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88

還沒有更新嗎?”何歡笑了笑看着整個世界處於靜止狀態。

黑洞出現何歡帶着灰太狼和白鬍子走了進去。'

去其他的地方看一下吧。'何歡說道。'

夜,北京城內,大雨傾盆,電閃雷鳴。

“王大夫,犬子可還有救?”陰暗的小屋裡,一個身着樸素布衣頭髮花白的老頭站在牀邊,詢問牀邊坐着的另一個老頭,滿面焦急。

牀上躺着一個“黑人”。嗯,確切的說是個面如黑炭似的人,此人鬚髮皆張,除了半張着的嘴裡露出的白牙外,活像個剛從地下煤礦中爬出來的礦工,胸口的衣服一片漆黑,散發出一股糊味兒。

“嘶——老夫行醫幾十載,還從未見過如此怪事!不過從脈象看來令郎身體貌似沒什麼大礙,安心調養便是!”王大夫收起放在“黑人”脈搏上的手,皺起眉頭,擼着鬍鬚道。

“王大夫,犬子可是遭了雷劈,你看,他衣服都被燒糊了,您確定他沒事嗎?可爲何他還不醒?”老頭似是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般,緊皺的眉頭稍微放緩,隨即又念念叨叨起來。

“也不知我劉家造了什麼孽,竟生出如此混賬的小子!他要是有個三張兩短,我老劉家……豈不是絕後了?愧對先祖呀……”

“劉老丈莫心急,令郎脈象沉穩,呼吸也順暢,好生調養,也許明日便會醒轉,至於令郎被雷劈的事,老夫也是實所未聞,不過老夫可不相信什麼天譴,我看此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

王大夫擼着鬍鬚點着頭,心想聽你說的意思好像對這小子沒死不大滿意似的,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見劉老丈大概只是太着急了,於是便好言相慰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頭撩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由於焦急滲出的汗,隨即又哦了一聲彷彿想起什麼事似的一拍額頭,伸手入胸一陣摸索,拿出一個布包,在手心展開,露出幾粒碎銀子。

“深夜勞煩王大夫了,這是一點心意,老夫家貧,還望王大夫莫要嫌棄!”布包里約有五粒碎銀,老頭捏出兩粒來,似是猶豫了一下,又拿出一粒,遞給老大夫,大夫稱謝後,冒雨離去。

待到老頭轉身回屋時,牀邊已趴伏着一女子,昏黃的燭光下,女子握着昏迷“黑人”的手。

“爹爹,相公他……”女子聲音顫抖欲言又止。

“哼!死不了,怎麼雷都沒把他劈死!”自相矛盾的說完,老頭氣呼呼的又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男主,拂袖而去……

第二天天剛亮,屋外時而傳來公雞的啼鳴聲。

劉鴻漸瞪着眼呆呆的看着身邊的一切,只有在電視劇裡才見過的古樸房子,房中僅有的桌子上,留有蠟燭的餘燼,目光掃過,四處幾乎全是木質的傢俱,沒有一樣是他熟悉的。

“老頭說的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嗎?莫非那是個假夢?”劉鴻漸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回想着。

他本是內地某醫科大學的大三學生,由於是孤兒,爲了減輕學費負擔,兼職校圖書館管理員,在這所大學的勤工儉學名單裡,這是個相當受貧寒學子歡迎的工作,一邊可以掙點錢舒緩經濟困境,一邊還能悠閒的看些自己想看的書,比如金瓶梅什麼的,哦,抱歉跑題了,這些都不重要,關鍵是醫科大的圖書館裡經常有漂亮的學姐學妹來借閱書籍。

這天晚上,他百無聊賴的安坐於圖書館管理臺前,時值深夜,圖書館已空無一人,劉鴻漸想着隔壁班的張小花好些天沒來借書了,是不是藉機給她打個電話呢,要知道作爲圖書館管理員,他可是熟知幾個漂亮學妹的手機號碼的,劉鴻漸趴在桌前意淫着,不知不覺間竟睡着了……

他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似乎是一個穿着奇怪的老頭,從圖書館門口徑直朝他走來,並聲稱自己是前朝遺民。

劉鴻漸就奇怪了,前朝?清朝?清朝老頭來圖書館借書?不對,他沒有辮子,該不會是個老騙子吧!劉鴻漸斜着眼,鄙視的盯着老頭看。

老頭似乎覺察到什麼,重申自己是明朝遺民,現在明朝有難,希望他能回到過去幫幫他的子孫。

“明朝?朱元璋?朱重八?什麼鬼,我爲啥要去幫你,不對,我爲啥要相信你?”劉鴻漸莫名其妙的道。

老頭絲毫沒有對劉鴻漸對他祖上的冒犯表示憤怒,反而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

“嘿嘿,老夫昨日已經調查過你了,你想啊,現在你是個窮學生,還是個孤兒,沒錢,也沒什麼社會關係,你畢了業又能幹什麼呢?去醫院?就你這點本事,當個男護士估計也夠嗆!去公司做個職員?你又會些什麼?又能有什麼前途?不如還是去我家鄉吧!你孤身一身,無牽無掛的,相信以你的才學,在那邊定是可以有一番作爲……”老頭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見劉鴻漸迷迷瞪瞪不置可否,便又拋出了更誘人的**。

