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開

柔則很想離開了,不難想象之後的後宮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她什麼也阻止不了,她也不想再看下去。

可她發現她無法離開,她明明觸不到任何實物,可只要她離開甄嬛一丈,她就會被一道無形的壁所阻隔。

她於是只好再觀望下去,內心的悽惶卻愈來愈甚。她接觸不到任何一人,她也找不到任何方法脫困。

甄嬛一面適時示弱,修補與皇帝的關係,喚起帝王內心的愧疚。一面設計幫欣嬪料理了祺貴人,示好寧貴人,甚至不惜以女兒朧月爲籌碼拉攏敬妃。

面對宜修一派的打壓,她見招拆招,應對自如。不論是鵝卵石設計害她孩子,還是針對她身邊槿夕的對食事件,甚至驚險十足的滴血驗親局,她都一一解決。

柔則心中嘆息,一面佩服甄嬛雷霆手段,一面憂心宜修的處境。只盼皇帝會信守諾言,能留她一命就好。

甄嬛的回擊亦是迅猛有力,一針見血。她先請敬妃挑起鸝妃用香惑主爭寵,引起流產之論。又御前供據,翻出舊案,讓鸝妃罪加多等。

最後以腹中本就難保住的胎兒嫁禍於皇后,不僅有溫太醫,端妃相助,六歲的朧月也佐證是皇后謀害皇嗣。

宜修孤立無援,有口難言,被關禁閉於景仁宮。柔則知道這實在是因果報應,宜修爲她做的這許多孽付出了代價。

真正給宜修致命一擊的是,純元舊案被翻出來了。

柔則早有預料是宜修害了自己,她也自知虧欠宜修,可她不知道宜修竟然恨她恨得這樣深。

面對皇帝的質問,宜修坦言,因爲她恨:她恨純元奪走了本屬於她的一切,無論是嫡妻之位,還是丈夫的寵愛,甚至自己兒子原本的“太子之位”。

如果純元沒有出現,她一切盡在掌控,眼見就可以成爲嫡妻,夫妻恩愛,孩子可親。可隨着純元的到來,失寵喪子,她的幸福和期望一點點被掠奪,她焉能不恨?

即便如今已經東窗事發,她也不感到後悔,如果重新回到過去,她依然會選擇將那個女人置於死地。

克己受禮,向來端莊得宜的皇后從未如此失態。她的臉上是憤怒不甘的猙獰,妒恨使她的聲音尖銳扭曲,連皇帝也被她驚的一愣。

柔則聽着她聲淚俱下的控訴,字字泣血,恍惚想起年幼的宜修黏着她叫姐姐時,面上盡是天真爛漫。

一面是歉疚,一面是心疼,柔則捂着心口,幾欲倒下,卻又於麻木中生出疑惑。

究竟是什麼?一步一步,一環套着一環……

甄嬛鬥倒皇后之後,聯合寧貴人等人暗害了皇帝。她扶持了四皇子繼位,最後登上太后之位。

她贏得滿面風光,也輸得一無所有。

流朱,淳兒,眉姐姐,家人,還有十七爺……這些年,她身邊的故人一個個沒了。

花落了。

“滴,劇情結束”

“滴,正在靈體掃描”

“檢測到半殘靈體”

柔則好像做了個夢,很長很長,夢裡的哀痛喜樂俱很真實,可是夢的主角並不是她。

夢的開始是那個叫甄嬛的姑娘進宮,好像還有很多人在說話。說些什麼痛快,心疼,…?

……

柔則從混沌中醒來,入目是一整片白茫茫,望不到邊際,這是天堂,還是地府?

“滴,本土小說劇情已傳輸完畢。檢測到靈體目前不具備理解當前狀況的知識,選擇直接傳輸相關信息。”

有一個方匣子突然出現,懸在她身前半米。

柔則滿腔疑惑,她甚至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大量信息就涌入她的腦海。

她是一本話本(小說?)中的人物,她周圍的一切人物俱都不是真的,她們的喜怒哀樂全是供他人娛樂之用。

怨不得真心疼愛她的孃親卻親手將她盛裝打扮,送入宮去。妹妹相敬相親的夫君卻一朝對她傾心。

怨不得她懷孕時卻未聽到半分宜修孩子死去的消息,怨不得……

柔則從未如此憤怒,這樣真實的憤怒,可這無名之火卻尋不到發泄對象。她於是按捺下來,聲色不露地看着身前這個方匣子,或許該稱其爲“系統”?

“宿主,您好,我是白月光系統0000。您可以跟我簽訂契約,完成任務,實現願望。”

柔則覺得它的聲音說不上難聽,卻很是怪異,後來才知道這叫機械音。她一邊聽這方匣子說話,一邊在腦中處理剛收到的系統信息。

系統非鬼非神,但是有能力帶她穿越時空,就是到其他她這樣的世界,話本的世界。

“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是的,任何願望。不論是力量,長生,甚至是跳脫出話本世界。只要您能完成任務,任何願望都可以爲您實現。”0000循循善誘。

“好,我選擇簽訂契約。”

0000的機械腦袋都愣了一下,它見慣了糾結猶豫,小心試探,試圖討價還價的宿主,卻沒遇到過這麼爽快的。

它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走完威脅流程。“您也可以選擇不簽訂契約,之後靈魂會隨世界崩壞,然後重新跟着劇情陷入輪迴。”

“嗯”柔則只是面色平靜的點頭,她實在是沒什麼可失去的,無懼因而無畏。

“至於任務,每個世界均有不同,完成可以有一定獎勵,失敗則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迴。”0000進一步補充。

柔則早知道不會有什麼好退路,她也不在乎什麼退路了,她如今只想離開這裡。

她的世界一下子被衝擊的太厲害,她心裡全是憤怒之火燃燒後的殘渣碎片,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人生,還有意義。

她於是只能期望去做這所謂的任務,能重塑她整個人,至於願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世界不再是小說世界,她的親人可以是活生生的,不被任何力量控制的人。

她希望她的,宜修的,還有甄嬛的,任何人的喜怒哀樂都可以真真切切,而不必只爲了娛樂他人而存在。

……

“鑑於宿主信息面窄,已爲宿主選擇現代世界爲試煉世界。”

“滴,已爲宿主搜索到小說世界《腹黑總裁的替身小嬌妻》,準備傳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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