默爲自己考慮死後的遺產分配——去他媽的沒有遺產。
十分鐘後，金葉終於在一堆杯子之間找到了大奔的鑰匙，披上件外套就招呼他的老大走人。
女孩挑挑眉，聽話的跟在金葉身後。看着他拉閘鎖門取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心裡暗自慶幸:
找了一個好奶媽。不錯不錯。
女孩的家確實挺遠的，在大北邊的新開發區。車程需要40分鐘。
女生無聊的看向車窗外匆匆流過的萬家燈火，霓虹燈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主僕二人沉默了一路。
“老大，要是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到了我把你抱上去。”由對話可見，金葉已經放棄嘗試叫醒他一睡就恨不得睡死過去的老大。
女生眯了眯眼睛，“嗯”了一聲，跟着車不時小幅度的顛簸，迷迷糊糊的進入了睡眠。金葉轉頭看到小憩的老大，溫柔的笑了。
他小聲的自言自語道:“唉，你也只是個剛過15歲生日的孩子呀…我親愛的老大………”
大燈閃過，進到女生住的小區裡，停到樓棟下。
金葉開車門下車，從副駕駛的座位上橫抱起他那位睡得不省人事的小老大車門輕輕一關。進到電梯裡用胳膊肘摁下樓層。
他看向懷裡乖的像只小貓的女生，忽然有種想給遠在南半球出差的老公打個電話，他想養只貓了。
然後又在電梯到的聲音中回過神來溫柔的叫着女孩子的乳名喚道:
“笑笑，醒醒，到家了。”
女生迷迷糊糊的問:“……嗯？……到了？”金葉:“嗯……到了。”
女生自然的往金葉懷裡蹭蹭說:“鑰匙你有。”說罷又睡着了。
金葉無奈的嘆了口氣，找到鑰匙艱難的打開門，將他睡死過去的老大平放在臥室的牀上。
緊接着細心的幫她把外套，鞋子，襪子，眼鏡，皮筋兒小心翼翼的去掉。然後去做了點水，用熱水沾毛巾給女生擦擦臉，擦擦手。然後又嘆了口氣說:
“老大，好歹我也是個男的啊，你就這麼輕易的帶一個男人回家？”
牀上躺着的人坐起來想把裡面的內搭脫掉換睡衣，兩手抓着衣襬準備脫。看都不看旁邊站着的男人說道：
“是啊，我還準備在男人面前脫衣服呢。好了男人，幫我把架子上的睡衣拿過來謝謝。”
金葉嘆了口氣，轉身去拿衣架上的睡衣。揹着臉遞了過去，然後又說：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換衣服。店裡的其他人你也都避的遠遠的，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爲什麼？好讓我放棄搞婚外戀的想法。”
女生“切”了一聲不屑的說：“你又不喜歡女的，彎的連蚊香都害怕，我怕什麼？再說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你害怕搞什麼婚外戀？我覺得炅炎聽了都不會信。”
金葉贊同的點點頭:“笑笑，你有多餘的被子沒？我去樓下的車裡將就一晚。”他突然好像看到窗外有什麼東西“忽閃”一下飛過。心裡一時感覺不對。
女生“嘖”了一下“睡什麼車裡？隔壁不是有客房麼？你去將就一下吧……換好了。”
金葉微點一下頭，轉過身。上前摸了摸女生的頭髮溫柔的說“我下樓買條煙，你先睡吧。”
女生點點額頭，金葉溫柔的俯下身，在少女白淨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恭敬的鞠了個躬，彷彿照顧完主人的執事一樣，拉上窗簾，關上燈，輕輕的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