“在那邊不禁可以享受這裡你從未享受過的榮華富貴,而且只要你肯努力,我的子孫定會給你取之不盡的財富,你可以三妻四妾,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小夥子,瞭解一下?”見劉鴻漸眼神一亮,老頭頓時覺得有戲,還待說下去,卻被劉鴻漸打斷。

“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我爲啥要相信你?真有你說的那麼好,你爲啥不去?”雖對老頭說的不甚相信,但劉鴻漸還是動心了,穿越啊,哪一個苦逼的屌絲沒有做過穿越夢。

“我?六百多年過去了,我已無顏再去故土……”老頭眼光深邃,似是陷入回憶。

啥玩意?六百多年?你跟這扯犢子呢吧,劉鴻漸咧了咧嘴,也罷,反正也是做夢,不妨信他的,先去看看再說,劉鴻漸心裡沉吟了一下,正想答應。

“不對不對!明朝兵荒馬亂的,也不知是什麼年月,我孤身一人,手無寸鐵的,萬一過去直接被人宰了,太危險了!”說完劉鴻漸暗道一聲聰明,差點被這老頭給騙了。

“哈哈,這些我早爲你想好了,你看這是什麼?”老頭故意隱瞞了那邊的具體年月,從腰間摸出一枚綠色的戒指,遞給劉鴻漸。

劉鴻漸接過戒指細細打量,摸起來涼涼的,似乎是什麼玉質的,莫非是古董?去了古代可以換錢?不對,去了古代滿地都是古董,一個破戒指能值幾個錢?

老頭見劉鴻漸疑惑,拍了下額頭,又奪過戒指教他如何使用。

劉鴻漸按照老頭的指示,默唸間進入戒指中,乖乖個隆地洞,戒指裡竟然有好大一個空間,一排排的木頭箱子碼的整整齊齊的,也不知裡面是些什麼,目光掃向左後方,我的天,一排排的槍械整齊的斜靠在木頭箱子上,劉鴻漸最近沉迷一款吃雞網遊,看這槍的外觀,明明就是大名鼎鼎的AKM嘛,這時,劉鴻漸才相信了老頭的話,有了這些傢伙,自己在明朝也許真的能吃香的喝辣的,順便娶上幾個小媳婦,再買上一片地當個小地主,嗯!走上人生巔峰不在話下了吧。

意淫完畢,劉鴻漸回過神來,見老頭還在等着他,忙說自己同意去他家鄉看看了,只是問起老頭戒指裡的寶貝,他是從哪裡弄來的,能不能弄些更給力的東東,比如坦克之類的大傢伙?

老頭輕蔑的切了一聲,想他費勁神力才從非洲某個小國的邊防軍軍火庫裡順走這些寶貝,也怪那小國窮的可憐,一個軍火庫裡除了百十把AKM和幾輛坦克外,就是一箱箱的子彈,估計這批軍火只是補給子彈的,一堆堆的箱子裡全是AK子彈,要不是坦克那東西太大以他的法力有點弄不動,他還真想弄點進去,老頭又不得不向劉鴻漸解釋原因,說什麼坦克太大,戒指裡放不進去,而且佔用空間太大,補給困難,而且,你特麼會開坦克嗎?

嗯,似乎有些道理呀,我看那空間裡還有一腳之地呀,我能不能再放些其他東西進去?劉鴻漸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環境影響,他可是個很會過日子的人。

隨你,老頭似乎有些鄙視劉鴻漸,暗道是不是找錯人了?

於是乎,劉鴻漸看看四周,省了兩個月吃穿,新買的華爲手機,網購的太陽能充電寶?塞進去。

古代貌似醫療條件很差,嗯!是個問題,走出圖書館,穿過走廊,偷偷的貓進醫務室,一盒盒的各種藥品、瓶瓶罐罐往裡塞!

去了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給我扔到荒野,沒吃的怎麼辦,嗯,是個問題,於是乎劉鴻漸又光顧了一個超市,什麼奧利奧、老乾媽、衛龍辣條、玻璃鏡子、打火機一頓亂塞,直看的跟在身後的老頭目瞪口呆。

嗯,差不多了,也許還能塞進去點什麼,重新回到圖書館,劉鴻漸看着寶貴的一點點空間,又看看學校保安處發的一對對講機,嗯這可是個好東西,塞進去。

戒指空間經過他一頓折騰,已經塞的滿滿當當了。環顧了整個圖書館,劉鴻漸一拍腦袋,竟把最重要的事忘了,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什麼最重要?知識!知識改變命運呀,虧的自己身處在知識的海洋裡竟毫無所覺,於是劉鴻漸憑着記憶,直奔圖書館各處,來來回回幾趟,不一會就搬來厚厚一摞書籍:

“《全球通史》、《全球礦產分佈大全》、《礦冶技術大全》、《造船技術大全》、《航海及季風圖志》、《石油化工基礎》、《輕工業基礎》、《重工業基礎》、《經濟學基礎》。”思前想後,劉鴻漸又從圖書館角落裡取出一本叫《仙家算命》的書,嗯,萬一混不下去了,也許還能靠這個混口飯吃!

