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大樹根的李大爺也心酸地去了!
沈家二樓最正中的臥室,沈恩衣振驚得無以復加地放下手機,因爲丫口柳大爺去世,寨背後的親戚來吃酒,得了一腿子豬肉的回禮過去,熱情好客,也好煙愛酒的人,煮了好吃的,友情叫李大爺去吃!
李大爺開心,高興,結果一不小心喝多了,他夜晚步履闌珊,踉踉蹌蹌,最後從高高的田埂上摔下來,一頭栽進水塘!這裡,良夏說了,不知道是他自家茅坑還是水塘,反正人打撈上來已經神志不清,李大爺一身惡臭,身上並且爬滿東西,若不是茅坑,怎會有蛆爬滿全身!
摔進屎潭,給屎侵着泡了許多小時,給人發現,還是用釘趴抓起來,臭薰,噁心,糞水倒灌,窒息而死,這死法也太毒太慘!
沈恩衣一瞬酸鼻,無論是李大爺的死因還是死法,她都不能理解!她更不可以輕易的釋懷,人間竟還有如此殘忍之死,她無法表達,無法接受!
在村裡,有幾個人的死法,沈恩衣也多年過卻,耿耿於懷!
那是狗屎寨的一個叫朗刀的瘋子!
朗刀因爲瘋,並且成年,又因爲力大無窮,經常出門襲擊村裡或者過往外地的行人,有時,他也攻擊馬,牛,羊,所以他的家人迫於無奈,只能用粗獷無比的鐵鏈把他的手和腳梱綁起來關在家裡!
綁了手和腳,朗刀的吃喝拉撒也都在那一處,尿褲子和抓屎來吃也是經常發生的事,但既使是粗獷無比的鐵鏈,朗刀也能經常性的掙脫開來,他飽受人間極苦與磨難,出來後四處遊蕩,見人就打!
經常,他來了,很遠的,就有人驚恐萬分地喊:“快跑,朗刀來了,朗刀來打人了,大家快跑!”
經常,朗刀還在很遠的地,或許纔來到官墳或者白石頭,與之遙望的山峰,馬到這邊,就有人在那驚悚地尖叫,並且四處而散!
“朗刀他打你嗎?”一次,蕭鶴問沈梁山!
“沒有,他來時,我正幹活,手裡拿着鐵鎬,他望了望,走了!”
朗刀的兄弟朗峰,聽說了,也是極其苦命的人!早先年,學校很缺老師,朗峰和另一個同鄉到學校教課,另一個老師意氣分發,其妹也沾光,趾高氣揚!
同樣是老師,且同一個地方!
另一個老師的前途一片光明,日子蒸蒸日上,而朗峰卻是,不久離開學校,娶妻生子,終是極其苦命的人,朗峰的妻子一次釀酒,他的兒子小,不懂事,自己爬去高高的酒缸,給熱熱的酒釀瞬間吞噬,失了容顏和生命!
那時,這個噩耗的後面還有一句!
“朗刀就是朗峰的親兄弟,朗峰聰明的兒子死了,但經常打人的瘋子哥哥朗刀還在!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卻安然還在!”
所有的不幸,不公,殘忍,冷酷的真相隨即浮上水面,上帝他,親吻了誰的劊子手?還是,甦醒了惡魔!
朗刀不打同樣年輕力壯的男人,但卻打無法扺抗他的婦人,村裡有幾個婦人在馬道敲礦,朗刀來了,連婦人手上的鐵錘他也不怕!
那些婦人後來僅聽朗刀的名,就嚇得拔腿就跑,回家一天關門閉戶!
直到朗刀被更粗的鐵鏈鎖住,她們纔敢再次出來!
朗刀因而成了沈恩衣,以及許多人童年的陰影或者惡夢!在人們心中,他是惡魔,厲鬼般萬分恐懼並且兇狠的存在!隔很多年,一回,沈恩衣回家,她同蕭鶴去落水蕩耕種,仿若冥冥之中!
沈恩衣說了狗屎寨!
“我們在這,等會兒,朗刀知道了,他會不會來!”
蕭鶴聽了十分平靜說:“什麼朗刀,他不會來了,因爲,他已經死去,並且像豬像狗一樣理進泥巴里面,到現在,恐怕已經爛成一推白骨或者腐屍臭肉了,還怎麼來!”
