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本無心傷他倆性命,他倆道是攔我好緊!其中一人開口閉口就要的性命,可將罵得我好慘!”
“那你要幹甚?”武宏雖不知曉當時情狀,倒也能猜幾分,莫不是這些異獸們想讓他們幾人因懼而退?不過,想來又覺不合情理,他隱隱聽得賢顧叔是陸吾座下九部,那也應該是神仙才對,異獸攔他們又是何原因?武宏想不通了,索性不想了,又想着直接問那鳥,說不定能問出個什麼名堂。
“我……我受欽原之命,攔下白帝小女,”那鳥嘀咕着,“你們這些凡人可真兇狠,見着我就是開打,也不問我緣由。”那鳥卻是被青玄賢顧二人傷的雕鷲不錯。
“那你幹何要吃果果?”武宏不明,既然不傷生靈,爲何又要吃果果?
“我被那凡人重傷,醒來之後尋些藥材有什麼錯?”
“可……”武宏呀然,畢竟果果是白果子沒錯,可總不能他答它,因爲自己是人樣看見人樣的果果所以才護的?
“藥就是藥,還化成什麼人形!”那大鳥直直盯去,白果子被它那眼神一嚇,不敢動了。
武宏見那鳥吃果果決心甚大,且它沒有傷人之心,如此也就好辦得多了,不若與它順個人情,以後見着賢顧叔要他幫襯一把也不是不行。
“大鳥,你認得御兵不?”
“御兵?聽說過,怎麼?”
“我同御兵關係甚好,不若你就放過果果,我見着御兵跟他說你的好,如何?”
那鳥聽此,雖不知御兵是幹甚的,但也知曉是陸吾掌管的九部,神籍也是不小的,若用這果子換他一換,少了千年修爲,以後卻也有個庇佑,不過,若是不換,它也想增個千年修爲……
“這樣吧,我先放過她,若是下次給我見着,我還是照吃她。”武宏聽那雕鷲如此說,無他法,千恩萬謝的點了頭哈了腰,拉上白果子就往山上走去。
然,武宏猶豫着是否要快些……畢竟那雕鷲看着不是個面善的,武宏只怕他心生狡詐,若是它往前飛去,攔了路,武宏可沒法同他對抗。
不過,武宏這回是想對了,那雕鷲本就不打算放過白果子。
這倆人匆匆在高木林中走不過百步,就覺頂上黑雲壓來,倆人擡頭一看,白果子嚇得跌在地上,武宏伸手去拉,卻如何也拉不起來。
忽地,一鳥長鳴聲傳下,驚得四下樹東倒西歪。武宏聞這聲,知是那雕鷲回來,心中暗喝:果真是奸滑之禽!正擡眼恨它,不想雕鷲那隼目帶了兇惡之氣,武宏嚇得將頭一縮,緊緊摟住了白果子。
如今他倆被攔,逃是不行,打也不行,或許……高呼救命是一條活路呢!武宏如此想來,正欲開口,不想那雕鷲直直下來,利爪一把將武宏懷中的白果子抓起,武宏的力氣自然是比不上雕鷲,一拉一扯間,雕鷲一伸喙,武宏往後一仰躲開了,卻不想腳下一滑,直直朝山下滾去。
幸而山中落木枯枝在多數,緩衝了些力道,武宏纔不至於喪了性命。
武宏一路下滾,山下有處大石,絆住了他,他悶哼幾聲,扶着腦袋漸起,才發現一路急滾,他竟然沒有發現身上有幾處骨折,動了右手,無法動,又伸左手去摸,才知腳那處沒了知覺。
他擡頭一望,高木撐天,遮了天日,周遭昏暗,或是山中常年不見人氣,不一陣煙霧就自山上下來,周遭朦霧慘淡,他伸手撥了下,卻是如何也撥不開。白果子也在他滾下山時就不見了蹤影,眼下地荒人少,又是古木齊聚,他算年少,哪裡辨得清東南西北?
