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94

話說公元1368年,朱重八同志於南京稱帝,國號大明,南京城建好以後朱元璋有一次跑到街上去微服私訪,期間在街頭遇上一大仙兒。

這大仙生意還挺好,很多人圍着他讓他測字算卦什麼的,看上去這大仙兒還挺靈的一樣。

朱重八同志琢磨着自己要不也找大仙兒算一算大明的國運?想到這裡,朱重八也走了上去。

朱重八:“大仙,你幫我測一個字吧。”

大仙:“什麼字?”

朱重八:“明。”

大仙:“測什麼?”

朱重八:“運數。”

大仙兒聽了這話後,趕緊拉過朱重八,悄聲的對他說:“老哥,你是不是要測咱大明的國運呀!”

“這話咱只告訴你啊!”眼見朱重八同志一副就是如此的樣子,大仙兒捋了捋鬍鬚,故作高深的的道。

朱重八:“好的,大仙你說來聽聽。”

大仙把嘴對着朱重八的耳朵,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大明興於東南,最終必亡於西北!”

朱重八聽後很不高興,但他還是忍住了怒氣,付了測字的錢後,就掉頭走了。————節選自《明太祖實錄白話版》

“賢侄,不可亂語,朝堂之上不可亂語呀!”孟兆祥見劉鴻漸越來越沒邊,不由得偷偷挪到劉鴻漸身後,小聲的叮嚀了幾句,不料卻被魏藻德聽了個正好。

“哈哈哈!我還道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口出狂言之徒!如若真的有妖孽,也是你這遭雷劈之人吧,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啓奏皇上,此人出言不遜,信口雌黃,臣請皇上治此人欺君之罪!”

蹬鼻子上臉一向是魏藻德的拿手本事,他也是看到孟兆祥焦急的臉色,想着這麼大的事如果連老孟都不知道,肯定是這小子瞎掰了。

可令魏藻德始料未及的是,最不該相信的崇禎卻是對此深信不疑的,原因很簡單,正如朱重八的真實畫像外人不知道一樣,關於這個故事的記載,也並沒有出現在翰林院的太祖實錄上,而是專門被摘錄在一本只有皇帝有資格看的秘籍之中。

事實上,雖然朱重八覺得那大仙兒估計是在瞎扯淡,但鑑於預言的上半句勉強能說得通,一向謹慎的他還是覺得應該防着點,於是後來他把兒子分封到全國各地。

特意挑出幾個能打的,設立了九大塞王,專門負責鎮守大明的西北邊塞,以至於後來成祖朱棣削藩時也只是削掉了內地部分藩王的兵權,並沒有輕易動九邊的藩王。

“我有沒有吹牛皮你如何知道,不說別的,如果我的火銃真的能打300丈,敢問是不是也治你個欺君之罪?”

聽到又是這個姓魏的大叔在聒噪,劉鴻漸就不樂意了,想着我又沒招惹你,爲啥老跟我過不去,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你要折騰我,讓我不爽,那我自然也不能讓你舒服。

“皇上,這姓魏的污衊小的,小的覺得心中甚是委屈,小的希望皇上能給在下證明自己的機會!如若我的火銃不能打那麼遠,小的願意承認自己在吹牛皮,並且把牛皮吃掉,然後聽從皇上處置!”

劉鴻漸雖然心中甚是鄙視魏藻德,但臉上還是裝出一副受盡衆臣欺辱的樣子。

崇禎沒料到一個好好的朝會怎麼會搞成這幅樣子,現在的他感覺有點騎虎難下,如果不同意,就變得裡外不是人,罷了罷了,隨他們折騰去吧,反正他自己也想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在說謊,若是世上真有如此厲害的火銃,也是大明之福。

“準了!退朝!”崇禎心有些亂,依然是淡淡的道,說完便起身準備走人。

“皇上,小的還沒說完呢!”見崇禎說了倆字就打算跑路,劉鴻漸忙喊道。

“豎子,你還有何話說!”崇禎大帝被劉鴻漸的半句話氣的想發作,但仍是站住了身子。

“小的先是被這位魏大人懷疑冒領賞賜,又是因爲他的污衊要背上這欺君的罪名,合着小的火銃如果打不了那麼遠,不僅所有的賞賜都沒了,還要吃牛皮,而且還有掉腦袋的危險。”

劉鴻漸略微停頓了一下,順便醞釀了一下情緒,接着說道。

“但如若小的證明了自己所說都屬實,小的認爲這位魏大人也應該受到同樣的懲罰,不然咱大明的將士還有誰敢爲我大明身先士卒,沒有這些將士出生入死,某些人還能安穩的站在這裡享受嗎?”

“小的心中實在是比那黃連都哭,比那竇娥都冤啊皇上!”說完劉鴻漸滿臉悲憤的跪了下來。

要說劉鴻漸強詞奪理吧,貌似人家說的是實話,在前線奮戰殺敵的將士最痛恨的是什麼,就是後方的官員輕描淡寫的把他們浴血沙場的功勞抹殺。

“皇上,末將也覺得這小子說的在理。”左都督文耀撩起狍子下跪道,身爲武將他天生與這些天天之乎者也的文官不對付,雖然平時不招惹他,他也懶得搭理,但今天不一樣,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

“末將附議!”

“末將也覺得這小子說的是真的!”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執拗着脖子也跪下說道。

不一會武將序列呼啦啦跪了一地,與其說是他們相信劉鴻漸的火銃能打三百丈,還不如說是爲了給武將爭口氣,百多年來,文臣一直壓着武將,他們拋頭顱灑熱血掙下的功勞,被這些顫巍巍的老頭們三言兩語就化爲烏有。

如果他真的說的是實話,可火銃能打三百丈,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朝堂之上一下子陷入冷場,

“哼!如果他的火銃真的能打那麼遠,微臣就革去這烏沙,告老還鄉!”