“啊!朗刀死了?”沈恩衣尖叫起來!
“嗯!”
“怎麼死的!”
“有一次,他又掙脫鐵鏈跑出來打人,給人用鐵鏈把他給活活勒死了!”
“什麼?勒死?勒他的人?怎麼下得去手!消息準確無誤,且公道,公平公正?不是虛構訛傳?”
第一次,沈恩衣在風中冷得瑟瑟發抖!
“哼!怎麼下得去手,外面的人,既不是他的爹,也不是他的媽,他打人一次,他的家人得要賠償被打者多少錢,朗刀瘋子,朗刀瘋人,你說你瘋,你說你狠,事實呢?還有比你更瘋更狠的!”
世事難料,風雨莫測,但一個活人,給人生生勒死,沈恩人同樣無法理解和接受,這恐怕只有人,才做得出的人間悲劇!
母親告訴沈恩衣,關於朗刀的死後,久久的,她的腦海裡全是朗刀,粗獷鐵鏈勒脖的畫面,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粗獷鐵鏈勒得朗刀翻眼,並且吐出長長的舌頭!
那時,心衣也還在世間!
沈恩衣望着啍歌唱曲,像個孩子一樣認真丘土的哥哥,心疼並且無措他的結局!
除了令人窒息的粗獷鐵鏈勒脖畫面,落水蕩有一祖墳!殺氣也很重!
裡面的人死法也極其費解,殘忍,她一個正常人,竟也是瘋癲的去寨腳洞裡洗澡,挑個雨夜,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割頭自殺!
自己割頭,血流不止!
因爲流血太多,染了她家院中的石頭!那顆血石,人們後來裝着與她一起安埋!但因石頭太重,走到半路,有人說:“看我,做事情來!”
那人說着,把血石扔進一條溪,一口塘!於是,那條溪,那口塘,便有了厲鬼的血,以及厲鬼的魂!
沈恩衣不知道那墳具體位置,但整個落水蕩,因爲墳的存在,變得陰森恐怖!
村裡遇鬼,鬼師大部分推斷,都是這鬼所致,簡直靈驗至極!
現在,李大爺也西去,撒手人懷,年未散,沈恩衣接完電話,她就得手忙腳亂的起牀去詢問同學,朋友,閨蜜,或者,老友的事,對,良夏是同學,朋友,閨蜜,曾經的那個少年天才,除了同學,朋友,更是老友!那個柳大爺的葬禮收人親的人!
見了恩衣,他還笑笑的!
幾十年!歲月摧人,少年遠去!
沈恩衣胸囗憋悶,她穿好衣服走到客廳,因爲是清早,父母還未起牀,她在客廳問母親:“太森的父親不在了,良夏打電話過來問我們家的豬,太森想買!”
“太森,他有你的電話嗎?”蕭鶴懷疑問!
“沒有,是良夏打過來幫忙問的!”
“我們家有豬,價格合適,我們也就賣!你叫良夏讓主家管事的人過來同你父親和我講!”蕭鶴道,沈恩衣感覺父母已經在起牀!
“太森的父親不在了?幾點鐘的事?”沈梁山問!
“不知道,聽良夏說是昨晚,大概兩三點鐘,說是新年,去親戚家喝酒回來摔倒!”
“難道是半夜?兩三點的時候?那時,我聽見村中間,那邊的位置,有人放鞭炮!”
許多年以後,沈恩衣無數次回想這個畫面,它真的如一副廷綿不絕的畫,只是略顯蒼白,一屋,一牀,一椅,連同一個形容憔悴,面色發白,彷彿懶惰,永遠也睡不醒的人!
這畫面,如果要湯婆的話說,她一定得道:“沈恩衣,你這是睡多了!”
是的,不是睡不夠,而是睡太多!
“湯婆的女兒,爲什麼叫林以心而不是叫湯圓呢?肥嘟嘟,肉滾滾,肥而不虛,湯婆的兒子,爲什麼叫林以辰而不是叫林無賴呢?爲所欲爲,隨心所欲!湯婆的孫子,林寶寶,林寶貝!這兩個人名很好理解,他們的媽媽自己取的!”
老者,不知年輕人!
年輕人的壓力,年輕人的夢想,年輕人的悲傷,焦灼與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