除了最後一本,其他都是挺厚的大書,空間裡實在放不下,劉鴻漸只好忍痛搬出兩箱衛龍辣條,才勉強把書塞進去,爲此老頭更是鄙夷至極,見劉鴻漸準備的差不多了,老頭念念叨叨一陣,在牆上一頓比劃,牆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奇異的光圈,老頭示意劉鴻漸走到光圈前。

劉鴻漸正在琢磨還有什麼需要帶的,見怪老頭喊他,便滿頭大汗的走到光圈前,正驚異於面前光圈的奇異,突然身後傳來桀桀的怪笑。

“我次奧,死老頭,你幹嘛踢我屁股?該不會是圈套吧!我不去了,放我回去……”

牛逼的一批呀小夥子。'何歡笑了笑。'

你是什麼人。'劉鴻漸皺着眉頭說道;看着何歡還有身後奇怪的生物。'

你不用大驚小怪的時空旅行者你大概知道吧穿越者。'

我只是來這裡遊玩一下而已表現好的話可以帶你離開這個世界哦送你回家也是可以的。'何歡笑了笑。'

白鬍子驚訝的看着何歡沒有想到他說這麼多的話。

是嗎?”劉鴻漸笑了。

隨後一大股信息出現進入她的腦海這是他纔是明白了。'

何歡笑了笑。

天已放亮,劉鴻漸苦笑着搖了搖頭,伸出右手想活動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誰知牀邊竟趴伏着一女子,女子似乎睡着了,雙手還握着劉鴻漸的胳膊,劉鴻漸伸胳膊的動作驚醒了女子。

“夫君,你醒了!”女子滿臉驚喜的想站起身,卻因爲在牀邊坐了一夜,血液不流暢,猛的起身導致頭有些暈眩,不過她只是擡起右手揉了揉太陽穴,便把心思重新放到了劉鴻漸身上。

“夫君,你感覺怎麼樣?餓不餓?”見劉鴻漸目光有些呆滯,還一直盯着她看,孫秀秀不禁有些慌神。

只見這女子年不過雙十,一身青色素衣,面容姣好,雖非風華絕代,卻也生得清秀脫俗,尤其是驚喜之餘的一抹紅暈,更添得一番古樸的美。

劉鴻漸仿若未聞只顧盯着孫秀秀看,直等到孫秀秀有些着急,以爲他被雷劈傻了,纔回過神來。

“你是…秀秀?”劉鴻漸雖然繼承了這個身體之前的記憶,但一時腦子還有點迷糊。

“是啊,夫君不記得我了嗎?”

“記得,只是昨晚好像被雷劈了一下,現在腦子有點混亂,以前的事有很多都想不起來了!”劉鴻漸邊說邊撐起身子,想靠着窗口坐起來,孫秀秀見狀趕忙攙起劉鴻漸的胳膊,並拿了枕頭墊在劉鴻漸背後。

“不會是失憶了吧,這可如何是好?我去喊爹爹來!”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孫秀秀小跑着向外面走去,邊走還邊喊着。

劉鴻漸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失憶了,怎會記得她叫秀秀?

不一會兒,一個老頭火急火燎的小跑進來,老頭頭戴一頂四角方巾,着粗布長衫,身材清瘦,走起路來卻又顯得十分硬朗,見劉鴻漸呆滯的坐於窗前,竟兩眼抹淚哭了起來。

“兒啊,你還記得爹嗎?你可不能忘了爹啊,咱老劉家就你一根獨苗,還等着你傳宗接代呢!”老頭顫顫悠悠的剛說完,旁邊的孫秀秀就面露羞愧的退出了屋子。

老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也難怪,老秀才劉德龍四十歲時纔有了劉鴻漸這麼一個兒子,從小自是寵溺的不得了,他靠着秀才的名頭在城中一家藥鋪做記賬先生養家,家中雖沒什麼錢,卻也沒讓劉鴻漸吃什麼苦,只盼得劉鴻漸能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個功名,光耀劉家先祖,可事與願違,劉鴻漸從小便不學無術,還不如他老子,一直到他19歲,考了四次卻連個秀才都未取得,每日裡就是與些狐朋狗友四處晃盪,劉老秀才每逢祭祖時便長吁短嘆:

‘唉!看來,指望這龜兒子光耀門楣是沒希望了,真是有愧先祖云云……’,

後來不得已又賣祖宅又託舊給劉鴻漸取了個媳婦,想着劉鴻漸趕緊給他生個孫子,趁着他還有些氣力,也好教養,以慰先人。

誰知道砸鍋賣鐵媳婦娶回家都一年了,也沒見兒媳婦肚子有動靜,昨晚劉老秀才實在按捺不住,便厚着臉面問了自己的兒媳婦,孫秀秀有些愧疚的對老秀才說,劉鴻漸似乎對她完全不感興趣,自打成婚,二人從未圓房,老秀才頓時就急眼了,跑去責問劉鴻漸,誰知怎麼問劉鴻漸都閉口不言語。

沒辦法老頭又跑去街東頭天天與劉鴻漸廝混的張永康家質問,張永康是個急性子,耐不得老秀才‘不厭其煩’的嘮叨,隨口吼出了劉鴻漸有斷袖之癖,老秀才呆傻了片刻,頓覺肝腸寸斷。