魏藻德站起身來,他爲自己以首輔的身份卻要與一個潑皮享受同等待遇感到羞憤,卻又爲自己能寬宏大量的接受挑釁感到偉大和自豪。

但他的這種自我滿足還沒持續片刻,就被氣的差點背過氣來。

“你輸了也要吃牛皮!”眼見魏老頭站起身來,還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劉鴻漸就渾身不爽。

“你……”

“…………”

真是有意思的。'何歡淡淡地說道。

正待劉鴻漸轉身走出皇極門,裝作回家拿火銃的空當,一個小黃門從外面一溜小跑衝了進來。

“皇上,賊軍又開始攻城了!”小黃門驚慌的沒來得及行禮,一旁還未退下的禮部右侍郎張琦見這小黃門如此無力正想發作,但一聽到小黃門稟告的消息,馬上就低頭不吭聲了。

崇禎剛走下臺階,聽到消息一個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幸虧身邊的太監王二喜眼疾手快攙住了他。

崇禎面色發白,被王二喜攙着回到了只屬於他的寶座,半晌不言語,底下的衆臣個個低頭侍立,也不言語,朝堂上氣氛格外凝重。

終於崇禎撐不住了,扶着龍椅站了起來。

“賊軍圍城不退,諸位愛卿有何良策?”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顫抖不是來自於恐懼,而是肩頭那千萬斤的重擔,即使上次圍城時羣臣的表現讓他失望至極,即使他恨不得把這些大臣都拉到城頭上守城,但是他不能,他也是從那一刻感覺深深的無力感,他需要幫助。

可底下的大臣左看看、右看看,都默不作聲。

崇禎看向內閣首輔魏藻德,雖然現在他看着這些文臣很厭煩,但關鍵時刻,他這個真正的孤家寡人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商量的人,也真的是悲哀。

“魏愛卿可有對策?”

此時一向口若懸河的魏藻德卻支支吾吾,閉口不言,對於崇禎的垂青甚至不敢表現出一絲得意。

因爲他是知道自己的斤兩的,除了耍耍嘴皮子游刃有餘外,對於軍事上一無建樹,更何況是北京城已經被打了好幾天,守備不足,如若亂說說錯話,第一個背鍋的就是他。

“魏愛卿但說無妨,只要你開口,我立刻下旨照辦!”崇禎步下臺階,走到魏藻德身邊以示對他的信任。

魏藻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但仍然是一聲不吭。

“無能!朕要你何用!”崇禎氣瘋了,一腳踢翻了龍椅旁邊的器皿,崇禎有理由憤怒,他曾經那麼信任他的內閣首輔,在大明危難之際執意讓他魏藻德做內閣首輔,給他榮譽、權力。

可是半年過去,他這內閣首輔不僅一無建白,唯一干的事就是倡議百官捐助,大臣們個個哭窮,忙了半年卻只募到十幾萬兩,還不夠關寧軍一個月的消耗。

如今賊軍圍城,用到你了,你撅着個屁股有什麼鳥用?難道能當大炮使?

“皇上!”

賊軍圍城,本就是千鈞一髮,君臣僵持了許久,滿朝大臣竟然沒人能提出個建設性的意見。

崇禎大帝也是毫無頭緒的在殿內急躁的走動着,劉鴻漸有些爲崇禎大帝感到悲哀,終於是從殿門口走過來,開口道。

“是你?愛卿可有破敵良策?”崇禎見終於有人肯站出來說話,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些喜出望外。

回過頭來見是劉鴻漸,不由得又有些失望,畢竟一個連字都認不全的草民又能幫上什麼忙呢?可想起之前劉鴻漸給他的驚喜,他還是耐下性子詢問了一聲。

劉鴻漸見崇禎大帝面色鄭重而殷切,彎腰拱手給崇禎行了一個晚輩禮,身旁的禮部尚書陳演皺着眉頭又想發作,在他看來劉鴻漸奏事不下跪,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可看到魏藻德都沒個聲音,再想到當前的氣氛,剛想脫口而出的訓斥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魏藻德官職雖是禮部右侍郎,是他的手下,但他同樣還是內閣首輔,這個超然的職位使得他們的所屬關係發生了反轉。

“皇上,小的目前並無良策!”劉鴻漸理直氣壯的說。

“……”崇禎袖子一甩一屁股坐回龍椅,一聲不吭,只是嘆了口氣,他並未怪罪劉鴻漸的無禮。

北京的城防他是知道的,只剩三萬守軍,還都是步卒,連北京城內城城牆都擺不滿,而且大部分士兵仍然在鼠疫中苟延殘喘,而李自成餘部至少還有二三十萬可戰的部隊,他拿什麼來贏得這場戰爭。

“但是皇上,在下首先得去城頭看看情況,才能略作定奪!”劉鴻漸說話有點大喘氣,但地下的羣臣卻仍是跪着並未起來反駁,果然是一羣只會窩裡斗的庸才,劉鴻漸輕蔑的暗道。

“準了,朕敕封你爲京營副提督,協助王承恩守城!”崇禎聞得劉鴻漸的想法,直接下了旨,這個時候還能主動請求上城牆參與守城的,至少也是個忠勇之人。

“皇上,微臣想起剛纔的賭約,現在去城牆上守城,微臣正好可以順便證明下,火銃是可以打三百丈遠的,就是不知魏大人敢不敢一起過去看看?”

劉鴻漸心裡冷笑着看了魏藻德一眼。

不遠處的魏藻德額頭開始冒汗,平時能跪許久的膝蓋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不禁感覺有些支撐不住,還有些打顫。

刀箭無眼,更何況是當下這種情況,北京城的城防幾乎是防不住的,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退路,城破後,他只不過是換了個主子,跟誰打工不一樣是打工,憑着他的資歷,想必在新主子那裡也能謀得一個要位。

如意算盤打的倒是叮噹響,可如今明顯崇禎對他已經失去的耐性,而這讓他更加騎虎難下,去吧?太危險了,聽說賊軍手裡也有大炮,不去吧?老臉往哪擱?

