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明鎮的公交上，丁琳琅坐在靠窗的位子，身體半靠着錢權，安靜地望着窗外。
過了良久，錢權捏了捏她的耳朵，問：“怎麼這麼深沉？”
過一會，丁琳琅道：“嘉敏還錢給我了。”
“全部還了嗎？”錢權訝異。
“先還了3萬。”
“她去做兼職了？”
“嗯，”丁琳點頭，“兼職加獎學金。”
“那挺厲害的。”錢權由衷道，如果自己不是系統加持，他沒信心一個學期兼職賺那麼多錢。
“是的，她真的很優秀。”丁琳琅坐正，看向錢權，“你猜我們在涼亭還聊了什麼？”
“不會是跟我有關吧？”
丁琳琅點點頭。
“難道是班長大人對我餘情未了，要和你掀起一場君子之爭，而你，爲了友情，決定忍痛割愛，主動退出？”錢權開玩笑道。
丁琳琅看着他，半晌後道：“你如果去寫網絡小說，多半會撲街，這種八十年代的狗血劇情。”
“哈哈哈哈……閉嘴，丁琳琅！這話對我不利！”錢權大笑道，他新書再過兩天就要上架了，最聽不得“撲街”兩個字。
丁琳琅白了他一眼，道：“首先，嘉敏的確還在暗戀你，但她並沒有要和我競爭，而是真心祝福了我們；
“其次，即使她要和我競爭，我也不會主動退出，友情是友情，愛情是愛情，我不是那種重友輕色的人。”
“哈哈說得好！”錢權笑，“而且，你退出也沒用，因爲我跟你共同進退。”
丁琳琅也沒繃住笑了一聲。
“行了，不自戀啦，就今天錢嘉敏的表現來看，她完全沒有任何暗戀我的意思。
“北大才子帥哥那麼多，每天看都看不過來，更不用說附近還有個清華。
“她哪有時間和精力暗戀當年的高中同學？”
“確實，”丁琳琅點頭認同，隨即又道：“不過我們在爬山的時候，嘉敏說，你進步的速度超過了大家的想象，總在網上看到你的消息，還上熱搜，想不關注你都難……”
“哈哈，我下學期爭取低調點。”
“然後低調成頂流嗎？”
“絕無這種可能！”
閒聊着，車子到了光明鎮，丁琳琅看到錢嘉敏發了朋友圈。
九張大家的照片，一段文案：時光也會回頭，友誼天長地久。
丁琳琅點了個贊。
下車之後，錢權和丁琳琅各回各家。
丁琳琅要寫今天的更新，錢權要繼續存稿。
2月1日凌晨上架，按編輯的建議，上架最好先更三章，然後可以根據月票和訂閱目標加更。
編輯的意思是，讓他爭下月票榜，但爭榜的前提是要儘量爆發更新。
君不見，現在很多卷王上架就十更。
他現在僅有5章存稿，即使上架當天全部放出，也不敢說是爆發。
接下來兩天，錢權決定專心碼字。
但臨近年關，本身就有人情往來，加上他大學期間新聞不斷、熱搜頻頻，不知道做出了多大的事業，很多親朋好友登門拜訪。
正如白沅芷說的那樣，的確也有人來借錢，而且張口就是20萬。
那人正是爸爸的遠房堂弟錢響，自己喊他小叔。
說起這個小叔，他的經歷還是有些波瀾壯闊的。
他原本在浙省打工，據說一個月能拿6000塊左右工資，在一起打工的老鄉中不算低了。
不過，他吃喝嫖賭啥都幹，所以一年到頭也存不了幾個錢。
據和他一起在浙省打工的一位同伴說，他有一天連去了三趟洗頭房，“頭皮屑都洗得一片不剩”。
但無論如何，這個階段，他自己還能賺錢，不用問家裡要，屬於能夠自給自足，甚至過年回家，還能帶點年貨回去。
然而，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那是兩年前，縣城要開一家大商場，他爸媽的房子剛好在規劃的地段，開發商出價60萬買下了他爸媽的房子。
這比市場價高出了將近20萬。
按他爸媽的意思，他們可以拿這個錢去市裡買一套房子當婚房，但錢響不這麼認爲。
他拿了錢之後，突然感覺上班不香了，決定回家過財務自由的生活。
於是，他先花15萬買了一輛車，到處找把兄弟吃喝玩樂，頻繁去路邊洗頭房洗頭，每天打麻將摸牌九……
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60萬就被他全部花完，車子也賣了，還倒欠了外面20萬。
這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再去打工賺錢，而是偷偷把爸媽存的錢取出來，想通過網上賭博回本，結果又把爸媽的錢全部賠了進去。
他不甘心，只好去找姐姐借錢，通過死纏爛打，最終借來兩萬，也是很快輸完。
再去借的時候，被姐夫拿刀趕了出來。
他爸氣得拿棍把他打了一頓，逼着他去找工作。
但是，他表示自己已經無法適應工廠的節奏，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他有了全新的想法——