年已六十的劉老漢一路小跑着回了家,並且大氣都沒喘,怒髮衝冠的抄起棍子就揍起了劉鴻漸,劉鴻漸從小雖沒少做壞事,但老秀才從來沒動手打過他,這次實在是氣的頭上冒煙,棍子差點沒打折了,劉鴻漸也不傻,捱了幾下就往外跑,誰知剛跑出門沒多久,一記驚雷就把他撂倒在地,於是就有了剛開始的情節。

“爹?”前世爲孤兒,受盡白眼從未享受過親情的劉鴻漸,見一個老人心疼的摸摸這裡,捏捏那裡,哭的老淚縱橫,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語氣有些生澀,畢竟現代誰這麼叫。

“哎!兒啊,爲父以後再也不打你了,爲父也是氣壞了,以後你跟秀秀好生過日子,別再與那些青皮胡混了行嗎?”劉老秀才見兒子還認得他,不由喜出望外,全然忘記了之前想好的如何教訓這不孝子。

“爹,兒記得了,昨日一記驚雷打醒了我,兒以後再不像之前那般了,兒定會努力讓您老過上好日子!”劉鴻漸也是無語,在他的記憶裡,這幅身體的前任竟然是個GAY,一腦補那畫面心裡就一陣反胃,放着那麼清秀可人的媳婦不管,竟…竟…,簡直是豈有此理。

老秀才聽自己兒子說出如此暖心的話語,激動的不行,要知道以前的劉鴻漸是打死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心裡默唸着祖宗積德,那個雷劈的好,劈的好啊!

這兩日下雨,劉鴻漸除了在屋子裡四處走動走動,便是與自己的漂亮媳婦孫秀秀聯絡感情,雖然按記憶裡二人已算老夫老妻,但前世作爲一個菜鳥,而且是個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紀律的菜鳥,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他,竟不知如何下手,後來想想還是來日方長吧,爲了增進感情,晚上劉鴻漸主動起了話頭與身邊的孫秀秀聊天,這在以前也是從未有過的事,孫秀秀心裡自然也十分欣喜,看來那一記驚雷,真的讓她的夫君有些不一樣了。

屋外的雨一直下個不停,直到兩日後方纔放晴,誰知雨剛停,城內就亂了起來,不時有陣陣炮火聲傳來。

便宜老爹劉秀才這兩日也是長吁短嘆,經詢問才得知城外的匪軍已圍城數日,二十萬匪軍如今已是把北京城圍了個水泄不通,便說邊嘆息天不佑我大明,老漢無能,有愧祖上爲國盡忠的劉家祖宗。

“爹,現在是什麼年月?”夢裡那奇怪的老頭雖說是讓他去明朝,卻不曾告訴他具體時間。

“今日是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七日。”老秀才怔了一下才想得自己兒子被雷劈,也許真的是將某些事忘記了吧。

“我次奧,法克!死老頭坑我……”難怪劉鴻漸如此氣憤,他雖是醫學專業,在圖書館勤工儉學期間,卻極愛讀歷史,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崇禎老兒應該是三月十九日拂曉於景山自縊的,如今若是三月十七的話,豈不是再有兩日李自成的農民大軍就將攻破北京城?

“臥槽?法科?我兒在說些什麼胡話?誰坑你?”老秀才以爲兒子又犯了癔症,他一直以爲兒子的腦袋被雷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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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情勢危急呀!城中防守如何?如果匪軍破了城,我們當儘快收拾收拾準備跑路呀!”雖然劉鴻漸心裡已有想法,城破之前必能安全帶着便宜老爹和漂亮媳婦兒逃出城,以他的本事,哦,是他手中的武器的本事,打出一條生路的信心還是有的,在這緊要關頭,他還顧不上夢裡那怪老頭的囑託,狗日的把他騙到這兵荒馬亂的地方,還一來就被雷劈,絕對的沒安好心,劉鴻漸恨恨的想。

“慌什麼!如今守北京城的乃是皇上的心腹提督太監王承恩公公,北京城固若金湯,晾他匪軍雖人多勢衆,也攻不破我大明,哼!還有,咱老劉家世受皇恩,就算城破了,老夫也絕不會棄城逃走,老夫當與大明共存亡!”老秀才一改前日裡在兒子面前哭的稀里嘩啦的樣子,此時的他雖已是暮年,卻大義凜然、字字鏗鏘,說的極爲認真。

劉鴻漸有些頭痛,但老爹說的都是實話,老劉家曾經官至兵部右侍郎,也算是顯赫一時,奈何後人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此時僅僅剩下這套祖宅,爲了給他娶媳婦還被老爹賤賣給藥鋪老闆王二麻子,只留得一處偏房還是租的……

“兒啊,如若蒼天真的亡我大明,你只管帶着你媳婦出城,爲父老了,跟着你們也是拖累……”老秀才又嘆了口氣,大明逢此國難,他早就下定決心,但他不能也沒有權力讓兒子也爲大明殉命,更何況,老劉家不能斷後,不然誰去爲他復仇?

