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戒指我自己去挑 房間裡面的窗簾沒有拉上,蕭疏側躺在牀上,看着窗外微微泛白的天際。
身後的人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後背貼着他炙熱的前胸。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也傳到她的後背。
他們兩個都平靜下來了,可是誰都沒有睡意。
蕭疏直愣愣的看着海面上慢慢升起的太陽,總覺得那是一個很慢的過程,時間在那一瞬間都像是靜止了一樣。
楚臨淵微微動了一下,胸腔傳來顫動。
“2007年2月14號,晴。”楚臨淵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蕭疏不知道他忽然間說起那一天做什麼,就連那天的天氣,他都準確無誤地報了出來。
或者,只是瞎謅的。
蕭疏沒有理會他,依淡然地看着想要衝破天際的太陽。
“臨淵哥哥,啓信安好。
“今年過年你沒有回來錯過了好多好玩的事兒。雁回約女孩子出去被那個女孩子的父母知道,找上了秦爺爺,秦爺爺讓他整個寒假都在家裡面壁思過,還把他所有的壓歲錢都沒收了,他現在的零花錢都是找我要的。
“哥哥又給我帶回來幾款限量版飛機模型,等你回來的時候給你看。”
楚臨淵說道這裡的時候,蕭疏才反應過來他到底在說什麼。
“別說了。”她皺着眉,打斷了楚臨淵,打斷了他繼續想要把當年她寫給他的第一封信給念出來的動作。
“……學校路上那個乞丐又回來了,我每天路過的時候給他五十塊。有一天他問我能不能多給他一點錢,於是我連那天的五十塊都沒有給他,再也不給了。
“李阿姨家的大哈生了五隻小寶寶,我想養一隻,但是我怕養不活,要是你在就好了,你什麼都會做,養一隻狗肯定也很容易。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種想。”
蕭疏看到的,是十四歲的她坐在書桌前,撕了一張又一張的信紙,終於最後一次落筆的時候,寫下了這些。
前面都是無關痛癢,只有最後一段,全文她想表達的,就是她很想很想他,想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看到十四歲的她,滿臉憧憬,萌發的少女心正以驚人的速度生長。
蕭疏記起來了,在寄出信之後,她忐忑地等待着回信。
半個月後,她收到了回信。
信紙上寥寥幾個字,卻剛勁有力,筆跡穿過信紙,足見寫信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回:最近忙,過兩個禮拜有假期,勿念。好好學習。以及……遲來的新年祝福。
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字,但是十四歲的蕭疏很開心。
只聽身後的人繼續說道:“2008年6月16號,陰。今天期末考試,考完就放假了,我可以去首都找你嗎?算了,還是不打擾你。上個月你沒有給我回信,是不是很忙很忙?要是很忙的話你不用回我的。
“誰讓我喜歡你呢?”
“2009年11月3號,雨。從你國慶離開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想你想你想你!你再不回來我就不喜歡你了,哼!別理我讓我冷靜兩分鐘,開始計時!很好,兩分鐘過去了,那你好好在空七軍待着吧,我乖乖上學,等你等你等你!”
“2010年9月15號,大晴天。我今天和姍姍去逛街了,買了很多東西,你想知道我買了什麼嗎?鏘鏘鏘,新換的信紙好看嗎?還給你買了禮物啊哈哈哈哈哈,隨信一起寄給你了,你一定要穿啊!不然我會生氣的!”
