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盯着南宮楚喬,咫尺間的英俊竟有幾分陌生,不知爲何她突然緊張起來,雙手緊緊抓住鞦韆繩索,蹦出一句:“王爺看上去很憔悴,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泛着紅暈的眸子盯着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真情:“如果你一夜間知道自己成了孤兒會不會難過?”
鞦韆剛好落下,瞬間停住,她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看來南宮楚喬已經知道太子的死訊了。
在想要說出真相的最後一刻,她幡然醒悟,前世的白霓裳認識的是南喬公子,而不是景王南宮楚喬,而今世的蕭墨離愛的是南宮世修。
是自己爲了回到大羲派人暗殺了南宮世績,雖然南宮世績最後並非死在自己手中,可是並無差別。
她與他又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緩緩站起,轉身,背對南宮楚喬:“蕭墨離原本就是孤兒,是南宮世修把她養大,所以只要他在,蕭墨離就不會明白王爺的此時此刻心情,不過,墨離還是希望王爺珍重自己的身子,告辭。”
淚落在腳下,她嫋嫋婷婷每一步都如走在刀尖,扎的是此時的心。
海棠樹上,白色的身影掠走,直奔南宮世修的書房。
南宮世修手執毛筆寫着什麼,窗戶響動,劍眉微皺,並未停筆:“你就那麼喜歡爬窗子嗎?”
白色的身影飄落在南宮世修面前的藤椅上,軟軟的和麪條一般,抓起書桌一角早就備好的他最愛吃的松子,扔進嘴裡,起身,看着書桌上的大字:“韜光養晦?你明明就是心亂如麻嘛。”
筆鋒驟然急轉,點向白衣人的眼睛:“你的眼睛還是這麼毒,那你看出什麼來了?”
白衣人抓住筆管,側頭,嬉笑:“別的我倒沒有看出來,我就看出我們的王爺對那個小妮子動心了,放心吧,景王已經見過太子的屍體,那個小妮子什麼也沒有說。”
南宮世修撤回手中的筆:“葉飛,你什麼時候有冉澤一半穩重也好。”
其實他心很清楚,葉飛只是在自己面前短暫的釋放壓抑許久的本性,在太子府的葉飛每天都行走在刀尖上,時時刻刻提心吊膽,這樣的日子實在難爲他,可是又沒有其它的辦法。
葉飛收起嬉笑,微微圓的臉一本正經:“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白霓裳,但是肯定她不是咱們的墨離,至於什麼時候被偷樑換柱的,墨離又在哪兒,我也說不清楚,只能暗中慢慢查訪,不過,若她真是白霓裳喬裝的,你還是要小心爲上,保不準是白昶那個老東西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
黑眸看向窗外,眸色幾分複雜,薄脣揚起一絲邪魅的笑意:“我會怕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本王倒想看看這個丫頭接下來要做什麼?”
葉飛一語雙關:“王爺肯定不會怕這個小丫頭,我猜王爺巴不得這小丫頭不是墨離,但是我不得不提醒王爺一句,如果她真的是丞相府的二小姐,那麼這位二小姐怎麼和墨離如此相像呢?還請王爺在我查清她身世之前能夠慎重,不要做出悔恨終生的事情。”
南宮世修明白葉飛的擔憂,笑着瞪了他一眼:“在你心裡,我就是種馬嗎?這麼沉不住氣。”
葉飛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你不是嗎?在寰轅府裡就養了百十多個美女,我聽冉澤說有一個晚上你連召五個美女,就連花魁娘子見了你腿都發抖的。”
“滾!”南宮世修在葉飛屁股上踢了一腳。
葉飛蹦起來,指指窗戶:“那我可真走了?你別後悔。”
南宮世修斜睨他:“你走,試試。”
葉飛飄回藤椅,嬉皮笑臉:“我知道你捨不得我。”
“說正事,含光劍和冰絃琴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父皇究竟把太子的屍體藏到什麼地方了?”他必須要把太子已死的消息公佈天下。
葉飛納悶地瞧着他:“皇上不是派你調查修羅使臣被刺一案嗎?你真的相信皇上會立找出含光劍和冰絃琴的人做太子嗎?”
他自然不信,父皇的爲人他再清楚不過,刻薄狠毒多疑,父皇恐怕是要利用這件事找出刺殺太子的真兇吧。
“葉飛,這次我想幫幫父皇找出幕後那個人,你不是說當初刺殺太子的有三路人馬嗎?一路是玄門中人,一路來歷不明,而另一路是無極門人,恰巧,我的王府最近也來過無極門人。”他要借父皇的刀先拔掉最厲害的那顆釘子。
葉飛凝思半晌:“王爺可有懷疑對象嗎?”
他搖搖頭,他不喜歡妄下結論,雖然有懷疑對象,但是沒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不會說,最近幾天他已經安排人分別進了二皇兄和三皇兄的王府,暫時還沒有頭緒。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天近中午,他的目光飄向窗外,墨離探頭探腦地出現在月亮門旁,他笑笑,手落在葉飛的肩頭:“葉飛,今天我就不留你吃飯飯了。”
葉飛循着他的目光,看見墨離一身普通姑娘的妝扮,正東張西望,看來是想要溜出王府,他故意翻翻白眼:“重色輕友。”
南宮世修纔不管他說什麼,悄悄從後門溜出去,溜到墨離身後。
她惦着腳尖,高擡腿輕落地,想要溜出去,身後飄帶被什麼掛住,回身察看,卻被身後似笑非笑的俊臉嚇了一跳,看來自己溜出去的計劃又失敗了,她氣惱地吼:“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啊!”
他笑着搖搖頭:“不知道,我就知道,不做虧心事,不會害怕。”
她紅了臉,色厲內荏:“誰,誰做虧心事了。”
心虛,是因爲她溜出去,真的想以飄雪的身份再見一次南宮楚喬,適才見他憔悴落寞,雖然明知兩個人以後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她還是想以朋友的身份給他一絲安慰,至少讓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是一個人。
還有她這個朋友。
看南宮世修一副什麼都明白的神色,她忽然罵自己心虛什麼呢?自己也不過是個名義上的王妃,又不是他南宮世修什麼人,再說自己也沒有要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想到此,她挺直脊背:“走開,好狗不擋道,本姑娘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