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公司是你們風家找的,我當然要找你!跟人家週一軒有什麼關係呢!”徐子凝笑得更加無害,“太極拳也不是這麼打的!”
風品一副愁眉苦臉地樣子,可偏偏就是不肯給拆遷公司打電話,徐子凝也不催他,一副安心等待的樣子。
他們在這裡對峙,陳小雨卻沒法兒忍受。她總覺得徐子凝的目光不時地看似漫不經心地從她臉上掠過,有時候又從她腹部掃過,讓她心裡的不安和恐懼總是在翻滾蔓延,似乎一不小心就沒辦法控制住要泄露出來!
“我要出去買東西,阿品你陪我一起去!”陳小雨發現自己完全沒可能把穩坐不動的徐子凝趕走——動手吧風品不會允許,再說自己大肚子也不可能做得到,動嘴吧徐子凝那張利嘴自己壓根不是對手,搞不好就得被氣得再住一回醫院!
無奈心虛之下,陳小雨覺得自己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就算了!反正她徐子凝又不可能住在風家!
等陳小雨一走,風品臉上那種爲難的神色立馬全都消失了,一下子坐到沙發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用不用放掛鞭炮慶祝一下?”徐子凝也收起那副對峙的樣子。
“要是永遠不必再看那張臉,我請全市人民放鞭炮!”風品咬牙切齒地。
“嘖嘖!真是爲難你了!每天這麼演戲,不容易啊不容易!”
“我是辛苦啊!可是跟有些明明想假戲真做卻非要端着的人比起來,也還不算太痛苦!”風品笑得賊兮兮,意味深長地看着徐子凝。
徐子凝裝作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收起笑容,“說正事兒,今天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聽到了下面的彙報。”風品皺着眉,“這裡面是有問題,的確有人故意煽動拆遷隊的人針對許安陽的家裡人。可惜,當時場面比較混亂,我們又沒有提前準備,拆遷隊的那些人,有一部分是臨時找來的,現在還沒找出來是誰指使的。”
“對方既然敢這麼做,就不會輕易被你找出來,就算找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能牽扯出幕後的人來的!”
“你這麼氣勢洶洶地殺上門來,不少人都看到了吧?”風品話音一轉。
“少不少我不知道,反正該看到的人看到了就行!”徐子凝很嚴肅地點頭。
風品失笑,這女人腹黑起來跟週一軒那個奸猾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果然絕配!
“不過,你不是應該直接衝到週一軒面前去找他算賬麼!怎麼跑到我這裡來!我多無辜!”風品隨時不忘扮演他無辜受害者的角色。
“出了這種事,你一個失察是名頭是怎麼都跑不掉的,我來找你,也叫合情合理。”徐子凝笑眯眯,“再說,這樣在別人看起來效果比較好!”
徐子凝因爲許安陽母親被人打傷,懷疑是週一軒因爲吃醋派人指使,於是跑去風品這個幫兇那裡質問求證,得到肯定答案之後跟週一軒翻臉,兩人決裂之後背後指使者以爲目的達到,就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進行下一步動作,再被早有準備的週一軒抓個現行甚至將計就計……
風品哀嘆着搖頭,“女人真是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跟週一軒學的奸猾無比的女人!不過,你就沒有真的懷疑過這事兒真是你家週一軒幹得?”
“週一軒這個傢伙呢,又自戀又自大又自私,可是有一樣,他是個驕傲的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還不屑用。”
見徐子凝不假思索回答的乾脆,風品笑得像只狐狸,“沒想到,你對週一軒的評價還蠻高啊!”
這要讓週一軒聽到,不得立馬樂開花麼!不對,那傢伙那個悶騷的樣子,估計必然是面無表情,甚至一臉不屑,卻偷偷在心裡高興!
風品在那兒琢磨週一軒的反應,徐子凝只是奇怪地看着他。她的評價算是誇獎嗎?真是奇怪的人交往奇怪的朋友!思維方式完全不在一個維度啊!
而其實徐子凝自己都沒意識到,她來找風品“算賬”,潛意識裡是由於她在逃避,不想見到週一軒,因爲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
徐子凝他們沒有想到,自己和風品不過做做樣子,卻給許安陽帶來了更大的麻煩。
他們沒有通知許安陽,身在外地的許安陽卻還是接到了消息。更糟糕的是,他聽到的是被人特意“加工”過的消息。
在這個消息裡,完全變成了週一軒公報私仇,指使拆遷隊羞辱在前打人在後,而他的母親,也重傷住院。
許安陽匆匆趕回來的以後,就聽說週一軒將作爲傑出青年被邀請到音樂學院進行演講。許安陽激怒之下隨口說了句:“他對音樂有多瞭解?有資格站在那裡演講嗎?”
