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先前被逼服毒，幾乎面臨絕境，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能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那一刻賀清寧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生命體特徵降到24％，仍在飛速下降。
她就快堅持不住了，耳邊出現了嗡鳴聲。
下一秒，摺扇挪開。
賀清寧還未反應過來，原先一直沒有感覺的那隻手的手腕突然傳來劇烈的疼痛。
甚至不待她從劇烈的咳嗽中緩過神來。
掙扎着扭過頭，方纔還抵在她喉嚨上的摺扇深深扎進了她手腕上猙獰的傷口中。
賀清寧再也忍耐不住仰頭通呼，喉嚨裡發出來的卻是嘶啞模糊的低吼。
熬過了一夜的酷刑，但這幅嗓子還是壞了。
賀清寧疼得面容扭曲。只隱約聽見耳邊系統僵硬的警告一聲高過一聲。
喉嚨的不適加上傷口上的疼痛，身體裡還有未曾解開的劇毒。
幾番作用之下，賀清寧的生命體特徵極速下降到了5％。
腫脹的眼眶沾了生理淚水火辣辣的疼着。
賀清寧強忍着喉嚨中的不適感，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就是。。。邱。。。綰綰。”
他到底是怎麼看出自己不是原主的。
面前玄青的身影終於動了動，扇尖從傷口上移開，給了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但奇怪的是，顧瑾葑並未趁機繼續追問。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除非他心裡早就有了判斷，關於自己究竟是不是邱綰綰這件事。
染了血的扇子舉至眼前，顧瑾葑保持着這個動作，忽然轉身。手中的摺扇刷的一下展開。
隱約可見染着血的扇骨尖端刻着鳳鳴的字樣。
“是把好扇子，只可惜，髒了。”
“改日再還楊大人一把。”
說罷，漫不經心的將扇子拋進了一旁的燒着烙鐵的炭火中。
竹扇沾了火星，迅速燃燒起來。
楊銳聞言睜大了眼睛，驟然摸上空了的腰帶。
果不其然，他別在外袍下的扇子不見了。當下神情大動，又迅速垂下眼眸，掩下心中萬般情緒，僵硬着身子，彎下腰拱手行了禮。
但瞧得出他心不在意，丟了魂一般，盯着炭火中幾乎燒完的摺扇。
看得出這把扇子對他很是重要。
被系統稱爲關鍵道具的扇子，竟然就被男主給毀了？
顧瑾葑並未給她的這個機會解決腦海中的疑惑。
“至於你，你究竟是誰？”
“我。。。真的是。。綰綰。”
“拿什麼證明？”
顧瑾葑眯了眯眼睛，淡然鄙薄的眼眸裡終於流露出一絲危險的神情。
賀清寧登時警鈴大作。
“傷口倒是不假，只爲假冒邱家嫡女？”
“莫非你扮做邱綰綰來我府上，還有其他目的？”
“你若不說，我也不會逼你。”
賀清寧巧舌如彈在公司領導衆人面前力薦自己的功力，在這個人面前一下失去了用武之地。
顧瑾葑冷哼一聲，真當自己看不出來嗎。
他憤恨的眼神都快在他背上戳出窟窿來了。
再不轉身，指不定就會提着刀上來砍他。
賀清寧看着眼前的人，悄悄嚥了咽口水。
系統剛剛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
反派好像暫時不想殺她。
至於爲什麼，她也不是很清楚。
顧瑾葑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這反倒有些嚇人。
邱綰綰是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同時又是囂張跋扈，視人命如草芥的。
曾當街刁難一個年邁無依的老婦，砸毀老婦賴以爲生的豆腐攤，而後毫無愧疚之意的揚長而去。
亦曾因執鞭毆打街頭年幼的兒，遭太子當街怒斥，眼中含淚卻一言不發。
京都誰人不知邱丞相家的嫡長女邱綰綰，鋪子裡的好看的衣物首飾定要先入她的眼，但凡她看上的便一定要得到。如若不然便會明裡暗裡給店家使絆子。
這樣的女子，不可謂不是聲名狼藉了。
但她缺好端端的活過了十六歲，整整八年，京城的街道上聽聞有邱家丞相的轎頂馬車走過，無一人不是面上掛着隱忍鄙夷的神色。
但這些邱綰綰又該拿什麼證明？
唯有一個勁的裝出記憶裡邱綰綰受刑求饒的模樣。
“滄二，動手。”
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賀清寧有些慌了。
“我真的是綰綰，八歲那年，我誤傷了一個人，一個表舅舅十分在意的人。”
正要動手的滄二瞪圓了眼睛，活見鬼一般。
難怪老大說了，要小心現在這個邱綰綰。
她似乎，有些不正常。
反觀主子臉上，仍舊沒什麼特別的神情，倒是疑惑的看他一眼，彷彿在質問他爲何還不動手。
滄二有些爲難。
主子的眼睛裡沒有殺意，殺她卻又不像說說而已。
唯有顧瑾葑知道，當她提起從前誤傷傅飛瑤那件事的時候，他便知道，眼前的這個不是真的邱綰綰。
不，打一開始他就是知道的。
邱綰綰對他的害怕是刻在骨子裡的。
成爲一個上位者，顧瑾葑這幾年見過不少打心裡害怕自己人，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邱綰綰”並不是真的害怕自己。
滄二提劍好一會了，正猶豫要不要下手，忽然收到主子一個眼神，心裡即便像吞了雞蛋一般，面上還要裝出波瀾不驚的樣子來。
主子竟然就這樣放過她了？
別人不知道，府裡的暗衛誰不知道，當年在顧府，年僅八歲的邱綰綰殺了王爺心愛的未婚妻。
“你喝了凝血十香？”
賀清寧？？？
“喝了凝血十香，血液中會散發出香氣，你竟然能撐到現在。”
賀清寧的鼻尖的確縈繞着莫名的腥香之氣。
“既然如此，且先饒過你一命。”
賀清寧沉浸在顧瑾葑臨走之前意味深長的那一眼中，好片刻纔回過神。
“系統是不是給錯任務了，這麼簡單就不殺自己了。”
待賀清寧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險些一巴掌拍死自己。
顧瑾葑走了，那個叫滄二的侍衛也跟着走了。
賀清寧卻仍舊被綁在那刑架上動彈不得。
發纔沒了扇子的那位正盯着她，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