眼見崇禎大帝向他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魏藻德更加的慌張,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出。

“回皇上,臣……臣……臣突然感覺頭痛欲裂,臣不是不想去,臣昨晚吹了冷風,實在是頭痛的要死,現在感覺渾身無力……”說着裝作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樣子,身後的張琦馬上起身扶住了他。

“哈哈哈!怕死就直說,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的,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劉鴻漸被這滑稽的表演逗樂了,同時也刷新了東林黨人在他心中的無恥程度。

衆文臣對於劉鴻漸的放肆也是敢怒不敢言,倒是工部尚書範景文對劉鴻漸手裡的火銃十分感興趣,他身爲工部尚書,掌管明軍士兵的武器製作,如果劉鴻漸的火銃真的能打那麼遠,那對於大明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皇上,微臣倒是想見識一下這位小兄弟所說的火銃,懇請皇上恩准!”範景文上前一步啓奏道。

竟然還真有人敢跟他上城牆,看來這些文臣也不是個個膽小鬼,劉鴻漸對這個姓範的老頭肅然起敬。

“准奏!”

且說李自成死後,農民軍內部就亂成了一鍋粥,李自敬主張退回西北老巢,想着割據一方做個土皇帝。

但跟隨李自成出生入死的死黨們都不同意,倒不是他們有信心攻破北京,而是他們覺得這樣走了太憋屈,必須爲他們的大哥報仇,爲死去的田見秀兄弟報仇。

爲此李自敬跟衆多將領爭執了半天,農民兄弟沒什麼文化,思維也很簡單,最後劉宗敏、袁宗第代表所有報仇派的兄弟跟李自敬攤牌,不讓去報仇就各幹各的。

李自敬瞅了瞅周圍的將領好像沒什麼人跟着他走,不得已只好妥協,於是乎在李自成死後的第二天,農民軍們又重振旗鼓,捲土重來。

突如其來的攻擊,也把正在城門樓子裡喝茶的王承恩嚇了一跳,驚的茶杯掉地上摔了個粉碎。

作爲崇禎最信任的內臣,王承恩可謂臨危受命,以一個太監的身份,肩負起整個大明王朝的安危,這個擔子不可謂不重。

幾天來,王承恩夙興夜寐,戰戰兢兢,上次圍城時的戰鬥還歷歷在目,如若不是關鍵時刻,那個叫劉鴻漸的勇士挺身而出,用古怪的武器幹掉了賊首李自成,我大明說不得……說不得已經亡了。

可恨那些庸臣,竟然還爲一點微不足道的賞賜爭論不休,大明亡就亡在這些酸儒的手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王承恩一邊面色陰沉的穿着盔甲一邊想道。

“匪軍現在攻擊哪個門?”穿戴好盔甲,王承恩疾走出門並詢問隨行的傳令兵。

“稟提督大人,賊軍現在兵分三路,一路在攻擊崇文門,一路在攻擊宣武門,還有一路在攻擊正陽門!賊軍人多勢衆,特別是正陽門邊城牆前日被大炮轟出的缺口還沒來得及修補,有些……有些不妙!”

說道這裡,傳令兵有些無奈和悲憤,北京城雖城高池深,但北京守軍實在是太少了,經過前日的戰鬥,現在能站在城牆上的只剩3萬來人。

別看3萬來人很多,要知道北京城可是很大的,北京城只內城城牆周長就有四十五里,城門九座,敵臺一百七十二座,垛口1萬多個,垛口之間間隔一丈有餘。

也就是說以現有的京營士兵,每個垛口放倆人就沒人了,兵力不足始終是縈繞在王承恩心頭的陰影。

“召高公公來正陽門來見咱家!”王承恩當然知道這又是一次硬仗,打贏了大明就能繼續苟延殘喘着,打輸了,也許真的只能縱身一躍,才能報得陛下的隆恩。

正陽門城牆下,烏壓壓的農民軍在劉宗敏的指揮下,搬雲梯的搬雲梯,射箭的射箭,雖然亂糟糟的像菜市場打架,但亂中卻又有章法。

所有的士兵都看着身後督戰的劉宗敏,只要他在,他們只能冒着石塊、箭羽、火銃去爬城牆,要想吃飯,就得賣命。

正陽門右方城牆被紅衣大炮炸出了一個長約5米的缺口,雖然昨日王承恩已經派人連夜封堵,但由於時間倉促,只是用石塊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但劉宗敏明白,這裡,是唯一的突破口。

“下官高時明、張國元見過提督大人!”同樣一身盔甲的高時明從遠處跑來,行了個禮,身後還跟着張國元,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都是太監。

古老的大明帝國,曾經征戰蒙古,殺的蒙古鐵騎聞風喪膽的大明帝國,屬於它的最後一戰竟然是太監們上演的……

“高公公你去守宣武門,張公公你守崇文門!賊軍人多,多餘的話咱家就不說了,皇爺把整個北京城的防務交給咱們,爺們兒們就是把這條命豁出去,也無法報答這份看重!”

兩位身穿盔甲的公公也是慨嘆一聲,眼含淚水的領命。

“至於咱家,這正陽門!就是咱家的命,只要咱家還有口氣,賊軍就休得從這裡過去!”王承恩同樣的溼了眼眶,但一字一句卻是咬牙切齒般的說出。

“屬下誓與此城共存亡!”太監高時明、張國元拱手齊聲道。

第二次北京攻防戰開始了。

劉宗敏站在火銃以及弓箭的射程之外遙遙指揮,他當然知道北京城的弱點就是兵力不足,即使明白北京城的城牆基本很難攻破,但仍然指揮着一部分士兵猛攻正陽門,又分出一部分爬城牆。

最後剩餘的士兵從後方推出了一架簡易的衝車,這是劉宗敏令人連夜趕製出來,專門應對城牆上的缺口的。

王承恩也不傻,眼見着敵人衝車都推了出來,馬上識破賊軍的分兵之計,但他又無可奈何,只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分別把守城牆和城門,又令弓箭手對着城下推衝車的民軍一陣散射。

