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嶺石、埃洛石、水雲母、伊利石、蒙脫石以及石英、長石……”
魯善工看着千里迢迢從景德鎮運來的精品高嶺土,十分滿意,不愧是老掌櫃出手,必是精品。
高嶺土是一種非金屬礦產,以高嶺石粘土礦物爲主的粘土和粘土巖。因呈白色而又細膩,行話又稱白雲土。
魯善工按照步驟,開始精曬,細選,多次磨碎,力求達到最細膩狀態。絲毫不能馬虎,因爲素胎顏色主要與其所含的金屬氧化物或有機質有關。
一般含三氧化二鐵呈玫瑰紅、褐黃色;含Fe2+呈淡藍、淡綠色;含MnO2呈淡褐色;含有機質則呈淡黃、灰、青、黑等色。
這些雜質存在,降低高嶺土的自然白度,其中鐵、鈦礦物還會影響煅燒白度,使瓷器出現色斑或熔疤。
現在是要二次修補釉面,然後低溫加熱,要求更加苛刻。需要絕對的純淨和無暇,所以必須精益求精。
足足一上午都在調和原材料,幾次失敗後,終於達到令人滿意的效果。魯善工看着手中的釉料,感嘆道:“頭濃、正濃、二濃、正淡、影淡!”
“居然能在畫面上分深淺不同的近十個層次,可謂青花一色,見深見淺,有一瓶而分七九色之多,故稱青花五彩。”
“青花髮色鮮豔青翠,如同極品寶石般純藍,俗稱佛頭藍,青花深沉釉底,緊貼胎體,不愧是上好明珠料。”
明珠料的珍貴就在於氧化鈷的含量高,而其它雜質含量低,尤其是鐵和錳的含量很低。不論是明清以前或明清以後,均系以天然鈷土礦爲着色劑,每種鈷土礦成份不相同。
氧化鈷含量多則色調深藍,氧化鈷含量少,則色調淡藍。康雍乾三代明珠料中的氧化鈷的含量,經過富集調製高達10%,絕對精品。
魯善工很滿意這次試驗成果,吸收兩位後掛彩名家記憶後,終於調配出上品明珠料,爲下一步打好基礎。
剩下的更順利,熟能生巧,很快又把五彩料分別調製成功,無論青花還是五彩,都已經達到修復水平。
“開始!”
魯善工休息片刻,拿出花鳥碗,沒有告訴紀如煙這是高手後仿,這種事越解釋越麻煩。
先把上次金絲全部去掉,露出全部胎質,用明珠料開始填補鋦孔。因爲微小,很快填補完成。
“粘合!”
第二步是用漆麪糰粘合碎片,經過魯善工重新調和後,漆團顏色變成淡黃色,更容易打磨後跟釉面融爲一體。
“入窯!”
所有檢查無誤後,放進電子加熱設備,用六百度低溫二次加熱,讓漆麪糰儘快烘乾,粘合碎片,徹底掩蓋鋦孔。
“嗯,還不錯!”
一個小時過去,魯善工仔細研究效果,還不錯,基本看不出鋦孔,漆繕粘合效果也合適。
接下來就是反覆打磨,不但要使漆繕跟胎質完全磨平,觸之無痕,還要進一步淡化顏色,爲下一步上色打好基礎。
“配色填彩!”
這纔是重中之重,配色填彩,拿起細毛筆,小心翼翼沾上釉色,開始往對應區域填彩,魯善工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馬虎。
腦中不斷回憶劉永清和詹遠廣的記憶,模仿對方的畫功和手法,力求完美,一次成功!
魯善工眼中只有花鳥碗,周圍萬籟俱寂,雙手靈巧沉穩,動作越發精準,記憶逐漸轉化成本能,開始融會貫通。
對於匠人來說,就是一個字,幹!
話說一萬遍,不如自己親手幹一次!
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不停在過程中,遇見問題,然後想辦法解決問題。每當完成一個工作,克服一道難關,從心底產生自信,不斷積累成功經驗,纔是進步的王道。
事到如今,對於魯善工來說,反而很從容輕鬆。以前所有努力和積累慢慢融會貫通,如同水到渠成般自然,鋦瓷、鑲口、配損、金繕、直到現在的後掛彩,瓷器修復在他手裡,已經彷彿呼吸般簡單自然,沒有絲毫障礙。
“搞定!”
不知道過去多久,魯善工長出口氣,看着手中重新煥發生機的花鳥碗,再次放進加溫爐,設定一千二百度高溫,最後一次定型。
“成敗在此一舉!”
魯善工有些緊張的等待結果,不是因爲花鳥碗珍貴,而是對手藝的最終驗收,希望能一次成功。
“哈哈哈,成了!”
看着眼前容光煥發的花鳥碗,仔細檢查,表面居然看不出絲毫破綻。入手溫潤如玉,輕薄如紙,觸之無痕,天衣無縫。
再看填彩部分,顏色基本相同,略微有些鮮豔,畢竟是剛燒出來,還有火氣和賊光,需要下一步打磨做舊,讓它更加自然柔和。
拿出細羊皮,開始最後打磨,去賊光,滅火氣。先是填彩部分,讓顏色逐漸跟周圍相同,然後是全部打磨,恢復原本時間賦予的包漿和韻味,讓整體更加自然和諧。
足足忙到深夜,終於達到預期效果,讓魯善工十分滿意。約紀如煙第二天上午驗貨,讓對方挑挑毛病,是否還能進一步改進。
“這是……”
紀如煙一大早就跑來,聽說這麼快有成果,亟不可待要驗收,死死盯着手裡的花鳥碗,滿臉震撼,嘴裡喃喃自語道:“簡直是……完美!”
“如果不是我知道原本是殘器,肉眼根本看不出來是經過修復……”
拿出放大鏡,仔細研究半天,擡頭看着魯善工,不可思議道:“配色填彩,這難道真的是失傳絕技?”
魯善工點點頭,笑道:“應該算是,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提升,不過效果還行,比鋦瓷更加美觀,如果不用高科技鑑定,一般人很難看出經過修復的痕跡。”
“好,好,好!”
紀如煙興奮不已,俏臉通紅,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沒想到失傳已久的配色填彩居然真的重現江湖,這簡直是令整個古玩圈震撼的巨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