沒錯，他想自己創業。
現在就差啓動資金了。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他異想天開、無藥可救、爛泥扶不上牆時，他交了一個女朋友。
那個女朋友比他大12歲，帶一個14歲的閨女，腿腳有些不方便。
因爲丈夫早些年在工廠裡打工出了事故，工廠賠了她150萬。
如今，他女朋友得知他有創業的想法，決定全力支持，拿了30萬和他一起開超市。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他要時來運轉，從此過上安穩生活時，他故態復萌，又開始網賭，最後輸了幾十萬，把超市也賣掉了。
那個女朋友心灰意冷，鬧了幾場，還是跟他分手了。
現在，他仍舊沒有去打工，在家裡瞎混，跟爸媽吃飯。
今天，他來到錢權家，想借20萬，說是要東山再起，重新開個超市。
“石頭我看你那抖音已經200多萬粉絲了，直播一次應該就能賺幾十萬吧，你再帶帶貨、打打廣告，一年下來，不說一千萬，八百萬到手小菜一碟？
“你借我20萬，灑灑水啦，就當投資好了，等我超市開起來，每年跟你分紅。”
錢響一副很懂行的樣子分析道。
“對對對，我的確是這麼打算的，所以我貸了10萬塊錢買粉絲，又從支付平臺借了5萬買推廣。
“然後我現在就希望我爸媽再能投資我五十萬，我想把粉絲做到500萬，再搞幾個爆款作品，搞個團隊，好好運營下。
“不過，我爸媽對這些互聯網的東西不太懂，不信我後期能一年賺一千萬，不願意投資我，小叔你投資我點唄。
“不用多，你投我50萬，等我賬號運營起來，成功變現，我按15%的年化收益率還你，咋樣？”
“你是說，你的粉絲是買的？”錢響半信半疑。
“不全是買的，我之前借了10萬錢在微博買過兩次熱搜，運營了下人氣。
“我敢保證，我至少有8到10萬真粉絲！”
錢權言之鑿鑿，“叔，你是懂互聯網的，現在那些明星、那些網紅，哪個不買粉絲，哪個不砸錢運營？
“我現在的思路是，做好我賬號的垂類運營，再花幾十萬做個微博賬號和微信公衆號，形成矩陣，建立紐帶，賦能內容，打一套文字、圖片、視頻、AI語音的組合拳，讓我的賬號成功出圈，打造一個頭部網紅賬號。
“等完成第一個生命週期的勢能積累，再以直播帶貨爲抓手，找準自己的賽道，確立自己的調性，形成我自己生態閉環……”
錢響：？？？
“叔，如果你覺得50萬不穩，沒問題，你先借我30萬，那20萬就相當於我提前付你的分紅，你拿去搞自己實體。
“咱們線上線下一起搞，上下聯動，資源互換，肯定能做出成績。”
錢響一臉懵逼，道：“石頭，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能攮牛逼呢？你剛剛說那麼多，我如果聽懂一個字，我是你侄子。”
“叔，你這麼說的話，就是是咱們信息上還沒有對齊，要不我再說一遍？”
“行了，你就告訴我你的抖音現在是不是還沒開始賺錢？”
“我才發一個作品，真實粉絲才10萬，而且他們是來看我一拳幹廢一個人的，怎麼賺錢？
“玩互聯網，你不先燒錢，怎麼賺錢？
“叔，你就實話告訴我，你現在有多少現金，能借我多少？”
“我是來借錢的！”錢響道，“我有現金，還來找你借錢？”
“你不是要開超市嗎？先挪一部分預算給我啊……”
“我屁來的預算！行了，你也是個不靠譜的，我看你網上搞那麼大，我還以爲是真的……”
“我真金白銀買的熱搜，怎麼就不是真的了？”錢權不滿，“你30萬沒有，先借我5萬可以不？”
“行了行了，不跟你扯淡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錢響落荒而逃。
錢權看着錢響離開的背影，心裡暗暗想：“希望你能把我剛剛說的話如實地傳播出去。”
後面一天，錢權乾脆不待在家裡，帶着電腦去丁琳琅房間碼字。
寫累了，還能去抱抱女朋友，親個嘴，充充電。
31號晚上。
錢權發完今天的更新，寫了個上架感言：
讀者朋友們大家好，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沒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大佬開新書時，喜歡裝萌新，冒充新人，欺騙讀者感情。
我認爲這種風氣很不好！
擠佔了我們這些真正萌新的生存空間，既然如此，我決定——
不裝了，我是大神的馬甲，我攤牌了！
有鑑於此，請大家相信我的實力和人品，在今晚凌晨上架後，給我個訂閱。
別逼我求你們！