爲了增加衝車的防禦性,衝車外層包裹着一層鐵皮,鐵皮之上覆蓋牛皮,牛皮之上灑了不少水,這樣既可以防弓箭,還有很好的防火效果。

衝車下的民兵喊着口號奮力的把衝車往城牆缺口處推,城牆上的箭羽如雨點般落下,但除了幾個不注意躲避的民兵被射倒之外,並沒有對衝車的前進造成什麼影響。

王承恩知道昨夜倉促修補的缺口無法抵禦衝車的衝擊,而城牆上的大炮也早已因沒有炮彈熄了火,嘆息一聲,看來只能他做最壞的打算了,王承恩心想。

他回首給身旁的副將交代了些什麼,隨即帶着兩個衛所大約2000餘京營士兵,下了城牆。

衝車慢悠悠的終於移動到城牆的缺口處,城牆後方,王承恩率領的2000餘士兵個個面色凝重的盯着石頭縫隙後的敵人。

同樣緊盯着這邊的還有不遠處的劉宗敏,以及他身後的千餘親軍,這些親軍不僅兵器是民軍裡除了闖王直屬部隊外最精良的,而且多年來隨他南征北戰,個個都是好手。

“咚——”巨大的撞錘撞擊在石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隨即一些不穩的碎石從上方掉落,砸傷了城牆後面一個站的太靠前的明軍,頓時血流如注。

“咚——咚——”又是兩下,衝車下的民軍喊着口號使勁拉動撞錘,縫補缺口的石塊如山崩般轟然倒塌。

“衝啊!爲闖王大人報仇!第一個衝進城牆者,賞萬金!”劉宗敏終於按訥不住心中的激憤,拔刀第一個衝了上去,身後的千餘精銳隨即跟上。

“由咱家以下,所有忠於大明的將士們,報效朝廷的時候到了,誓與此城共存亡!”王承恩隨即也抽出戰刀衝了上去。

“誓與此城共存亡!誓與此城共存亡!”身受王承恩視死如歸感染的明軍,個個扯着嗓子喊道。

倒是一個有義氣的太監;夠忠心的。'何歡笑了笑。

伸手在天道軌跡上直接把王承恩給奪了過來。'

大人。'王承恩先是迷茫下一刻連忙說道。'

以後你就跟着吧。'何歡點了點頭說道。'

王承恩點了點頭跟在了白鬍子的身後和白鬍子套着近乎。'

灰太狼一家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玩耍了。'

話分兩頭,且說劉鴻漸、範景文、王二喜三人騎馬來到來到正陽門下,城外喊殺聲震天,劉鴻漸下馬示意二人在此等候。

隨後抽身進了街邊一個破舊的小黑屋,偷偷從戒指中取出一支AKM,以及一箱子的備用**,這都是之前沒事自己一顆一顆子彈壓好的。

王二喜還以爲這秘密武器是劉鴻漸提前放在這裡的,不禁讚歎劉鴻漸神機妙算,說着手還偷偷了摸了摸AKM的槍口,真是個奇怪的武器,王二喜暗暗心道。

“這就是你誅殺匪首李自成時所用的火器?”說着也不管劉鴻漸是否同意直接奪到手裡擺弄起來。

範景文執掌工部多年,軍器局也是工部所屬,所以他對火器極爲熟悉,一眼就看出劉鴻漸手中拿着的就是火器,只不過樣子略微怪異了一些。

劉鴻漸本沒在意,一個連燧發槍是什麼原理都不清楚的明朝老頭能看出名堂纔怪呢。

“是啊,範大人,這就是……哎!範大人,那裡碰不得!”忽見範老頭不僅把槍口對着自己,還把眼睛湊到槍口往裡瞅。

更要命的是凡老頭的手還直接扣在扳機上,這可把劉鴻漸驚的魂飛魄散,由於一會就要上戰場,槍是沒上保險的。

劉鴻漸三步並作兩步,也只來得及把槍口撥開。

“砰——”AKM就在範景文手中炸響,巨大的後坐力導致AKM的**直接頂在了範老頭的胸口,一下子就把他悶倒在地。

AKM隨即也掉在了地上,遠處百米外城牆上掛着的一面旗幟被子彈不幸命中,飄飄搖搖的掉了下來。

幾個隨行跟來的小黃門被巨大的聲響驚呆了,眼見工部尚書被一個奇怪的東西掀翻在地,趕緊過去扶起老大人,有個小黃門竟然大着膽子踹了地上的AKM幾腳,把它踢到了一旁。

劉鴻漸見老頭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一邊嘀咕着範老頭太魯莽,一邊趕緊過去把老頭扶起來,這要是還沒到城牆,莫名其妙先把工部尚書給幹掉了,那就玩大發了,估計可以直接跑路了。

範景文剛纔只是注意力太集中了被突然的響聲嚇了一跳,除了耳朵被震的生疼,聽力暫時受損外,身體並無大礙,起身後嘴裡卻不斷念叨着“不得了,不得了!”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到了城牆下,劉鴻漸出示了崇禎大帝給的玉牌,加上身後還有工部尚書範景文跟着,激戰正酣,守城的副將分別給範景文和劉鴻漸行了個禮,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戰況。

作爲崇禎大帝親封的京營副提督,按官職來講,副將是要受劉鴻漸節制的,劉鴻漸本就討厭麻煩,見副將一副唯自己馬首是瞻的樣子,直接說自己初來不瞭解情況,一切按原來計劃行事,副將也樂得新來的將官不干預指揮。

劉鴻漸扛着AKM大搖大擺的上了城牆,箱子攜帶不便,劉鴻漸喊來兩個小黃門擡箱子,衆人也不知箱子裡是什麼東西,後面跟着的王二喜有些害怕,但仍然是咬牙跟了上去。

反倒是上了年紀的工部尚書範景文,走起路來哆哆嗦嗦的,但步伐卻十分堅定的上了城牆。

守城的副將是李懷忠,眼見工部尚書顫顫巍巍的竟然上了城牆,忙派了兩個得力的親兵左右護着老尚書,畢竟刀箭無眼。

劉鴻漸跑到一處敵臺中,又檢查了一下AKM的狀態,伸頭偷偷的瞄着城牆下的戰況。

城牆下的農民軍喊着不同方言的口號,順着梯子往上爬,城牆上稀疏的明軍士兵,不斷的搬着木頭、石塊往下砸,民軍被砸的哀嚎聲不斷,卻又攝於後方的督戰隊,只得硬着頭皮繼續攻城。

攻城部隊身後是督戰的將領,個個騎着威風凜凜的駿馬,吆喝着讓農民士兵們往上爬,自己卻躲在城頭箭羽射程之外。

劉鴻漸偷偷從垛口往下瞄了一眼,目光略過烏壓壓的農民軍,在距離城牆約150米的距離,一個將領頭戴鐵盔,盔甲頂部一撮紅英甚是亮眼,只見此將騎着高頭大馬慢悠悠的四處巡視吆喝,劉鴻漸樂了,這不就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是靶子’嗎?