“2011年7月30號,晴。但全世界都在下雨。我十七歲了,再過三年我們就可以結婚了,你一定要踩着七彩祥雲來娶我,不然我就不嫁給你!生日這天特別特別想你。”
四年,蕭疏都忘記自己給楚臨淵寫了多少封信,也忘記信上的那些內容。
只聽着身後的人把那些信一封一封地背了出來,就連語氣,都和她當時寫的時候差不多。
等到楚臨淵說完的時候,蕭疏臉上早已經是淚痕滿布。
懷中的人在抽噎,身子在顫抖,他知道。
他沒有把她摟得更緊或者更鬆,手掌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與剛纔用利誘的方式讓她說出言不由衷的話不一樣,這些信讓蕭疏意識到曾經的她是那麼地喜歡楚臨淵。
把他當成全世界來喜歡。
後來,蕭疏的全世界塌了。
“笑笑……”他在她耳邊輕輕喚着她的名字,“笑笑。”
那兩個字就像是魔怔一樣直入蕭疏的心臟,敲擊着她最柔軟的內心。
眼淚就像是決堤一般,啪嗒啪嗒地掉在枕頭上面,濡溼了一大片。
她轉過身,發泄一般地捶打着楚臨淵的胸口,脆生生的聲音在臥室裡面響徹。
他任由她捶打着,一一應下,等到她累了,她伏在他的胸口,低低的抽噎。
“不行……”她的手忽然間抵上了楚臨淵的胸口,“不行,不行……”
她搖着頭,心中梗着的那根刺,永遠都沒辦法拔掉。
她什麼都可以原諒他,唯獨蕭霽月那件事不可以,當她把所有的信任都給他的時候,他卻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她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就想到蕭霽月躺在冰涼的地下。
滿臉的淚痕,楚臨淵伸手把眼淚給她擦掉,“笑笑,我們慢慢來,只要你不離開,什麼我都聽你的。”
不離開,是楚臨淵最後的請求,他想要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而不是身子在這邊,心卻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蕭疏依然是搖頭,連話也不說了,說不出口。
滿目瘡痍。
楚臨淵把蕭疏攬入懷,“好了,別想了,先睡一覺,嗯?”
她依然在抽噎,卻因爲累了整個晚上很快劇睡了過去,等到楚臨淵鬆開蕭疏的時候,還看到她臉上掛着的淚水。
楚臨淵輕輕地從牀上起來,給她蓋好被子。
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雖然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但蕭疏心上的那根刺,是他像拔,卻怎麼都拔不出來的。
草草地套上了一條褲子,楚臨淵拿着煙盒打火機去了陽臺。
清晨的海風吹到身上很涼,手擋着風,點燃了第一支菸。
拿着手機撥了號碼,“手術結束了?”
“是,剛剛結束,手術很成功。麻醉過了就會醒。”
“嗯。”楚臨淵淡淡的應了一聲,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幫我訂保加利亞的紅玫瑰,荷蘭的鬱金香,洛陽的牡丹,波爾多chateau lafite-rothshild的紅酒……”
“楚總,您訂這些……”在情況一片混亂的時候,楚臨淵要風花雪月?
“結婚。”青煙從嘴裡吐了出來,徐徐的海風吹過來,吹散了那些煙霧,“還有zuhair murad的婚紗,聖三一堂……”
楚臨淵想着五年前蕭疏在他耳邊說着的那些婚禮的小細節,大到婚禮的場地,小到婚禮上的鮮花,事無鉅細。
不知道是不是剛纔蕭疏在他懷裡哭得太兇,現在腦子裡面全是她那張滿帶淚痕的臉龐,戳得心裡難受。
康爲良把楚臨淵說下來的每一項都記了下來。
他想到的是上次楚臨淵和岑姍的婚禮,從頭到尾,這個男人就只在婚禮上出現了一下,哪裡會考慮到這些小細節,就連婚禮上的花,都是要從國外空運回來!
“戒指……戒指我自己去挑。”
他還想着婚禮上應該需要什麼,想不起來,“等我想到再和你聯繫。”
“好。”康爲良恭敬地掛了老闆的電話。
心裡一陣發涼,楚臨淵這個男人該是最無情的。
他挑在岑國棟手術後動手,便是讓岑國棟以後連保外就醫的機會都沒了,罪名坐實,不是死刑就是無期徒刑。
他讓岑姍感受過他的深情之後再把她狠狠地打入深淵。
因爲,他們曾經讓他心上的那個女孩兒受到傷害。
可那個女孩兒不知道楚臨淵五年來都特別想重新穿上那一身軍裝。
最後也沒辦法去追究誰對誰錯,愛情裡面的界限從來都是不清不楚的。
……
橘紅色的太陽衝破天際,染紅了整片藍色的海洋。
側躺在牀上的蕭疏看着陽臺上赤着上半身的男人,看着他一支菸接着一支菸的抽着。
她緊緊地攥着手中的羽絨被,心裡默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爸,對不起,我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從他身邊離開,可是我愛他,很愛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