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車子停在一所一流985大學面前。如果按照普通女孩的軌跡,我也應該步入大學了,即使非985,即使很普通,也應該很充實,很幸福。

我和池祺戴上口罩,混進學生裡面聽課,原來陸光璟在大學裡當上老師了,不,現在應該是陸教授。

他的課真是人滿絕患,不少人在前面站着聽課,窗口那邊也擠滿了人。陸教授上課的內容很生動形象,並不像我以前私教老師的課那麼枯燥,明明是許多專業知識,從他嘴裡出來,卻有了另一種風味。

下課後人都陸續走光,但仍有人留下來諮詢題目,五分鐘內,池祺一直向我擠眉說,“我說了很厲害吧?”

厲害必然是厲害的,可面對池祺,我總是在陌生與熟悉之間徘徊。在鏡頭前,我還是對池祺點了下頭,表示贊同。

終於等到只剩陸教授一個人了,我和池祺迎上前恭敬地,“陸教授好。”雖然兩鬢旁滋生出幾根白髮,但這並不影響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鼻樑上所架的那副眼鏡也平添了幾分儒雅。

明晚有場演出,我們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創造出此次綜藝的主題曲。

“你們好,”陸教授笑着“那首歌的歌詞,我大概也寫好了,再加入一點你們自己的元素,晚上去錄音棚編曲。”

我主要是鋼琴伴奏,偶爾輔唱。池祺雖然人傻樂,但唱歌好像專門訓練過。在陸教授的持力幫助中,我們完成的很快,特別是鋼琴方面,陸教授給了我一些意見,前輩不愧是前輩,我的一些疑惑解答的很快。

雖然有了陸教授的指點,我們還是忙活到了11點。

導演安排一個人送宵夜,那個人火急火燎與剛出門的陸教授撞上了,偏偏湯也倒在陸教授的身上。剛出鍋的湯,還是很燙,我原以爲陸教授會大發雷霆,畢竟這麼累,還碰上這種事。

“你沒事吧?”陸教授拿出紙巾遞給那個人,那人顯然因這事慌了,“您的衣服,弄壞了怎麼辦?”陸教授笑了,“一件衣服罷了,主要是人怎麼樣?人還比不上一件衣服嗎?”

吃完宵夜,池祺接了個電話,臉色很不好,好像是臨時有事,就突然的離開了了。

我和陸教授並排回酒店,街上的人很少,風也很大,我只感受到頭髮在肆意飄舞。

“陸教授,不得不說您在音樂方面有很大的才幹。”

“其實不止音樂,我也會看相。”

“看相?”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你覺得我的相如何?”

“我認爲的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內心很抗拒某些事物,但具體指哪些我倒看不出,不過你挺聰明,很多想法倒是超過了這個年紀。我以前念大學念過一些心理學,特別是微表情,所以就感覺你給我這種狀態。你還年輕,要好好熱愛生活,改變消極的心態。”

“我也有去愛的權利嗎?我這一生,就是錯誤,”看着不遠處有火車轟隆隆的駛過,我指向它,“我就像那輛火車所有的軌道都安排好了,在哪個站點應該停下 了,在哪個站點又重新出發,就連哪個時間段該向乘客售賣飲料什麼的,都按照軌道來運行。火車開了,是不能折返的。”

一段沉默在我和陸教授之間散開,回到酒店在電梯中,陸教授鼓勵我,“人生的列車雖然不能折返,但不論我們遇見的是好或者是壞,都是一種運氣,很晚了,好好睡。”

回到房間吞下藥片沒多久,我便睡下。

第二天是被小溫叫醒的,她有我的房卡,一看手機,昨晚陸教授在凌晨1:07發了很長很長的文字,像束光,不像雞湯的雞湯。遇見陸老師的一種運氣。或許從今往後無緣,但有些東西是烙印在記憶裡的。

我回了,“謝謝。”

在娛樂圈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很少能遇到這樣的人,很少有這樣的存在。

上午還是要多多排練這首歌。

早上劇組準備了早點,非常豐盛,自助式的。人來了一部分,池祺還沒有來,昨晚的事應該非常要緊。

早點吃到一半,池祺就來了,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不過他先上妝,再次回來時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整個上午都呆在錄音棚,雖然不知道這種事有什麼好錄的,但觀衆好像好這口,加上後期剪的甜蜜些,配上甜甜的音樂和文字,這種綜藝近期就火的一塌糊塗。

時間也快,準備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池祺漸漸的也回到了昨天那副樣子,上午的拍攝完成後,池祺沒了鏡頭前的端莊,假裝“隨意”的問陸教授,“陸教授,您是不是會重回大舞臺?”

