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和大丫頭在郊區住了幾天,吃夠了姨母的白眼和冷飯,實在熬不住了,又回到城裡。
剛到家,大丫頭的娘就找上門來了,三句話沒說完,就和三福媽對罵起來。
“喲,我說我們大小姐怎麼老是往你們家裡鑽呢!敢情你們家有長三隻手的,花起錢來就是氣派!”
“哪敢和您家比呀!孃兒倆伺候着一個老公,那輩分兒也不知該怎麼論!”小兩口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又抱着哭了一場。三福說:“大丫頭,要不,你先回家去住幾天吧!”
“我不!回了家,那條老色狠還不得把我揉搓爛了。你要是逼着我回家,我就去死!”
wωω¸тт kΛn¸CO “你別總說尋死的話,這會兒我心煩,不愛聽這個。”
大丫頭又哭了,“我不是說給你聽的,我是真想去死。”
“那你就死去吧,沒人攔着你。”三福氣乎乎地說。
大丫頭捂着臉哭了很久,然後,她擦乾眼淚,對三福說:“三福,那我就走了。”
“你走吧!我心煩。”
大丫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三福想去追她,但是終於沒有去。把她追回來又怎麼辦呢?也不能總是靠眼淚來打發日子呀!算了吧,無情無義纔是真丈夫。
黑子被刺成重傷,住進醫院,老二就成了這一幫人的大哥了。從小佛爺混成吃佛爺的玩兒主,一靠機會,二靠手黑。現在機會有了,還得顯顯手段。坐穩這把椅子,得冒幾分險。
老二和弟兄們湊了二百塊錢,找到周奉天說,順子把黑子大哥刺傷了,求周奉天做主。
周奉天說,這件事我不管。按照街面上的規矩,你們要是有本事呢,你們就把順子幹了,掙回面子;要是沒本事呢,別人還會欺負你們,不如趕早散夥兒,各尋新的靠山。這就叫適者生存,自然淘汰。
老二又問,陳成和邊亞鍕會不會管呢?
周奉天說,順子已經不是街面上的玩兒主了,他還爭圈子,於玩兒主的事,誰也不會給他撐腰的。
老二領了周奉天的旨,帶着七八個人到處我順子,終於在一天傍晚找到了他。
“順子大哥,這些日子溫得還不錯吧!”老二搭油着靠近順子,其他人也從四面圍了上來。
“我洗手不幹了,有什麼吃什麼,昔日子苦熬吧!”順子設精打采地說。這時,他忽然發覺了圍上來的人,頓時警覺起來,“你們哥兒幾個到哪兒玩去啊?”說着,他習慣地摸摸後腰。
但是自從收山以後,按規矩,他就不能再帶刀子上街了。
“我們哥兒幾個現在溫得還不錯,順子大哥,這錢你先用着,以後……”老二把兩張十元錢的票子硬往順子的懷裡塞。
“不行,這錢我不能收。情意,我領……”話還沒說完,他突然覺得腰間一陣刺痛,用手一摸,一把尖利的彈簧刀紮在自己的右胯上部。
那幫小子刀子沒撥出來就跑了。雛兒!順子想笑,但腰間的劇痛使他沒有笑出來。他扶着牆,站穩身子,右手緊握刀把,猛地用力一抽,把刀子投了出來。
刀子上沾滿了血,順子在街燈下認真地看着血水沿着刀尖一滴滴地流下來。他玩過刀子,也見過血,但是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血。
他終於笑了,儘管笑得頭暈目眩,笑得渾身出虛汗,他還是笑了。
***,老子要重開山門了。
半夜裡,三福突然驚醒了,他聽到了大丫頭的哭聲。三福穿上衣服走出家門,街裡街外找了一圈,沒見到大丫頭的影子。他疑疑惑惑地又躺回牀上,再也睡不着了,耳朵里老是響着大丫頭的哭聲。
“又想你那個大姑娘呢?早鑽進那老混蛋的被窩了。”三福媽嘟曖了一句,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三福的心裡騰地燒着了一把火,再也躺不住了。他翻身下地,摸了一把菜刀,拉開屋門走出去。
他不想別的,只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