武宏呆了不過一陣,心下惶然,忙忙就要撐起身,可手受不住力,一崴,他就扖在地上,臉一着地,就給地上的殘枝劃了條口子,他只覺臉上緋燙,伸手摸,只覺手沾了水漬,卻是血。
眼下他也無法起身,只得先坐一陣,待身上那幾處好些了再起身找路。不過,世事並非都如同年少人想的那般,他坐了不久,就覺身上幾處像在烈火裡烘一般,尤其右手骨腕那處,又用左手一摸,竟腫了,定是骨頭斷了。他又摸着黑,摸了一枝還算直的樹枝,送了衣角在嘴裡,一扯,一布條就成了。他就學着以往賢顧給人接骨頭的那般,藉着左手,比着殘枝,將布條送去,口手配合倒也綁好了。
右手斷骨傷對付是好了,可身上幾處有幾處疼得厲害,他只能咬牙起身,痛得無法受住時,他扶了大石,長痛不如短痛,竟然站直了。
他鬆了一氣,挪步走時,竟見四周高木隱隱在動,也不知是他頭昏還是怎的。自經陸吾一事,他自然相信怪力一說,不過,眼下他可無自亂陣腳的心思,找上山去纔是正事,若是白果子早給雕鷲吃了,他心裡難受,卻毫無辦法,只願見着陸吾神君時,他能給還白果子一個公道!
武宏正要往前走時,耳畔隱隱傳來橫琴之音,他側耳一聽,果然是琴!
他知此真琴音,大喜過望,竟不憑藉任何倚仗大步朝那琴音走去,雖是一瘸一拐,卻無人可笑他。漸走,琴音漸進,最後,琴音竟隱隱在他耳邊了。
再走幾步時,竟可窺見亮光,武宏緊盯那亮光,高木層層透開時,那亮光照得他睜不開眼,微眯了一陣,碧影清潭處,女子水袖輕挽,坐在百草鋪的軟席上,玉手纖纖處,琴音四下散去,武宏愕然,琴音有形!
女子不過二八年華,幾下綰起青絲上,有隻青白的鳥引頸,振翅欲飛,原來這隱隱的青光是女子的頭飾!武宏揉了揉眼細看,那鳥卻靜靜呆在女子頭上。
“嗯……”武宏悶哼,腳踢上了塊蒼石,這蒼石竟不是山中石頭,武宏一路走來,大小石頭都有苔痕,可腳下這塊……武宏不給這石讓了路,想擡腳過去,不知是他腳沒擡起還是石頭長了一截,他被那頑石絆撲在地上,這裡苔痕也厚,倒地時,泠然七絃戛止,他擡眼,女子停了手,睜了眼眸。
她睜眼時,武宏只覺一股涼意涌上心間,竟似在蒼天白雲裡遊仙……不過一陣,武宏回神,道是膝蓋那處疼得厲害了,手只捱了下,再不敢碰了。他又擡頭,就看見女子直盯過來,武宏不明其意,被她看着,竟有些不適了,悻悻地撐起了身,拍了膝蓋,沉默了一陣,深覺自己無事可做時,就同那女子打了聲招呼:“姐姐好。“然,他問後好半晌,也不見回女子一聲。武宏無法,又出聲:“姐姐彈得可真好聽。”說罷,他往前走一步,卻走不動。
“姐姐,我怎麼過不去……”武宏正當疑惑,不想阻着他前走的物什突然沒了,武宏沒了倚靠,直直趴在地上,泥淖花了臉。
“咯咯……”女子笑聲傳來,武宏擡頭,就見女子捂着嘴笑了,水袖也不知何時放下,將她遮了大半。
“你來崑崙時,可有趟過水?”女子問他,他一愣,不知這姐姐怎麼突然肯理睬他了。
“沒……”武宏搖頭,愣道。
“想來你也是陸吾神君請來的客人。”女子說罷就起了身,水袖一揮,琴不見,榻不在,赤足立在深石上。
“嗯?”武宏不明白,他是陸吾請的客人?他可不這般想,那欽原見他就蜇,險些喪了命,可給他嚇怕了……陸吾神君就是這般請客?
武宏發愣時,聽得那女子又說:“陸吾神君佈下了結界,結界沾不得人氣,你一來就將血敷在上面,結界自然要毀了。”
“這樣啊……”武宏悶聲,陸吾神君佈下的結界花樣真多。他又擡頭一看,見女子朝他走來,顏色如皎白之月。
“我被關在這裡很久了,謝啦!”女子笑着擡袖欲飛,武宏見她就要飛,忙出聲攔她:“姐姐,我迷路了。”
“哦?”女子放下袖,轉眼,笑他:“早些說嘛。”
“你且隨我來。”女子緩步,輕巧踩着潭中裸石,輕衣如翼,將飛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