“爹爹,兒媳雖愚笨,也不願棄城而逃,我祖父、父親都爲國捐軀,作爲孫家遺子,秀秀也願與大明共存亡!”秀秀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右手搭在門邊,清脆的嗓音裡,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執拗。

孫秀秀的爺爺孫承宗,更是曾官至兵部尚書、督師薊遼,老劉家只是祖上曾任過侍郎,而孫承宗卻是幾年前還在爲大明奮戰不已,崇禎十一年,爲了守高陽,賦閒在家的孫承宗率全城軍民守城,城破後,孫承宗及其五個兒子、六個孫子,十個侄孫全部爲國殉難,可謂滿門忠烈。

“罷了罷了,這不城還沒破呢,也許還有辦法。”老婆滿門忠烈,自是不願辱了自家門楣,若不是孫承宗念孫秀秀幼小又是女兒身,也許早在幾年前孫秀秀也與家人一起命喪高陽城,而自己的老爹,更是被儒家的忠君愛國思想浸染了一輩子,說是說不通了,劉鴻漸只好死了跑路的念頭,但坐以待斃就不是他的性格。

“我兒有破敵良策?”雖對自己的紈絝兒子不抱什麼念想,但北京城已風雨飄搖,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願錯過,哪怕是讓他赴死。

“破敵不敢說,讓匪軍暫緩攻城還是有辦法的,嗯,不過就是有點危險!”

有意思。'何歡笑了笑。

雨後初晴的北京城,再無昔日的繁華,大街上到處一片狼藉,時不時有身着破爛盔甲的兵士騎馬疾馳而過,遠處城牆外的炮聲愈加刺耳。

位於北京城西北角的一處陰暗的小房子裡,老秀才劉德隆拿着劉鴻漸交給他的書信,狐疑的看了劉鴻漸一眼。

“兒啊,你這寫的啥?你確信這信可以救我大明?國之大事可不敢胡來啊!”劉德隆雖有與北京城共存亡的勇氣,但他心裡可是知道自己的兒子曾經是什麼德性,雖說自打被雷劈了後,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但現在兒子讓他把這封信想辦法交給聖上,讓他總覺得不太靠譜。

“爹你放心吧,我還沒活夠,怎麼會拿咱老劉家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只管送去,如果皇上不理咱們,只能怪朝廷有眼無珠!”劉鴻漸滿不在乎的打了個哈哈。

雖說他老劉家闊別官場已久,但祖上榮耀時,頗有幾個生死之交,家道中落後雖少來往,但找個遞信兒的人還是可以的,現任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就是個靠譜的人選,老秀才尋思了一下。

兩個時辰後,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同志懷裡揣着劉老漢珍而重之再三交代的被捂的熱乎乎的書信上了朝堂。

皇極殿內貌似起了爭執,吵吵嚷嚷的不復往日的威嚴,爭吵的人明顯分爲兩派,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大街上爲了蠅頭小利爭吵的潑皮,崇禎正襟危坐於寶座上,滿臉憤恨又略顯疲憊。

匪軍圍城數日,大明兩百多年江山危在旦夕,這些文臣往日裡一副養尊處優勝券在握的神情,現在不僅沒有任何退敵之策,反而因爲一件小事就吵的不可開交,文武不合,黨派相爭,我大明真的要亡了嗎?

“夠了!都給我住口,此事容後再議!”見朝堂上兵部右侍郎王家彥與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互相推搡着竟有升級爲武鬥的勢頭,崇禎大帝怒目喝道。

殿內瞬時安靜下來,雖然大夥都不怎麼待見崇禎,但人家畢竟是皇帝,手握生殺大權,就算所有大臣結黨相對,也不敢冒犯天威,這天下,還是姓朱的。

“孟愛卿前來,可是有事啓奏?”見孟老頭站在衆大臣後面許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爲了轉移朝堂的話題,崇禎問道。

刑部右侍郎孟兆祥踱着小碎步上前跪拜行禮。

“啓奏陛下,臣…臣……臣有一個故交,今日突然造訪我,說是有退敵良策,特拜信函一封託我轉奏陛下!”

孟老頭唯唯諾諾的,不復往日干練,也難怪,劉德隆一介布衣又能有什麼退敵良策,他竟然糊里糊塗的接下這差事,如若引了盛怒,說不得還要受到牽連,若不是他造訪時一副鄭重的樣子,唉!

“哦?快呈上來!”崇禎眼神中狐疑,也有微喜,如今的局勢,還能設身處地思量退敵良策而不怕引火燒身的,皆爲忠臣呀。

一個小太監步下高臺,接過孟兆祥的書信,雙手奉於崇禎大帝。

“你來念!”崇禎並未接過書信,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之前隨堂的一直都是崇禎的貼身太監王承恩,此人從崇禎是信王時就一直跟在身邊,甚得崇禎信任,如今王承恩提督北京,接管城防,就派了他的心腹王二喜來頂替。

小太監王二喜哪經歷過這陣仗,哆哆嗦嗦的拆開書信,一看內容傻了眼。

“這…這………奴婢不敢念!”王二喜結結巴巴的露出難堪的神色。

“快念,朕恕你無罪!”見小太監一臉古怪,崇禎對信函內容不由來了興趣。

“諾!”王二喜擦了擦額頭,小聲咳嗽了一下給自己壯膽。

“皇帝陛下,俺是北京城內一小民,世受皇恩,如今匪軍圍城,感念萬千,俺願意赴敵營退敵,此去兇險,因家貧且尚有老父,爲解後顧之憂,希望陛下能……能……”

信的內容雖然不多,可以說是簡潔明瞭,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但由於劉鴻漸對繁體字不是很熟稔,字雖不多,卻有七八個字是用簡體字寫,導致本就讀書不多的王二喜一邊艱難的結結巴巴的念着,一邊誹謗寫字的劉鴻漸。

“怎麼不念了?能什麼?”見小太監結結巴巴半天讀到關鍵時候卡殼了,兵部右侍郎王家彥斥責道。

“陛下,奴婢不敢念!”王二喜跪倒在堂前,一副嚇壞的樣子。

“念,朕剛不是說過怒你無罪了嗎?快念!否則自己去領板子!”崇禎有些惱怒的拍了拍龍椅,果然還是王承恩好好用些,這小太監怎麼這麼不着道呢?