誰知道這話怎麼就會越傳越遠,居然就傳到了週一軒的耳朵裡,而當時,正是音樂學院的各路領導陪着做完演講週一軒共進晚餐的時候兒。
週一軒似笑非笑地看着提起這個話頭的人,他不是別人,正是許安陽他們的系主任,一個四十出頭的禿頂男人。只是看着,對這個話本身,卻是不予評論。
一桌子的音樂學院領導都有點兒緊張,他們知道週一軒對音樂是外行,這樣的豪門闊少,就是擺弄擺弄樂器,也只是拿來當業餘愛好陶冶一下情操而已,可他們請週一軒演講的內容更多是要鼓勵學生們創業自強,跟音樂本身並沒多大關係。
而更重要的意義是,他們都知道學校緊鄰的地皮馬上要被風氏收購,據說是要與周氏合作開發。學校裡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只醉心於音樂學問,也有很多希望能打聽到些內幕消息以此謀求些好處的。所以纔會在這麼微妙的時候請了週一軒來。別看人家被停職了,要不是被停職,人家會有這麼閒來給你做什麼演講嗎?
可這許安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居然就敢這麼隨隨便便地詆譭人家周少!院長的臉色有點難看,系主任卻暗自得意。他掛着系主任的頭銜,才華卻遠不如許安陽,雲老這樣的音樂界泰斗更是把許安陽碰到了天上去,他心裡怎麼能平衡!
現在許安陽受傷在前,得罪周少在後,他心裡才能暢快一點!
讓他更暢快的是,他們吃完飯離開的時候,居然就這麼巧碰到了許安陽正在這家餐廳裡兼職彈奏!
“院長,咱們學院可是早就明令禁止,不允許教師們在外面賺外快,您看看,這小許老師也太不像話了吧?”系主任馬上提出來,“而且是在這種地方公開進行低俗的商業演奏,這個嚴重影響了我們作爲教師的高尚形象嘛!”
院長的表情有點僵硬,學校待遇一般,許多老師不得不從事各種兼職,比如教教學生啊參加一些商業演出啊賺些外快,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現在這樣被提出來,偏偏還是當着周少的面兒,偏偏這許安陽還議論過人家周少,這就讓院長覺得有些難堪了。
可週一軒偏偏停住腳步,好像是在很用心地欣賞許安陽的演奏,他們也不好催。
許安陽也看到了他們這行人,哪裡有周一軒,哪裡就很容易成爲目光的焦點。
他彈完一曲,起身走近,纔看清跟着週一軒的人全都是學校的領導。
“周先生,可以借一步說話麼?”許安陽跟那些領導打了招呼之後轉頭問週一軒。
週一軒無可不可地點點頭,隨意地跟着他朝邊上走了幾步。
“周先生,之前我聽很多人議論,家母受傷的事情,雖然我相信周先生的人品,但是我還是想問您一句,這件事,跟您不會有關係吧?”
週一軒淡淡一笑,“既然你這麼問,我似乎已經沒有回答的必要。”
許安陽皺眉,“不是我懷疑,而是我聽子凝說……”
“子凝不是你叫的,請稱呼她徐小姐。”週一軒聲音不大,語氣也平靜無比,卻就是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怒意。
“周先生這個態度有點奇怪。如果我沒記錯,子凝並不曾說過她跟您有任何特殊的關係。”
“是嗎?”
“不是嗎?周先生這樣佔有慾十足,可是,請不要忘記,您也不曾正式公開宣佈過您跟子凝有任何特殊的關係!”
週一軒擡了擡眼皮,似乎是盯了許安陽一眼,“多謝費心。不過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不勞外人過問。”
週一軒說完,轉身就走。
許安陽本來還想說什麼,到底是沒有挽留他。其實他並不是想追問母親受傷的事情,因爲徐子凝已經說過,這事情不會是週一軒指使的。
而他見徐子凝明顯隱瞞的一部分事情,就覺得大概是週一軒做了什麼讓徐子凝爲難的事情,今天他也只是想提醒週一軒,不要這麼不明不白地拴着徐子凝。
在波蘭的那扇門外,他清楚地聽到了徐子凝的心意,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沒入局就已經被淘汰,但是他希望,徐子凝的這份心意,能夠被週一軒珍重對待。
週一軒有沒有明白他的苦心無人能知,但是顯然,有人卻是完全曲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