劉鴻漸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一般的弓箭大約只有110米左右的攻擊距離,即使是弩箭最多也就140米,而目前北京城所有的大炮都因爲缺乏炮彈熄了火,這些將領當然敢這麼囂張的沒有任何防備來督戰。

在正陽門城牆下督戰的正是劉宗敏的親兄弟劉宗秀,眼見他的兄長馬上要攻破城牆了,他騎着馬有些興奮的來回走動,心裡幻想着他的兄長攻破了北京城後,他能封個什麼官。

就是他了,劉鴻漸整理了一下AKM,眼睛死死盯住劉宗秀。

咔擦——一聲拉動槍栓,NN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屏息,瞄準。

“砰——砰砰——”由於對自己的槍法沒什麼信心,爲了以防萬一,劉鴻漸對着那將領連開三槍。

第一槍打在了劉宗秀頭盔的紅纓上,頭盔一下子變成了禿頂,第二槍就沒那麼幸運了直接打在了劉宗秀的脖子上,第三槍則斜擦着打在馬背上留下一道長約半尺的彈痕。

AKM巨大的破壞力,直接撕破了劉宗秀的頸部大動脈,巨大的壓力使得血液從脖頸處噴出去半丈遠,胯下的戰馬背部吃痛,驚的撒開蹄子就跑。

死去的劉宗秀睜着驚恐的眼睛被戰馬掀翻在地,腳卻卡在馬鐙裡,被驚了的戰馬拖着向遠處跑去,只留下身後的一溜血跡。

劉鴻漸滿意的收起槍,準備尋找下一個目標,一回頭竟被嚇了一跳。

身後工部尚書範景文、太監王二喜、副將李懷忠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劉鴻漸手裡的AKM。

剛纔打死的劉宗秀距離敵臺至少有五十丈的距離,這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大明三眼火銃的攻擊距離,而且劉鴻漸手中的武器不僅能連發,還特麼不用點火,這如何能不讓他們震精。

雖然大明的神器——三眼火銃也能做到連發,但卻是三管互不相通,所謂的連發也只是點火三次,十分笨拙。

正待李懷忠和範景文上前詢問時,後方衝進來一個滿臉的血水傳令兵。

“報——高公公戰死,宣武門告急!”

敵臺裡的氣氛瞬時有些凝重,微弱的陽光從窗口映照在李懷忠的臉上,那是一張面帶痛苦的、鐵青的臉。

“高公公戰死了?”李懷忠聲音有些顫抖,高時明對李懷忠有過知遇之恩,早上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沒了,怎能不讓人悲痛。

可戰爭不相信眼淚,除非你可以把悲痛化作力量!

現在城牆下激戰正酣,正陽門離不開李懷忠,也不知下方的王提督如何了,李懷忠心亂如麻,不知該派誰去解宣武門之急。

“我去吧!給我找個帶路的。”劉鴻漸左右看看好像也沒什麼猛將能去擔當重任,想着幫人幫到底吧,不然北平城破了還得跑路。

李懷忠頓時喜出望外,劉鴻漸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特別是那把奇怪的火器,況且劉鴻漸身爲京營副提督,卻並不做瞎指揮的渾事,這讓李懷忠更加感激劉鴻漸。

而範景文和王二喜則告辭向宮中交差,此番二人也是不枉此行,王二喜親眼見證了射程如此遠的火器,而範景文更是興奮的一個勁對劉鴻漸說戰後一定要把火器送到工部研究云云。

李懷忠幾乎是含着淚水把劉鴻漸送出敵臺的,臨行還專門挑出兩個體格健壯的士兵隨行護衛。

攻打宣武門的正是大順國制將軍綿侯袁宗第(別看我,史書上就這麼寫的,李自成沒啥文化,封的爵位都比較奇怪,比如袁宗第是綿侯,劉宗敏是汝候等等)。

袁宗第號稱神射手,箭術超羣且臂力驚人能輕鬆拉動三石重的弓,鎮守宣武門的高時明也是粗心大意,被袁宗第一箭射穿了脖子。

眼見上萬人輪番攻擊一個只有千把人防守且無人指揮的城門,仍然久攻不下,袁宗第氣急敗壞。

宣武門的明軍本就不多,又因爲指揮使高時明的戰死,士氣十分低落,賊軍不要命似的輪番往上衝,雖然暫時還未攻破明軍的防線,但明軍卻已是強弩之末。

劉鴻漸探頭向下望去,想找找對方的首領在哪,剛探出頭就感覺到一個銳利的眼神如釘子般射向自己,劉鴻漸也瞄了一眼底下的袁宗第,確認了眼神,這就是要找的人。

“拿弓箭來!”袁宗第朝着身後大吼,小小的宣武門已經摺損了他不少弟兄。

本想着殺了守城的將軍,此番定是能拿下此城,誰想不知從哪又冒出來個渾小子,多年的戰爭直覺告訴他,必須幹掉這小子,否則會壞事。

袁宗第拈弓搭箭如行雲流水般,犀利如鷹隼般的眼睛緊盯着剛纔劉鴻漸探出頭的位置。

還在檢查槍支的劉鴻漸只知道雙方的距離遠在弓箭射程之外,只有他的AKM能肆無忌憚,熟不知雙方都是抱着這樣的心思。

劉鴻漸慢慢的探出槍口,正準備探出頭來瞄準開槍。

“大人小心!”關鍵時刻身旁一個手持圓盾的壯漢一盾牌把剛冒出頭的劉鴻漸扣了下去。

“你二大爺的!誰拍我?”劉鴻漸鬱悶的咋呼了一聲,來不及懲罰把他腦門拍的生疼的士兵,趁着袁宗第換箭的空當,趕忙探出頭瞄準射擊。

“砰砰砰——”AKM刺耳的槍聲響徹城牆。

剛換上箭羽的袁宗第還沒來得及瞄準,就被AKM的子彈打中了左臂,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袁宗第身形一顫,但他仍然咬着牙,瞄準把箭羽射了出去,接着無力的向後暈倒……

於是乎!