見皇上也有點生氣了,王二喜一咬牙硬是繼續唸了起來。

“爲解後顧之憂,希望陛下能賞賜在下一萬兩白銀,小的必將全力以赴,爲大明分憂!落筆是劉鴻漸。”唸完王二喜馬上誠惶誠恐地跪伏在朝堂不敢起來。

崇禎還沒吱聲,朝堂下頓時就炸了鍋。

“豈有此理!孟大人,此人是誰?竟敢勒索到陛下頭上,莫不是想錢想瘋了?”內閣首輔魏藻德首先厲聲質問。

魏藻德官居內閣首輔、禮部右侍郎,曾任兵部尚書,雖一無建樹,只知道倡導百官捐助,但卻能被崇禎委以重任,不得不說手中的兩把刷子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魏藻德是崇禎十三年的狀元,年歲不大卻深喑官場之道,而且很瞭解崇禎的脾氣和軟肋,關鍵時刻總能把鍋甩給別人背。

另一把刷子不得不說東林黨了,魏藻德深知東林黨人的厲害,他雖非江浙人士,卻經常在崇禎高興時說東林黨人的好話,深得東林黨人喜歡,再加上他善於鑽營,以至於雖沒什麼政績,卻能位極人臣。

“是啊,孟大人,此乃朝堂之上,若是一個小小的百姓就能來勒索聖上,豈不是被天下人笑話?孟大人還是快派人去抓捕這竊國之賊吧,你身爲刑部右侍郎,想必肯定是知道該如何處置吧!”禮部左侍郎張琦陰陽怪氣地道。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語又變得聒噪起來。

“魏大人,張大人,如今匪軍兵臨城下,有此勇士敢身先士卒,爲我大明解憂,正是鼓舞全城百姓士族士氣的好時機,證明我大明的百姓個個都是不願爲亡國奴的好漢子,爲了大明,何須些許銀兩!”孟兆祥官職爲刑部右侍郎,與魏藻德等人素來沒什麼交集,說話也不客氣。

“狡辯!我大明至今兩百餘年,何曾受過任何城下之盟,區區一個街頭青皮,竟敢把主意打到聖上頭上,如若不立即捉拿此人,我大明法度何在?聖上威嚴何在?”動不動就拿大明的聲威說事,是魏藻德的拿手好菜,因爲他知道崇禎是個好面子的皇帝。

見孟兆祥沉吟不語,底下的魏藻德一系的言官也開始發威。

“臣附議,陛下當以大明國威爲重,萬不可助長此歪風邪氣!”

“這孟兆祥定是收了那潑皮的賄賂,不然爲何幫一個市井之人!”

“……”

孟兆祥此時被一羣人的聲討聲淹沒,雖心中暗毀不該大意接了劉德隆的託付,但一來作爲世交,拉不下面子拒絕,畢竟劉家雖已沒落,卻很少去求他些什麼,二來他自己是深知目前的情勢的。

雖說近日裡莫名其妙的下了場大雨緩解了北方的乾旱,但北京城現在仍然是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哪裡像羣臣所說的固若金湯,而且現在鼠疫疫情嚴重到守城的軍士都已死傷過半的地步,剩下的也都沒什麼戰鬥力,他心裡有着一絲僥倖,萬一奇蹟出現了呢?

“陛下,此人祖上曾追隨成祖永樂帝北伐,乃忠臣之後,我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此人必是懷着報國之心,望陛下三思,否則必將寒了想要爲國盡忠勇士們的心啊!”孟老頭說完便跪伏在地,不再言語。

見底下衆人還待對此事繼續爭論,沉默半晌的崇禎大帝揮了揮手。

“他是英雄也罷,小人也好,孟愛卿且去回覆他,如若他真能爲我大明解這圍城之困,一萬兩銀子又何妨,但若三日後敵未退而他仍活着,便派人捉拿他便是,些許小事衆卿休得再議,還是多想想如何爲我大明分憂解難,我大明……兩百多年江山……還望各位竭心盡力……”

崇禎大帝已經兩天沒有閤眼了,每次躺牀上閉上眼,心裡都是那大明江山、祖宗基業,如今滿目瘡痍,風雨飄搖,如若大明真的毀在他的手裡,他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每念及此,便聲淚俱下,徹夜難眠。