陸教授,一直在檢查剛剛拍攝的效果,音樂效果和舞臺效果。聽到這麼一問,他停下手裡的事,“大舞臺談不上。”這也是一種承認了。

池祺激動的把手裡的水杯摔掉了,像個孩子得到了夢想了很久的玩具,這麼看來池祺也算是陸教授的小迷弟。

下午的拍攝是去蹦極,雖然我體驗過很多項目,但唯獨沒體驗過這個。

“什麼,蹦極?導演要不要這麼搞我。”池祺臉都要綠了。

“你害怕蹦極?”雖然池祺有時誇張的要追我,但經過昨天的相處,我覺得他能做好朋友。

“我會害怕這種?”池祺逞強的表情,越來越像幼稚園的小孩子了。

上車後我翻開手機,頭條是“池祺給女朋友白晚晴探班,戀情實錘”。

藝人的芝麻事也會放大,其實就簡單的探個班。不過我也習慣了。就算我吃西瓜吃成愛心形狀也能上熱搜,“連吃瓜也是愛你的形狀”。

池祺今天在車上格外安靜,好像在想事。在他身上極少的穩重,他的另一面,我未知的領域。是他不想展示給我,還是他不能展示給我?

到了目的地,池祺的雙腿不住的顫抖,我第一次看到大男人雙腿發軟。

“師傅,這根繩不會斷吧?”

“沒有斷過。”

“那師傅什麼時候換一次?”

“斷了就換。”

池祺緊張地嚥了下唾沫,雙手不住的摩擦。

我準備就緒,往下一跳,把心中的不滿全都叫了出來。那一刻我不是白晚晴,我沒有衆多的標籤,也沒有李紅儀的施壓。

好解壓,好刺激!

輪到池祺的時候 我看見他的雙額沁出了汗。

大哥並不會推搡,而是一直做心理輔導。蹦極還是要靠自己,不然極有可能落下陰影。

池祺恐高,但不知道爲什麼他並沒有拒絕。理論上他是可以直接拒絕的,畢竟他的權利那麼大,另一方面來看蹦極是比較危險的。

池祺的叫聲響徹山谷,堪比殺豬聲,我沒有聽過殺豬聲,但池祺應該離那不遠了。全程有個攝像頭一直對着,不知道他拿到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落日的餘暉淡淡地灑在身上,十分愜意。

下一步去c市,與a市齊並肩稱霸全國經濟源的地方,c市沿海與國外貿易更方便,今晚的演唱在那兒。

整個後臺很大,一進來有幾個工作人員一直盯着我,我沒太在意,我和池祺討論了,等會演奏時的還需微調的伴奏。

陸教授的大學課程很忙,所以沒有來。

“我去趟廁所。”和池祺說了聲,我便走了。

出來後我再照鏡子,整理一下今天的妝發。

忽然我撇到身後竄出來的幾個工作人員,對着我猛地亂拍,應該遇到私生了,我現在沒有手機聯繫不到池祺加上廁所位置比較偏,很少有人經過。

觀察敵情,人不算多,而且他們這架勢應該做不出傷害我的舉動,只敢拍,不敢靠近我。我正對着他們大喊“保安這裡。”他們很緊張的回過頭。

趁現在,我從來沒有過跑得這麼快,有個小樓道,我直接鑽了進去。

“他人呢?” “怎麼跑的這麼快?” “我們去那邊看看,” “不對,她應該跑不遠,肯定就在附近。”我急得汗都要出來了,怎麼發現的,我應該沒暴露。

“白晚晴,別跑。”遠遠的一個地方傳來一聲響,“追!”人終於跑光了。

忽然,門被打開,難道是?

“你是怎麼找到的?”

“你上個廁所怎麼那麼要那麼久,而且手機也不帶,我就來看看,沒想到真讓你遇到私生了,調虎離山計 嘿嘿,我聰明吧,而且我通知保安了,這會兒應該抓住了。”池祺跑的太急,額上還有頭髮粘在一起。

演唱開始了,臺下的觀衆人山人海,舉起了燈牌,大聲喊着“白晚晴““池祺”。這也算是和池祺第一次搭檔,前不久我還“死裡逃生”,這下是“全場的焦點”。

演唱很成功,跟預想的一樣。

還要從c市趕到a市,劇組已經買好機票了。

下飛機。

節目組安排的酒店不遠,凌晨的a市已經見過無數遍了。

“池祺,你還是別追我。”

“怎麼,我配不上你?”不是,是你太好了,配得上更好的。

“唉,你不懂。”

天上似有流星劃過一閃一閃的,不知道許願靈不靈。

“什麼意思呀?晴大小姐。”

“什麼什麼意思?”

“就是你不懂,懂什麼?”

我沒有迴應,在路燈下池祺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明明嘴裡是問題,可表情卻是意味深長。

路燈下一大一小的影子,並肩走着。偶爾有車路過,一恍惚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