“大人小心啊!”身後滿臉鬍子的壯漢又是一盾牌。

“我日!”劉鴻漸滿目噴火的擡頭看向壯漢。

“嘿嘿,大人你沒事吧!”劉鴻漸炯炯有神的注視,讓滿臉鬍子的大漢有些不好意思,持盾的左手放下盾牌,盾牌上赫然插着兩支箭羽。

劉鴻漸的火氣頓時消了,多虧了這兩板兒磚呀,要不然小命難保。

“大個子,你叫什麼名字!”雖然額頭被拍的肯定是腫了,但撿回了一條命,劉鴻漸還是很欣賞這個憨厚的大個子的,雖然有點虎。

“俺叫牛壯,他們都叫俺牛大棒槌!”說着還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武器,可不就是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嗎?

“大棒槌?以後願不願意跟着我幹!”劉鴻漸拍了拍牛壯壯實的肩膀。

“跟着你幹能吃飽飯嗎?”

“必須能!隨便吃!”還是窮鬼的劉鴻漸大言不慚的道。

“那就好,可俺是軍戶,上面的人不會同意俺跟你走的!”明代的軍戶,世世代代爲軍人,即使你不想當也得當,明末時,軍戶們不僅土地被將領們搶走,而且還不發軍餉,過的十分悽苦。

“那你就甭管了,回頭我找皇上說去!”劉鴻漸說的輕鬆寫意,就像拈花摘葉般簡單,立時讓周圍的軍戶們的眼神亮了起來,能脫離軍籍是所有軍戶們的夢想。

“麻利點,先跟我去一趟崇文門!”剛纔連開幾槍雖然沒有打死袁宗第,但卻導致對方昏迷,民軍們失去了指揮以及督戰隊,攻擊立馬鬆懈了下來。

劉鴻漸顧不得身邊士兵熱切的眼神直接帶着牛大棒槌往崇文門趕去,他,沒辦法幫助所有軍戶,至少現在沒辦法。

攻擊崇文門的賀錦就沒有那麼好運了,他沒有袁宗第般的箭術,也沒有田見秀般的勇猛,被劉鴻漸一槍撂倒,隨即一梭子子彈掃向了正在爬城牆的農民大軍。

一梭子子彈打完,七八個中彈的農民兵從雲梯上掉了下來,發出悲慘的叫聲。

攻城的農民軍竟然有一部分人直接呆滯,目瞪口呆的盯着如閻羅般的劉鴻漸,他們從未見過威力如此恐怖的火器。

“啊——”劉鴻漸舉着AKM朝着農民軍大吼一聲,隨即農民伯伯們作鳥獸散……

等到劉鴻漸重新趕到正陽門時,城牆上已經沒有幾個身上沒傷的士兵了,就連李懷忠的左腿都中了一刀。

劉宗敏果然是一員猛將呀,可惜遇到了我,劉鴻漸有些惋惜的在垛口瞄準,扣動扳機。

自此三路進軍的農民軍,在接連損失了兩員大將、重傷一人後,穩坐中軍的李自敬再也無法坐穩,一聲令下,浩浩湯湯的農民大軍向陝北老家倉皇逃去。

一刻鐘後,當身受重傷的王承恩被擡到劉鴻漸面前時,王承恩忍着傷口的劇痛,拉着劉鴻漸的手說。

“大明有你在,有救了,有救了!”說完暈倒過去。

範景文、劉鴻漸一行去守城後,崇禎就命令所有臣屬不準下朝,所有人均在此等候,等候戰爭對大明帝國的審判,勝了,皆大歡喜各回各家,敗了,那就一起‘回老家’吧!

京城外的戰報第一時間被送到了宮裡,崇禎得知大明又熬過一次劫難,右手猛的拍在龍椅上,興奮之情難以自制。

殿內的大臣也個個高興的互相道賀,當然他們嘴裡都在說着大明幸甚,大明萬福定能轉危爲安之類的話,其實之前心裡一直在打鼓,現在終於能保住小命了。

“擬旨!”崇禎咳嗽一聲打斷了大臣們的聒噪。

“王承恩、劉鴻漸、高時明、張國興、李懷忠等護國有功,追封高時明爲司禮監掌印太監,着禮部官員回鄉厚葬,設立忠烈牌樓,以告其祖,李懷忠護國有功,晉升京營副總兵,張國興晉升爲御馬監掌印太監。”

“王承恩敕封護國候,賜鐵牌玉帶。”崇禎停頓了一下。

“劉鴻漸,屢立奇功,解我大明燃眉之急,雖爲市井之民卻不貪賞賜,實乃國之棟樑,敕封安國伯,世襲罔替,賜蟒袍玉帶,其餘有功人員着兵部自行擬定賞賜!欽此!”

崇禎剛說完,底下的官員就開始議論紛紛。

“誰敢勸諫,拖出自領三十杖!”崇禎眼神兇狠,目視羣臣。

有明一朝從朱重八始,就很注重爵位的封賞,非軍功不得封爵,非大功不得世襲,明朝的歷代皇帝也謹遵祖制,從未敢濫封爵位,而崇禎作爲一個後人看來寡恩的君主,不僅一次封了一個世襲罔替的伯爵,太監封侯,更是有明一朝,絕無僅有。

崇禎說的並不快,但語氣卻異常的堅定,或者說兇狠,能混到當前職位的大臣哪個是省油的燈,都知道這個時候如果真的去反駁,三十大板是板上釘釘的,都選擇了沉默。

“魏藻德聽旨!魏藻德身爲朝廷重臣,不以國事爲重,無才無德,不堪大用,朕甚是失望,免去內閣首輔一職,暫留禮部右侍郎,回去好好反省!”