見朝堂上又開始圍繞是退是合的話題開始爭辯,雖然孟兆祥是主戰派,但作爲掌管刑部的侍郎,在軍事上他並不怎麼插手,便行了個禮悄悄的退下了。

十七日晚,劉鴻漸一邊抱怨着崇禎大帝給他開空頭支票,一邊通過孟兆祥向兵部借了一套農民軍衣物準備出城,由於北京城內城大部已被農民軍圍困,劉鴻漸只得摸到稍遠些的安定門,悄悄的步入夜色之中……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孟老頭站在夜色中捋着鬍鬚嘆了口氣。

有把握沒。'何歡笑了笑。'

劉鴻漸點了點頭心裡也是沒底。'

從安定門出來,劉鴻漸一路向東南方向走,他打算摸到農民軍後方先查看地勢,然後再見機行事。

安定門外是一個叫白羊村的破敗村子,之所以叫破敗村子,是因爲劉鴻漸經過村子時,竟沒有見到一個活人,空氣中瀰漫着陣陣惡臭,醫學院畢業的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氣味——屍臭味,看來歷史所說不假,明末時的鼠疫果然十分猖獗,劉鴻漸以袖子掩面,拖拉着一杆長槍快速的穿過無人村。

明末時的農民軍一直以來都扮演着一個奇怪的角色,他們雖然人多勢衆,但戰鬥力卻很底下,號稱五十萬的大軍裡,真正能戰鬥的頂多也就二十萬,其餘的多是貧弱的老幼以及婦女,是的沒錯,農民軍們打仗都是拖家帶口的,什麼七大姑不大姨都跟隨大部隊轉戰(逃亡)全國各地。

剛開始時,明軍幾千人追着幾萬農民軍打那是常有的事,而李自成同志也是多次被打的只剩幾個人,鑽進深山裡貓倆月,出去旗杆一紮,大呼一聲:“打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於是乎吃不飽穿不暖的平頭百姓們蜂擁而至,農民軍捲土重來,而常年乾旱的西北各地幾乎全是難民,李自成從來不缺兵源。

然而鼠疫傳播極爲迅猛,到了1644年,已傳播到京城地區,北京周邊的村莊十室九空,無人收斂,因爲敢於收斂者都死了,甚至一些大戶人家全家死絕,有貪財的人進去搜刮錢財,竟沒等出去已經倒下,鼠疫之兇,可見一斑。

北京的守軍也死傷慘重,二十餘萬京軍死傷的只剩五萬多羸弱的士卒,同樣遭殃的還有數萬匹軍馬,致使大明守軍只能死守北京,坐以待斃,而李自成張獻忠一南一北,把大明王朝架上了火爐,燒殺搶掠,肆無忌憚。

劉鴻漸趴伏在距離李自成軍幾百米外,遠處一排軍士懶洋洋的站着崗,他們並不擔心明軍偷襲,戰馬死傷殆盡北京城內的守軍已經失去了野戰能力。

從身上掏出一塊硬邦邦的大餅,大餅烘乾後可以長期儲存,是大明士兵長途急行軍時必備的軍糧,從兵部領取裝備時劉鴻漸順帶捎上了一塊乾糧,小心的掰下一塊塞進嘴裡,嘶——真特麼夠硬呀!劉鴻漸捂着被硌的生疼的牙齒押了一口水。

少傾,兩輛馬車從營盤中徐徐行來,馬車上用粗布蓋着些什麼東西,出了營盤後右拐時,劉鴻漸赫然看到馬車尾部整整齊齊的大腳,腳是光着的,陽光照耀下顯得甚是刺目,想來農民軍們也深受鼠疫之害,李自成也真夠狠,人都死了還把衣服都給扒了,劉鴻漸誹謗了一句。

他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現在是初春天氣還沒轉暖,幾十萬的農民軍即使可以四處搶掠,但明末時所有的百姓幾乎都處於吃不飽穿不暖的瀕死狀態,又從哪裡搶那麼多的衣物錢糧。

北方近年來大旱,雖不知爲何前天突然電閃雷鳴,天降大雨,緩解了多日的旱情,但由於附近多個村莊幾乎死絕,屍首無人收斂,大雨過後,疫情反而更加嚴重了。

馬車每隔半小時就會從軍營中出來個一兩輛,劉鴻漸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速度,不用打,六個月後李自成軍就無可戰之人了,但是,北京那時也許已經是空城了。

劉鴻漸在草堆裡趴伏了許久,直到黃昏時,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朝着馬車行進的方向跑去。

大概走了十分鐘,距離營盤三裡外,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堆土堆,各土堆上都插着個象徵着農民軍的旗子,還有幾個挖了一半的土坑,想來是爲了接下來的屍體準備的。

不一會遠處又趕來兩輛車子,見狀劉鴻漸趕忙跪在一個土堆前嚎啕大哭。

“表姑父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怎麼能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啊不對,怎麼能讓黑髮人送白髮人啊!”

