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張氏那小人得志般的神情及毫不掩飾的張揚笑容,別說米老太君,就是花嬤嬤與良辰良景,心裡都很是不舒服,同時,更是打從心裡厭惡着她。
“老身果然沒有信錯人,侯夫人當真是難得的賢惠,怪不得外界都道侯夫人最是好相與,既是如此,那老身也就放心了……”
話到這裡,米老太君笑得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張氏,而後在她突變的臉色中轉而看向秋之衡,繼續道:“當初馨兒去世時,你可是親口答應了老身的,馨兒的嫁妝由侯府好好保管,等到哪日菀兒與墨兒長大,嫁人或是娶媳婦時,便都交到他們的手上,如今,菀兒馬上就要出嫁了,不知侯爺可還記得這個承諾?”
如此不被信任地問着,一向自命清高的秋之衡當即臉色不太好看起來,語氣有些生硬地道:“自然是記得的。”
當初馨兒走時,唯一要求他的也只有這點,他怎麼會忘記?又怎麼會不爲了她將這件事做好呢?
其實這兩天他一直在想着此事,內院的事情他雖然不怎麼上心過問,但多少從下人那裡聽到一些謠言。他也知道張氏將馨兒的一些東西據爲己有,但是張氏跟了他這麼多年,一直盡心盡力,他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讓她難堪。本想着自己到時候多從公中替大女兒多置辦些嫁妝將此事蓋過,哪裡成想,老太君卻突然找上了門。
張氏一聽事關莫氏嫁妝,本就不太好的臉色更加陰沉下來,而正在她想開口說些什麼時,旁邊一道嬌氣中又帶着傲慢不屑的聲音響起。
“爹,大姐姐已經有皇宮賞賜的嫁妝了,孃親的東西,該是留給芊兒纔對。”
話音一落,從前方拐彎處急急走出一名身着綠色衣裙的嬌俏女子,直接上前挽住了秋之衡的胳臂,語氣裡還帶着濃濃的撒嬌意味。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芍藥請着正往
清菀居走去卻半路剛巧聽見方纔米老太君與秋之衡說話的秋水芊。
而在秋之衡面前,秋水芊一般都能遵着規矩喚死去的莫蘭馨一句孃親,但是背地裡,甚至當着秋水菀的面,她只會說‘那個女人’。
乍一看見秋水芊,被她如此依賴地挽着,秋之衡身爲人父的驕傲盈滿心頭,可當他聽到那句‘孃親的東西,該是留給芊兒纔對’後,原本笑容滿面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什麼留給你?那是留給你大姐姐與你大哥的,休要胡說。”
說完,看了眼米老太君,但見她沒什麼表情,又忙拉開秋水芊,斥責道:“見了老太君還不快些行禮,真是沒有規矩!”
大齊國一向注重禮儀,先不說米老太君本身有封號在身,就是作爲長輩,秋水芊這個小輩也是該行見面禮的,誰知她卻如此沒有規矩,簡直丟了他秋之衡的臉。
張氏一見秋之衡沉着臉,立刻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便忙碰了碰有些不太明白父親爲何突然對她嚴厲起來的秋水芊,小聲提醒道:“快,前去見過米老太君,別多話,也千萬別任性。”
“爲什麼?”
一向被寵愛過頭、只有別人遷就她她不會遷就別人的秋水芊初時還沒什麼反應,片刻後,才別開臉,一臉不服氣地看着張氏。
張氏因她這句話差點氣暈過去,好在經過多年的歷練,能夠很輕易地剋制自身一些情緒。
“娘回去再與你解釋,你現在乖乖照做就是。”
“爲什麼?”
不明白張氏讓她這麼做完全是爲了她好,秋水芊倔強脾氣一上來,聲線便直往上飈。
“芊兒。”
張氏見狀,再看了看臉色越來越沉的秋之衡,心裡暗道不好。
侯府上下都知,侯爺極度寵愛三小姐,不僅是因
爲三小姐懂得如何討侯爺喜歡,也因爲平日裡三小姐在侯爺面前表足了乖巧伶俐樣。可侯府上下更知,侯爺一生最重名聲及規矩,所以,若是三小姐在人前嚴重失儀,無論侯爺有多寵愛,絕對不會輕饒。
“芊兒!”
果然,張氏心裡正在擔心,秋之衡冰冷的聲音已經響起。
秋水芊原本還很不解不服,此刻一聽秋之衡這般的音調語氣,當下像是焉了的茄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向米老太君行了禮。
“芊兒見過老太君。”
“哎喲三小姐,你這金貴的身子,咱們家太君哪裡擔當得起啊!”
米老太君根本不想理會秋水芊,不僅因爲聽到她剛纔的話知道她存心想要霸佔自己外孫女的嫁妝,更是因爲她的性子,浮躁、刁蠻、不懂禮數!所以她根本沒有說話,也沒有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倒是一旁的花嬤嬤很有眼見,立刻明褒暗貶地將秋水芊損了一遍。
秋水芊雖然性子是不太討人喜歡,不過不可否認,她的腦子還是轉得很快,當即便明白了花嬤嬤話裡的意思,想着自己好歹是個主子,如今被一個奴才這般說,整張小臉就氣得差點扭曲。小姐脾氣一發,指着花嬤嬤就罵:“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瞧不起本小姐!”
張氏本來見着秋水芊變臉就知道要出事,可她還沒來得及阻止,她的話就已經出口,這下,張氏只得在她後面趕緊賠禮,“花嬤嬤千萬別生氣,芊兒還小,口無遮攔的,你可千萬別怪啊!”
花嬤嬤在國公府因着是呆在老太君身邊的老人了,哪個不尊敬着些,就是那國公爺,對她也是從來沒有紅過臉,今日跟着老太君來了侯府,倒是被一個小丫頭指着鼻子罵,她怎麼可能不生氣?不過是看在表小姐的面子上,她不去計較罷了。便笑道:“夫人嚴重了,奴婢哪兒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