片刻後,崇禎嘆了口氣,宣佈了對魏藻德的懲處,他必須給功臣一個交代,況且,魏藻德確實令他很失望,曾經多少信任,現在就有多少失望,甚至憤怒。

魏藻德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冷汗順着面部直淌下來。

“退朝!”崇禎大手一揮直接下了龍椅。

王二喜馬上緊跟着去扶着崇禎。

“傳朕口諭,宣劉鴻漸乾清宮覲見。”邊走崇禎邊說着。

“就說朕要請他吃飯!”想了一下,崇禎補充到。

“奴婢領旨!”王二喜心中大驚,皇上傳召從來不用說明原因,這次皇上這是怎麼了?王二喜心中疑惑,但轉念就明白了,上次去給劉鴻漸傳旨不僅沒拿到賞銀,還被雷的從馬上跌落。

怪不得連皇上都這麼客氣,敢情也是心有顧及,王二喜可以想象如若毫無原因,劉鴻漸那渾人肯定連皇上都敢謗議。

且說劉鴻漸攜神兵大展神威後,自然心情極好,從李懷忠那要來一匹據說是目前京營最壯實的瘦馬,後面是扛着大棒子的牛大棒槌,溜溜達達的回了家。

離家還有百米,劉鴻漸就看到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在家門口站着,可不就是自己的老爹在等他回來嗎?

要問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麼,睡覺睡到自然醒?錢多事少離家近?數錢數到手抽筋?nonono,對於一個受盡冷落的孤兒來說,最幸福的就是現在,有個溫柔善良的老婆,和一個把始終掛念着自己,把自己當命根子的爹。

“爹!兒回來了!”劉鴻漸下馬把繮繩交給牛壯。

“聽說賊軍又打過來了?這位是?”老秀才劉德隆見劉鴻漸身後跟着的牛壯,疑惑的問向劉鴻漸。

“我剛從前線下來,賊軍已被兒擊退了,這是牛大棒槌,在城牆上救過兒的命,以後就是咱劉家的人了!”

“俺是牛壯,見過老太爺!”牛壯撓撓亂的跟雞窩一樣的頭,扭捏的給老太爺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老朽先在這裡謝過壯士了,走,回屋說去!”得知這個穿着破爛,渾身髒兮兮的壯漢救過自己的兒子,老秀才十分的感激,忙側身迎進屋子。

“秀秀,快去做點拿手的飯菜,早上出去也沒吃東西,奔波了半天快把爲夫餓壞了,哦!記得多做兩人的分量!”想想牛壯那體格,劉鴻漸吩咐到。

“不用怕吃不完!挑好的做,爲夫一會就去找皇上要錢去!”劉鴻漸又朝裡屋吆喝了一句。

院裡正在拴馬的牛壯一聽,“嘿嘿嘿”高興的合不攏嘴,看來俺沒跟錯人呀,這新主人跟皇上這麼熟,以後肯定能天天吃飽飯!

還沒來得及進屋一敘,門口嘩嘩啦啦進來一隊人,直把小小的院子堆的滿滿當當。

“聖旨到!劉鴻漸接旨!”擬好旨意,王二喜不敢怠慢,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劉鴻漸家中。

聖旨宣讀完畢,劉鴻漸眉頭皺了起來,咋的又不說錢的事?

“蒼天有眼啊,我劉家終於出人頭地了,列祖列宗,你看到了嗎,世襲的伯爵,我劉家出了世襲的伯爵!”劉鴻漸還沒發作,身後跪着的老秀才劉德龍先激動的淚都掉了下來。

也難怪,自詡爲士族家庭的老秀才,清貧了一輩子卻不肯爲五斗米折腰自掉身價的老秀才,有子成龍,怎能不激動。

劉鴻漸趕忙把老爹扶起來,這一出整的他也不好意思向比他還高興的王二喜詢問錢的事。

“伯爺!皇上口諭,宣你乾清宮覲見,陛下已經擺好了宴席!快跟雜家走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王二喜臉色掛着濃濃的笑意,大明國保住了,王公公封了侯,連帶着他也升了職,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面前的這個小子,即使之前有被雷到過,甚至冒犯過,但這又算得了什麼?

“爹,看來孩兒沒法跟你們一起吃飯了!”劉鴻漸看着後排的秀秀,她纔剛繫上圍裙,魂穿以來,戰火紛飛,一直也沒有機會一家人吃個飯,劉鴻漸深感愧疚。

“以後有的是機會,你快快去覲見聖上吧!記住謹言慎行!不得妄語!”

老秀才讀了半輩子聖賢書,也沒見到聖上,如今雖然兒子出息了,但想到他之前的紈絝樣子,又語氣嚴肅的教訓道,神色也十分鄭重。

“兒知道了,兒這就去!秀秀,扶爹進屋!”

“還回什麼屋?老朽去買酒,秀兒,去做幾個好菜,一會兒隨爲父去趟祖墳,咱們給祖宗報喜去!哈哈哈哈!”老秀才容光煥發,大笑一聲,揚眉吐氣般的出門而去。

乾清宮內。

劉鴻漸看着眼前的御賜盛宴呆呆發楞,來到明朝後,還沒吃過一頓像樣點的飯菜,好不容易能吃頓免費的,而且還是崇禎大帝請客作陪,想來肯定是山珍海味、玉盤珍饈。

看着面前的幾盤菜餚,劉鴻漸沒好意思先動手,這……也太寒酸了吧!

一盤蒜薹肉絲,一盤清炒小白菜,一盤叫不上名字的青菜炒肉也是菜多肉少,一小盆鴨血粉絲湯,唯一能像樣點的是中間的那盤烤的油光錚亮的雞。

這是大明帝國的皇帝呀,一個幅員幾百萬公里土地的最高統治者,招待功臣的盛宴竟然是四菜一湯,皇室已經貧弱至此了嗎?