“前面咋回事?誰在那哭?”牽着馬走在前頭的馬伕回頭問了句。

“快點走,俺們過去看看。”後面押隊的兵士喲呵一聲。

夕陽西下,陽光揮灑在一排排屍體上,顯得格外刺眼,只要有口飯吃,百姓就不會造反,華夏的百姓算是最好養活的了,但問題是吃不飽,唉!這該死的饑荒,這該死的戰爭!。

“大兄弟,恁是哪個營的?怎麼跑到這裡來哭?”一個面容憨厚的操着河南口音的壯年民兵拍了拍劉鴻漸的肩膀,關切的問道。

“啊!我的表姑父呀”劉鴻漸哭的更傷心了,邊哭邊雙手錘地,以示心中之悲痛。

“可是恁的親戚死了?唉!前幾天俺的小侄子也鬧了瘟疫走了,俺老李家眼看就要斷後了……”說到傷心處,約莫四十的憨厚漢子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劉鴻漸傻眼了,這怎麼說哭就哭呀,搶戲呀!還沒待劉鴻漸做出反應,邊上隨行的民兵邊招呼起來。

“我說老李,你哭啥?誰家還沒個鬧病死的,趕緊來幫把手,把這些屍首埋了好回去交差!”領頭兵士司空見慣似的大喝道。

憨厚漢子木訥的應了一聲站起身,拍了拍劉鴻漸的肩頭,撿起把鐵鍬開始挖坑。

“小夥子,你是哪位大人手下,怎地一個人跑這裡來?”民兵頭目見手下們都在賣力的幹着活,便開始偷起懶來徑直走向了劉鴻漸。

“回大人話,小的…小的姓張,小名叫張二狗子,家人都得瘟疫死了,只剩我的表姑父與我相依爲命,之前一直跟着表姑父走南闖北,如今他……他也得了瘟疫離我而去,現在…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說着劉鴻漸又扯着嗓子準備開始表演。

“還沒從軍啊,今年多大了?”等劉鴻漸哭的差不多了,頭目擺手制止了二狗子的即興表演。

“小的今年剛過十五!”

“嗯?看着不太像啊,說小了吧!”李自成規定,跟隨部隊的男丁,年過十五就必須從軍打仗,打仗多危險啊,農民們也不傻,很多人瞞報年齡在軍營後方混吃混喝。

“回大人,小的今年真的剛過十五,只不過長的有點着急了,不信你問我表姑父!表姑父,啊!表姑父你怎麼就走了呀!留下我一個人……”見民兵頭目皺起了眉頭,劉鴻漸暗罵一聲麻煩,這古代人也不好忽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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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別哭球了,以後就跟着我幹吧,只要好好幹就有飯吃,快過來幹活!”

天色漸暗,劉鴻漸左手提溜着長矛,右手扛着鐵鍬東張西望的跟着馬車進了軍營,本來還想着多了一個人會被盤問呢,可值守的兵士看都沒看他一眼,甚至捂着鼻子轉過了身像見到瘟神一樣,這讓劉鴻漸見識了農民軍戒備鬆散的同時也大鬆了一口氣。

一路上那個憨厚的漢子給他介紹着他們的工作,漢子叫王大錘,河南人,李自成經過河南時,餓的走投無路的王大錘加入農民軍,但由於手腳笨拙,最後被分配到後勤兵裡,他們目前的唯一工作就是埋死人,每天與感染了瘟疫的死屍打交道,不禁待遇是最差的,而且還不受待見,兵營裡的其他人見了他們都是躲着走,原因很簡單,怕被傳染,事實上跟他一起埋屍體的農民兵已經死了好幾個。

到了吃飯的時候,劉鴻漸跟在王大錘身後,邊走邊觀察着哪個是帥帳。

“大錘哥,哪個是闖王大人的帥帳?”劉鴻漸小心翼翼的問。

“在北頭呢,管那個弄啥,俺跟你說,一會領飯一定要跑的快,不然就沒吃的了。”王大錘邊走邊說。

“啥?”前方銅鑼一響,劉鴻漸還沒來得及追問,王大錘發了福的身子就如離弦的箭一樣衝向火頭軍,完全看不到平時一拐一拐的模樣,劉鴻漸楞了一下也忙跟着王大錘向火頭軍跑去,四周的兵士也一改生無可戀的樣子,蜂擁着向一個方向飛奔,果然是民以食爲天呀!劉鴻漸邊跑邊想。

片刻後——

“跟你說了,要快要快,你這個小子比俺年輕,咋還慢的不如個驢!”王大錘手裡握着兩個黑乎乎的饅頭狀的東西,有些不捨的聞了聞,遞出去一個。

“給你,記得明天搶到還給俺!”樸實的王大錘即使自己吃不飽,仍然不忍看着剛結識的小戰友餓肚子。

劉鴻漸面帶感激的接過黑饅頭,心想,怪不得這傢伙在如此艱難的環境裡還能把身體吃的發福,果然都是人才呀!

黑饅頭非常難吃,雖然他老劉家過的也很苦,但怎麼着還能喝上一碗粳米粥,這黑饅頭算是啥,還限量每人只能取兩個,咬了一口劉鴻漸便吐了,沙子,樹皮,草根,麥糠,嗯應該還有紅薯,這是什麼鬼東西,一邊吐一邊還唸叨着。

“唉!小子你幹啥,這可是俺拼了命才搶到的,你不吃還給俺,別浪費!”見劉鴻漸竟然暴殄天物,王大錘一下子急眼了。

“大錘哥你幹啥?我剛纔是被噎着了,說好了明天還你,哎——這是我的……我的……”

哈哈哈。'

何歡笑了笑。

真的是難吃還吃。'拿出一個雞腿給了劉鴻漸;後者感激的看着何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