“此次愛卿出神兵救我大明於水火,朕本該山珍海味招待愛卿,奈何適逢國難,爲了減輕百姓負擔,近幾年來宮內的吃穿用度都已大幅削減,愛卿就將就一些吧!”

崇禎面色很溫和,話語間不像是君子對臣屬的語氣,倒像是對晚輩的親切。

“來愛卿,朕敬你一杯!”崇禎端起酒杯舉向劉鴻漸。

“小子不敢!能吃到御賜的酒宴已經十分榮幸了。”劉鴻漸趕緊端起酒杯站起來以示尊敬。

嘶——真辣!一口酒下肚劉鴻漸嗆的眼淚差點下來。

明朝末年時,蒸餾酒已經很普及,釀出來的白酒幾乎與現代無異,而且是純糧釀造,不像前世,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都是酒精兌水。

“呵呵,愛卿是不常喝酒嗎?這裡沒有外人,愛卿無需客氣,動筷吧!”崇禎皇帝面色平靜的夾了一筷子青菜。

“謝皇上!小子不善飲酒讓皇上見笑了。”酒氣有點上涌,劉鴻漸趕忙夾了一筷子菜餚塞進嘴裡,嗯,還別說,別看賣相普通,味道倒是極爲可口。

“你應該自稱爲臣纔是,家裡可還有其他人?生活還能過去吧!”崇禎說着又端起了酒杯,看樣子崇禎還挺喜歡沒事喝點酒的。

“臣家中尚有一老父,外加槽糠之妻,生活雖有些貧苦,但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哼,你看我穿成這樣,就知道我家中沒錢,別扯這些沒用的,你倒是賞點錢花花呀!劉鴻漸面帶微笑的端起了酒杯,心中卻暗自誹謗道。

“哦對了,皇上,臣守城時曾遇到危險被一小卒所救,如若不是那小卒,臣現在估計沒法坐在這跟皇上喝酒了,所以臣希望陛下開恩,能赦了他的軍戶身份!”

“此是小事!朕準了!王二喜記下,稍後着五軍都督府的人代爲辦理。”崇禎轉頭對身旁侍候的太監王二喜道。

酒過三巡,劉鴻漸喝的面紅耳赤,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倒是崇禎看起來面不改色,仍然像聊家常似的說着話。

“皇上,不是我……我說你,你可是皇帝呀,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莫非王臣,您富……富有四海,卻過的還不如一個七品的京官,這也太……太丟份兒了……”

劉鴻漸暈乎乎的全然不顧這是什麼場合,以及他在跟誰說話,一旁候着的王二喜驚呆了,一個勁兒的給劉鴻漸使眼色,最後眼睛都快抽筋了。

“這位公公,你眼睛是……不是進沙子了,爲啥眨個不停!”劉鴻漸手指着王二喜,把王二喜嚇的趕緊跪下。

“呵呵,是啊,朕也許是這天底下最失敗的皇帝了!”崇禎知道眼前的這小子只是心直口快,並非故意冒犯,不僅未動怒,反而苦笑了一聲。

“不不不,據我所知,你是個還……還算勤快的皇帝,聽說還穿……穿帶補丁的……”

“不得亂語呀!伯爺!”跪在地上的王二喜,見劉鴻漸愈加的口無遮攔,忍不住小聲對着他說道。

“退下,去給劉愛卿斟些醒酒的茶!”崇禎仍舊面色如常,因爲他想聽聽這個放肆的年輕人還能說些什麼驚天動地的話。

“嘿嘿!看在皇上這麼關心在下,我就跟你說一個……一個發財之道!”

“哦?愛卿快快說來。”天下積貧已久,天災不斷,哪裡還有什麼發財之道,莫非是工部又發現新的銅礦了?崇禎頓時來了興趣。

劉鴻漸學着電視劇裡四處瞅瞅,示意崇禎隔牆有耳,崇禎直接揮手連王二喜也一起趕了出去。

“我跟你說啊皇上,大明有錢,而且多的不可勝數,但沒在宮裡,更沒在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身上,你可知道在哪?”說起錢,劉鴻漸酒一下醒了一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見崇禎沉默不語,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劉鴻漸又押了一口茶水,接着說道。

“豪紳,豪紳啊,還有……還有你殿裡那些搖頭晃腦的讀書人!”劉鴻漸邊說邊瞄着崇禎,如果崇禎大帝有大發雷霆的跡象,後半句他肯定就不說了,可崇禎僅僅是面露疑惑。

後世史書記載,崇禎曾號召羣臣募捐,爲了作個表率,崇禎想讓老丈人周奎捐十萬兩帶個頭,然而周大富豪哭的死去活來之後,大義凜然的捐出了一萬兩。

後來眼看着糊弄不過去,周皇后自討腰包給了她爹五千兩,讓他再湊一萬兩,結果周老丈人只捐出3000兩,剩於的2000兩被周國丈塞進了自己的腰包。

闖王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後,明朝的所謂大臣大多帶頭去投靠李自成,結果被李自成敲詐勒索,周國丈一家只白銀就搜出來300萬兩,奇珍異寶更是拉出來上百車,整個北京城,更是白銀就撈出來7000多萬兩。

官商勾結如此可見一斑,劉鴻漸知道這些,但崇禎不知道。

“愛卿,你說的朕知道一些,商人無義,朕之前本想徵收商稅,可羣臣大多不同意……”

開玩笑!自古官商一家人,人家早已達成政商聯盟,你要斷了人家的財路,鬼才會同意呢!

“哈哈!他們要肯同意纔怪!皇上應該聽過脣亡齒寒的故事吧,嗯,也許這麼比喻他們有些擡舉那些豪紳了!我就問皇上一句話!皇上必須如實告訴在下,而且說之前先要請皇上恕我無罪!”

裝完了X,正戲該上場了。

“朕知你心繫大明,愛卿但說無妨便是!”冒着生命危險,兩度救大明於水火,給官都不要,在崇禎眼裡,劉鴻漸就是個放浪形骸、視名利爲糞土的勇士,可堪大用。

“臣只問一句,是皇上的臉面重要?還是大明的百年基業重要?”

不用想就知道怎麼說了。'

何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